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岑心跳顿了一拍。
这句话里包含的信息太多。关于温鹤南的, 关于她母亲的, 都有。
付母的死因虽然的确是因为身体上的病症,但如果不是精神上的状态恶化, 也不至于去的那么快,这一点她当年很清楚, 现在也一样记得。
从小到大抚养自己的母亲,从温温柔柔变得焦虑多疑, 甚至因为精神状态不太稳定对她进行过一段时间得折磨虐待,她也能明显看出来是付母的情绪失常所致。
父母的关系原本琴瑟和鸣, 后来彼此猜疑,其间也不过经历了几年的时间, 关系降至冰点,除了因为冷战裂痕逐渐加深, 付母前期只是怀疑,后期却一口咬定付父出轨, 颇为歇斯底里,这本身也挺让人奇怪。
——是什么才能让人这样笃定事情的发生?
温鹤南的目光怜悯,收回了手, 静静地看着她, 事不关己。
他看见面前的女孩好像是僵了一下,情绪微微起伏, 但起伏过后, 眼神却依旧灼灼发亮, 只是多了点儿别的什么。
“……您的意思是, ”付岑平复了一下呼吸,“我母亲的事情,的确与温家有关吗?”
温鹤南眯了眯眼,又侧过身,突然另起了一个话头,扯扯唇角,讥讽一笑,并不再往左边看。
“温老爷子这些年,只有故去前才算活得明白了,想着要补偿什么,遗嘱里写明白了要把女儿找回去,留下大部分的遗产,可是人老糊涂,算得少防得少,也猜不到温家还有别人能知道这个消息。”
他仿佛在说一个长长的别人的故事,只有说到重点的时候,才会略作停顿,抿一口酒,自得极了。
温鹤南始终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虽然笑着,也依旧语气漠然:“能对小孩儿下手,自然也能对女人下手,温家里从来不少这样的人,也从来不少心思缜密,甚至能狠下心斩草除根的人。”
对小孩儿和女人下手。
付岑敏锐地觉察到话里的重点,整个人顿在了沙发上,只听到面前的人继续道,好像是冷笑了一声:“所以你那位有能耐的继兄如果能查出来一分一毫,应该就不会放任你来接触姓温的人,可惜啊……”
温鹤南说着说着,第一次冰冷了神色,静静地戴上眼镜,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终于摆脱了那副温柔似神祗的模样。
事实上,那帮人始终只是做了引导,引导之下,能对旁人的话深信不疑,无非是出自于对所谓家族的信任,还有出自于爱情的猜疑。
他说的十分理智。
“我说过……活得不明白有什么不好,付小姐。”
对面人的声音像是沉沉地坠进心口。
【――触发真相结局线索二:家庭故事】
耳边的提示音响了起来。
付岑抿了抿嘴,明显能感觉到自己嘴唇发干。
温鹤南的目光也只是凉了一瞬,随即很快又恢复成了温柔怜悯,依旧是清贵温和的绅士模样,转过头去,不再看旁边的人,抬了抬手。
“你想知道的,该说的我都说了,付小姐可以请了。”
他淡淡地说完,连赶人都是平和的语调。
……她不能走。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
付岑清晰地认知着,恍惚了一下,就这么一瞬间,看着面前如冰的人,心下微动,为了避免形成剧本,连多余的思绪都没有,想法刚一冒出来,就直接闭上眼睛,按了线索触发的按钮,没做任何多的思考。
临到眼前一片黑暗的前一秒,付岑还坚持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刚刚抬步走了一下,整个人就仿佛突然被重物突然加身,朝着沙发边沿倒了下去,一睡不醒。
无边无际的回忆瞬间涌了上来,冲破了所有的束缚,直直地灌入人的脑海当中。
付岑找回意识的第一秒,就感觉到自己手臂一阵疼痛,应该是被人用大力气死死地钳住,甚至用什么东西捆了捆,硌得皮肤发麻,心口也发麻。
“……妈妈求求你,小岑,妈妈只有你了,你不能离开妈妈,不能走……”
眼前场景一闪,女人骇人的嗓音随着响了起来,嘶哑得瘆人,好像饱含了数不尽的冤屈。
付岑眨了眨眼睛,感觉到自己脸颊上都是湿意,出口的话语也是断断续续的,破碎成片,嗓子已经哑得被什么东西划过,一字一句都是刺人得疼痛。
