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月升,夜深人静的时候,相钰来了,手脚冰凉,一身寒气地钻入他的被衾,从背后拥住他。
“很累?”相容出声,要转身面向相钰,相钰没让他转身,而是拦腰将他直接拖到了怀里,喑哑的嗓音里透露着疲倦,沉声,“这样晚怎么还没睡着!”
“睡不着。”
身后哑着笑了声:“我来陪,现在能睡着了吗?”
可相容没有闭眼,又想到下午,好一会儿相容开口:“宁族归京本不是你的事,这样琐碎的事情你不必一一……”
“既与你有关便不是小事,”相钰吻上相容的后颈,突然而来的亲昵让相容哆嗦了一下,后头的相钰却低低笑了一声,“昔日荣华富贵,光辉荣耀,该有的一样都不会少。相容,我什么都想给你。”
相容顿了顿:“下午收拾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相钰,如今的宁族一于社稷无功二于万民无献,受之有愧!”
“我要给的,只是他们本该有的。”相钰语气淡淡甚不在意,似乎并没打算同相容认真商谈此事。
“那是曾经!”相容皱眉,“相钰,你不是这样的,公私要分明……”
“看来你今天晚上是不想睡了?”相钰凑近来,贴着相容的后背,说话的时候几乎要舔到相容的耳尖,“不如做点夜里该做的事情。”
相容觉得相钰莫名其妙,转过身来不甘心地说:“相钰,我刚刚说的你到底听进去了没有?宁族只要平安就……”
相钰伸出手轻轻捂住了相容的嘴巴,不再给相容任何说话的机会,自己低头继续埋在相容的脖子里,呵着温热的气息,相容痒得只往上缩,最后相钰失笑,将他拉回来:“睡吧。”
可许久许久相容还是难以入眠,反复睁眼闭眼,正在强迫自己闭眼睡觉时,一只手伸了过来,是相钰。
相容呼吸都吊紧了大气都不敢出,连忙闭眼佯装熟睡,大概是以为他睡着,所以相钰动作大了些,他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是那日握剑的那只手。
相容反复摩挲着包裹伤口的纱布,然后将五指扣入。
“当年母妃自杀宁族几欲死尽,你绝望自弃的样子我到现在都还清晰地记得。为什么我给你的你都不想要呢?我做不到让母妃死而复生,但至少我能帮你护佑住宁族,可是为什么你都不想要呢!”
第二天,外面阴阴沉沉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相钰醒过来的时候身旁已经空了,相容站在开着的窗子前头,早起未整衣,衣裳单薄地就这样站在窗前也不怕着凉。
相钰拿了外袍起身,走到相容身边他都没有反应,果然是在发呆,直到相钰将外袍披在他身上,相容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这才转过头来看他:“就醒了?”
“睡不着了。”相钰伸手贴上相容的脸还有额头,“昨天大半夜发虚汗,好点了?”
相钰要试相容的手没有没发烫,顺下去带到相容的手腕时,莫到他手腕空空:“平日都戴着,摘了?”
“这几日一直练字,嫌戴着硌手就摘了……不戴也会平安的。”
相钰伸手去试他的手温,这才发现相容手里攥着一纸文书,都皱巴巴了,攥得死紧连手指的关节都青白,这是相钰昨晚带回来的东西,也是今天将要公布天下,让宁氏沉冤得雪的文书。
将相容的手掰开,抽出文书,最后紧握他的手:“嗯,倒是没有发热,可是也不能吹风了,春天的雨太凉。”
春末的雨,天上开始偶尔会闪雷光,春雷隐隐约约从远处传来,到了时辰,相钰被相容催着上朝去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虞衡肯定也是一同焦头烂额地忙碌。
现在这个时刻最清闲富贵的应该就是相容了,一本书拿在手上耗时间,看了又看,其实脑袋里想的事情太多,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老仆人在外面敲门说,陛下召见,皇宫里佟公公亲自过来请正在府外候着。宁氏平反,母妃也能得到追封,一抔黄土终于能名正言顺地入皇陵,相容想这个时候父皇是要见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