第十六章
田罗带着陶元从罗英家借走了驴车,便去了镇上,这次去镇上主要是卖草药,这一次仁义医馆比起以往更加忙了,不是病人多了,而是坐堂的三个大夫少了一个,负责抓药的药童也凭空少了两个,人员一时间无法协调均衡,导致原本一直井然有序的仁义医馆变得有了几分慌乱。
“小兄弟,你们医馆怎么少了几个弟兄?”田罗同往日给他称药的药童搭着话。
帮忙称药的小药童,称药的手停顿了一下,随后以着不屑的口气说道:“还不是咱们镇上新开的妙手医馆,见咱们馆主师傅不在家来咱们医馆挖墙脚,有些贪财的就去了妙手医馆,最看不上这样的人了。”
了解了事情经过,田罗也不好说些什么话,仅是随口安慰了几句,结了账便带着陶元离开了仁义医馆。
路上田罗带着陶元又在镇上逛了逛,买了些东西,在快要到晌午的时候,田罗领着陶元去了面馆。
之前田罗本想着带着陶元去吃灌汤包,但鉴于他们两个人早上就吃的包子,便决定去了包子铺对面的那家面馆。
两个人吃了两大碗辣椒油面,出了面馆两个人还是又辣又热,最后陶元把自己早上在后院沙果树上摘的沙果拿了出来。
“吃这个,甜酸的应该能解辣。”陶元给了田罗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沙果,自己就径自吃了起来。
田罗接过沙果,就咬了下去,沙果脆爽酸甜,吃起来很是可口,他看着陶元有些微皱的眉头,以及那不太协调的神情,便猜测出陶元的果子貌似不太好吃,他直接问道:“陶元你的果子好吃吗?”
陶元点点头,遮遮掩掩道:“还可以,这沙果是甜是酸全都靠运气。”
田罗听了嘿嘿一笑,把自己那只咬了一口的沙果给了陶元,他则夺过陶元手里的沙果,就着陶元的牙印儿咬了下去,随后眼里尽是笑意:“你这真酸,不过我爱吃。”
陶元手里握着田罗给自己的果子,也学着田罗的样子,按着田罗的牙齿印儿咬了下去,不一会儿麦色的耳朵尖就染上了一抹绯红。
田罗和陶元二人在镇上又逛了一阵,又买了几件专业木匠干活用的工具,正准备离开时,就听到身后有一阵叫喊声。
“田罗小兄弟!田罗小兄弟!你且等一等。”
田罗回过头,就看见珍馐楼的老掌柜在不远处喊着自己,并小跑着往他俩那赶,这老掌柜为何这么急着找自己,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自家小餐车出了毛病。
“田罗小兄弟你可让我好找哦。”老掌柜撵到田罗面前的时候,已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儿又道:“我这几日就在门口蹲点,生怕错过你,今日再找不到你,我就要去你们小河村找你了。”
田罗尬笑,心想这老掌柜未免太过执着,为了一个小餐车至于这样大费周章?他有些摸不清楚状况道:“老掌柜这么急着找我俩,可是小餐车出了问题?”
老掌柜拿扇子给自己扇风,随后直接说道:“完全没问题。”
“这没问题,为啥还这么急着找我俩?”田罗懵了。
老掌柜听了笑容更加深了,他道:“田罗小兄弟的小餐车做工精细,而且一趟就能运送多个菜肴,可真是帮我们省了不少事,我们老爷发现了,就命我再定做几个,可老头我又不知道上哪找你,可把我急坏咯。”
田罗心里一喜,看着自己身旁同样挂着笑容的陶元,更加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在老掌柜叫自己时,急着带陶元跑路,不然肯定会错过一大笔生意。
“其实这小餐车的主要手笔都是我夫郎做的,我就是耍耍嘴皮子。”田罗不想让陶元当幕后英雄,他适时地把陶元供了出来。
这老掌柜听了,适才把热情用在了陶元身上,他拱手行了一礼,说道:“要不是田罗小兄弟说,我都不知道小兄弟有这样好的手艺,我要定四个小餐车,小兄弟能在多久完工?”
陶元算了算日子,与田罗商量了一番,最后说道:“老掌柜,小餐车费时费力,我天天研究的话也要二十日才能完成,不知时间上是否着急?”
老掌柜暗忖,小餐车造型独特,而且做工又精细,他家老爷对此赞不绝口,若是他在时间上给这对夫夫压力,恐怕做工会不精细,到时候老爷不开心,他还能有好果子吃?于是老掌柜果断答应了下一笔生意在二十日后进行。
成功定下生意的田罗二人,在与老掌柜分开之后,就喜滋滋地带着东西赶着小驴车回家了,期间田罗还猛夸了一阵陶元,把陶元夸的耳根子通红,正想着上前调戏一番,他就发现村口站着几个东张西望的妇人。
小驴车路过村口的时候,田罗见那几个陌生妇人也没有说话,只想着和陶元快些回家,但没想到,那几个妇人其中的一个年纪稍大的妇人开口叫住了自己。
“哟,这不是田罗嘛,怎么见你王婶儿都不说话了?”王氏从吃完中午饭,就按照田老太太所说的那样,带着自己的闺蜜大军,在村口放哨儿,等着与田罗“偶遇”。
小河村村尾是连绵的山,去镇上只能从村头出发往返,王氏就是抓住了这点,适才胸有成竹地在这里等着。
田罗抬眼看了看来者,身体原主的记忆适时出现,这王氏就是先前罗英同自己讲的赵玉珠的娘,如果说王氏是蓄意在这故意等自己的,那么这事一定与被休回来的赵玉珠有关。
王氏没有得到田罗的回应,老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想到自己女儿以后还要和这汉子过日子,她忍下了田罗的无视,又继续说道:“田罗,怎么说我也是你婶子,要不是玉珠错嫁他人,你现在可是要叫我娘亲的。”
田罗眼皮猛跳了一阵,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般不要脸的妇人,当初是她带着里正来悔婚,如今自己女儿没处嫁了,又来主动找他,她哪来的自信干这事?