“……妈,你放开我……妈,我不会走的,真的,我好痛啊。”
她试着从床上坐起来,一面苦苦地低声哀求,身体才到一半,又被眼前的人一把给按了下去。刚才一直被碎发覆盖住眼睛,视线里东西都模糊一片,这么一挣扎,她找回了彻底的光明,才看清楚了面前的人。
是她的母亲。
付母的脸颊瘦削,本来漂亮的眼睛甚至有些微微突出,神色飘忽,眼神里充满了绝望,正对着自己嘶喊着什么。
“他已经背叛了我,你不能……三叔,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为什么……付鹏程你对不起我,对不起小岑,对不起家里……”
付母死死地给她的手打了个结,一边动作,一边好像在跟什么看不见的人说话,自言自语一般,分不清时间空间,也分不清说话的对象,一会儿就换一个对象喊些什么。
付岑被她这么一弄,疼得已经要昏死过去,一边试图向下滚,一边又试图喊回面前女人的理智,喉咙管已经感觉到了微微的铁锈味。
可付母人虽然清瘦,但情绪激动,一时间好像爆发出了许多力气,目光一转,直接就拽住床上人的手,着了魔似的,愣愣地往洗手间里带。付岑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被甩了进去,因为惯性,几乎整个人就地一倒,啪地一声,摔在了地面上,手掌摔得通红。
随之而来的是钥匙落锁的声音和门板碰撞之间发出一声巨响,她麻木地朝外面看着,只觉得门外人的声音哪怕是隔了一层传过来也依旧骇人。
“妈,妈妈,你开门,”付岑痛了一秒,很快又反应过来,立刻艰难地爬了起来,双手拧紧门把手,试图打开门,一边说,一边抽噎着拍着门板,“妈你不能出去,你听我说……小岑在这里,你跟我说说话。”
付母这样的状态,如果把她锁住出了门,是绝对会出事的。
她心理清清楚楚,使出了吃奶了劲儿拼命喊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声音太过凄惨,付母锁好门板的手终于被这声喊得一顿,人影隐隐绰绰,好像晃悠了一下,咚得一声,顺着旁边的墙跪了下去。
过了好久,才有了说话的声音,轻柔极了。
“小岑……?小岑你在对吧,不要出去,留在妈妈身边,妈妈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亲人,也没有爱人,只有你了……”
絮絮叨叨地,仿佛突然又恢复了正常的语调,哭诉着什么。
“我在,我在,你听我说,”付岑见外面的人好像有了些理智,赶紧擦了一把眼泪,不顾身上的疼痛,“我不会出去的,你跟我说,你和爸爸到底怎么了……我、我会想办法解决的,啊。”
声音到最后都化成了一声声的哀求和祈求。
外面的动静这时寂静了一秒,付岑见有些奇怪,赶紧整个人挣扎着贴在了门板上,试图听清楚情况。她整个人抽噎止不住,手脚都是淤青,衣服也皱皱巴巴地贴在身上,但眼前的情况根本不容她多想,只能顺着赶紧拍打门板,一点不敢停止呼喊。
“妈妈,你在吗?在就跟我说说话……”
只不过一瞬间,又是骤然的一声凄厉的喊叫,只是这次喊话的对象不再是付岑:“……贱人——付鹏程你对不起我,你跟我说那贱人是战友的妻子,我就帮你真心实意地帮你照顾了这么些年,可你不能对不起我,背叛家庭——不,不止这一个,你不能跟我说出差,去外面找别的女人……付鹏程,你别忘记了,我到底也是温家的小姐,只要我想,就能有人帮衬!”
声音越来越响,到了最后,竟然还夹杂了几分刺耳的笑声。
付岑听不明白对方嘴里的话,只能咬紧牙关,顾不上不停掉下来的眼泪,一边叫喊,一边试图打开厕所门。她喊得绝望,却听见外面突然间一片嘈杂,好像闯进来了几个人,行动迅速,还伴随着一声声安抚,付母的声音凄厉,人影一闪,顺着什么地方跑了过去,接着又是许多东西倒地的破碎声,人声,最后统统渐渐地低了下去,她在门里面狼狈地立着,整个人呆愣了一下,只能用被绑住的手不停地试着拧开把手。
她试图把沙哑的声音喊得更大,忘记了身上的疼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付岑呆愣了一秒,门却吱呀一声,顺着外面一束白色的光,开了。
“……付小姐?”
