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第一个纹身是四个数字——4593，纹在手臂内侧。
后来发生休克，导致车祸，动手术种植了一层新皮。
这个纹身也就被掩盖。
大概是16年4月的第一天。
那时候身上只有593块钱，连房租都交不起。
和同伴苦中作乐买了瓶啤酒，趁着酒意在街头卖唱。
唱什么呢？
“又过去十年，我一直在唱歌，唱歌给我的心上人听啊。”
有位很年轻的姑娘在吉他包里放了一百块，她说，你的声音像我以前认识的人。
她边走边流泪，最后冲我挥手。
这一百块，让我在贵州的同化纹身店纹下四个数字。
姑娘，我一直记得你。
三年过去了，我现在还算有钱，欠你的一百块和一首歌我什么时候还？
后来，我去了贵州许多次，但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二
第二个纹身就是法语的三宅一生。
我跑去黑龙江，在鸡西市的一个酒馆里认识了老歪。
他给我纹身的那天是除夕。
听着外面的鞭炮声，我那么想念故乡。
可我死鸭子嘴硬，和老歪骂骂咧咧一些事。
老歪笑我，“想家了别硬抗，人呐，能回去就好。”
“要是回不去呢？”
“人总有一天能回去的……总有一天……”老歪叼着烟，在烟雾里，他说：“我也想家了唉，想得这眼泪珠子都要掉了。”
三
第三个纹身在罗马。
我被途中许多骗子欺骗，他们以自己瘸腿或失明等等理由让我进行捐款。
我信了。
在同行人反反复复提醒我后，我回头看见那个说自己瞎眼的老人捡起掉落的硬币时，一瞬间，难过到极点。
于是旅途最后，一个小女孩问我能不能给她一些钱时，我拒绝了。
小女孩对我鞠躬，她说谢谢，打扰先生你了。
她接着沿街一个一个人问。
我看着她，心里的愧怍压过了难过。
我想我从不是善良的人，我帮助不了谁，我也救不了谁。
罗马的一对情侣纹身师为我纹下一个汉字——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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