“瞧婶子你说的,我怎么就要叫你娘亲了?我的娘亲早就已经过世了,况且当初你不也带着里正来我家退婚了,咱家也没有什么亲缘关系,见面说话是情分,不与你说话那也叫本分!”田罗没有耐性和那些女人掰扯,再者此刻陶元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因为这些无关的事把他家陶元得罪了,怕是晚上的亲亲就没有了。
王氏万万没想到田罗会这样说,当初确实是她有错在先,但以自家玉珠的姿色,再嫁他也是他的福气,按照田老太太之前与自己所说的,田罗就算现在改好了,能赚钱了,但名声不好改,一般家姑娘还是不愿意嫁的,况且玉珠先前又与田罗有婚约,这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奈何田罗却变得彻底,就好像不认识她们一样,绝情又冷傲。
王氏见田罗要走,立马拦在了驴车前面,适才注意到这几日一直与田罗出双入对的男子,根据这男子的长相,王氏确实没有想别的,但一想田罗现今对自己的态度,王氏隐隐觉得这一切与这默不作声怒视自己的男子有关,可这男子终归是男子,哪里比得过她家玉珠。
“田罗,这事确实是婶子不对,婶子不该在你困难的时候落井下石,但婶子除了是你的婶子之外,更是你妹妹玉珠的娘亲,有哪个娘亲不想让自己女儿嫁户好人家的。”王氏说着说着就开始抹上了眼泪。
与此同时王氏的姐妹也跟着出场了,虽然她们还是有些忌惮田罗,可是碍于平素和王氏的交情,只能硬着头皮劝说着,“就是,我们也是当娘的,你王婶儿她苦啊,如今玉珠更是苦,你和玉珠又是有过婚约的,念在旧情上,也应当……”
田罗冷笑一声,适时打断那些妇人的苦口婆心的劝说,他一副快要发怒的模样,直接说道:“我是个男的,估计这辈子都理解不了你们当娘的心,但生而为人,有一点我是知道的,那就是干什么事不能不要脸。”
“你……”王氏险些跌坐在地上,好在被其他妇人搀扶住。
与此同时,王氏的女儿赵玉珠从远处跑来,先是眼中含泪地嗔了一眼田罗,随后走到自家母亲身边,对着田罗软声软语说道:“罗哥哥,我娘她做事是有些急了,小妹在这给你赔个不是。”
这赵玉珠双眼含春身着翠绿色襦裙,描眉涂朱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她高傲地扬起头,想要往田罗车上靠,奈何刚摸到车边,就被赶车的陶元将车驾远了一些。
赵玉珠强忍尴尬,笑得戚戚然,对着田罗道:“这都是造化弄人,小妹本是与罗哥哥良配,但无奈母亲错弄姻缘,造成如今因果,母亲心里自责适才找罗哥哥商议。”
赵玉珠这一口一个罗哥哥,可把田罗恶心坏了,他真的不想废话,直接了断道:“事已至此,休再多言,况且如今我也有良缘,请你告诉你的母亲以后少来烦我。”
随着田罗这话一说出口,在场的三两妇人还有赵玉珠母女都惊呆了,尤其是赵玉珠,早在自家母亲找自己说再嫁田罗之时,她便一点担心都没有地应下了,对于现在的她,名声已经很不好了,断不可能再像其他黄花大闺女那样嫁与他人,要想再嫁也就只能给人做小,再或者给老鳏夫做媳妇,她思虑再三,也觉得嫁给田罗才是最好的结果,田罗无父无母,如今更是会赚钱养家,嫁到他家不必担心和婆婆拌嘴和小姑生气,每天那是各种舒心的小日子。
可是赵玉珠万万没想到这以前就算被大家伙传言发狂了,却还是会对自己傻笑的男人已经不在了,如今眼前的男人太过陌生,而且那要杀人的眼神绝对不是装出来的,她怎么就没有珍惜以前的田罗,怎么就让自己变得如此不堪。
田罗不顾赵玉珠和其他人的反应,直接抓起陶元的手,对着满眼惊讶的陶元报以深情一笑,对着面前的一众妇女适时说道:“记住了他叫陶元,我田罗的夫郎,我并不是光棍,我以后是要和他成亲的,以后别什么烂杏残桃都往我这塞,再烦我,我就和我夫郎打得你家爷们儿牙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