门外站着的人面孔隐约有些熟悉,穿着一身白色的大褂,眼神惊愕,估计是没料到里面的人的状况。
付岑终于获救,可她没心思顾忌别的,刚要试着说话,却被光刺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当即就昏了过去。
【——线索切换中】
系统提示音响了起来。
场景一换,再睁眼的时候,她又成了几个月之后,坐在病床边的那一个。
四周都是白色。
病床上的人只露出一张脸,瞧着她有些凄切,又仿佛毫无知觉,只是盯着一个虚无的点,嘴上喃喃。
付母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查出来的身体病症因为情绪始终稳定不下来而急剧恶化,医生已经尽了全力去医治,得到的结果却始终不理想。余下的时间,也只能通过各种手段,暂时安抚住付母的情绪,才能进行接下来剩余的治疗。
付岑一个人独自呆在病房里,愣愣地看着床上的白色,压根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付母情绪不稳,见她以外的人都会出现说胡话的情况,甚至连救治也只能采取药物镇定的手段,她苦苦哀求,好不容易经过了父亲的同意,能够来见一次母亲,可真等人到了,她依旧一片迷茫。
这种迷茫是出自于各个方面的,能压垮一个人,也能摧毁一个人,压根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几天以来,付岑始终云里雾里,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她虽然从没有经历过这样负面的情绪,但也比任何时刻都明白自己的状态,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几乎已经要崩溃了。
家庭破裂,身体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心却落下了很大的一块缺口,谁都弥补不上。甚至连对着傅平生,她也觉得自己说不出一句话。付父担心她也出事,为了来见付母一眼,她只能装出一副冷静的样子,才勉勉强强把周围人都糊弄了过去。
“……小岑。”
床上的人忽然叫了她的名字。
付岑眼睛红得几乎一碰就痛,听见动静,这时候也立刻站起了身,勉强擦了擦脸,嘴角挤出一个难看的弧度。
“……妈妈。”
她喊了一声,视线里涌出雾气,让人看不清楚别的东西。
“小岑、小岑在吗?”
“在,我在,”付岑试图离得更近,却只把病床上人苍白的脸色看得更清楚了几分,眼泪掉得更厉害了,“我没走……我就在这儿守着你。”
付母看起来神色平静,眼神浑浊,终于有了些曾经优雅美丽的样子,可嘴角却绷得紧紧的,好像一分一秒都放松不下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对着母亲到底是什么情绪,被爱着,又被虐待过,这种情绪轻而易举就能把人压垮。付岑甚至想,只要她说一声抱歉,自己就能立刻振作起来。
可付母失了心智,仿佛入了魔,没了理智之后,不论好的坏的,心里都只有一个人。哪怕到了现在,母亲的所有情感也一如既往,像小时候一样,孤注一掷,全部投在父亲身上。
付岑小的时候为此骄傲满足,旁观于父母的恩爱,也不太在乎自己因此可能会受到一些忽略,现在却分不清了。
“我真后悔……像我这样的人,这辈子不可能幸福的。”
床上的人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只在最后,突然把目光投向了病床前的人,仿佛情绪说着又达到了一个极点,凶狠极了,再不见一点温柔。
“小岑……你听妈妈的话,离晏琛远一点,他会夺走应该属于你的东西。”
她听见床上的人温柔的劝解,最后又忽然声音一扬,化成了喊声。
“那个贱人……她把我的一切早就毁了,我早该知道,早该知道,她带着她儿子过来的时候我就应该知道的,晏琛就是他的儿子——”
付岑整个人僵住了,似乎有点明白话里的意思,又有些不明白。
可付母却停住了。
“……长大以后,千万不要爱一个人。”
也不知道隔了多久,床上的人声音低了下去,竟然有些像小时候跟她讲故事的声音。
付岑看着面前的人呆坐了好久,才终于闭上眼睛,头痛得几乎要炸开。
付母的话像一道绳索,困住了她,让她找不到方向,找不到可以求救的人,恍若置身大海上的孤岛,只能迷糊着回了家,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天。
母亲去世的那一天,她刚刚因为受不住学校的种种议论,狼狈地逃了回来,关于她的家庭,她的暗恋,所有的一切。
她知道了消息,甚至忘记了自己是怎么跟付父说的话,怎么做到的一脸平静,又是怎么一个人回到的房间,在保姆的注视下,假装睡着的。
一切都太虚假了。
从前幸福美满的家庭,温柔和蔼的阿姨,无所不能的哥哥,稳重包容的父亲——她分不清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甚至在不久之前,连母亲的爱都化作了长久的,折磨的虐待,她好像什么都没有。
看着她的人好像终于放了心,蹑手蹑脚地帮她盖好被子,走了出去。
付岑听的清楚,整个人慢慢坐了起来,已经感觉不到任何情绪。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来的平静,哪里来的思绪,让她可以最后几分钟坐在书桌前,提笔给傅平生写了几句话。如果说还有一个人想说再见,也只有这样一个朋友,可她现在这样狼狈,她不想让对方看见,也不想自己的身影最后停留得像母亲一样狰狞——就留存成那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女孩,应该就很好。
付岑放下了笔,到床前站定,默默注视了好一会儿,称得上是从容有余地打碎了床头的花瓶,脚上毫无顾忌地踩着碎片,又蹲下来看了看,选着一片极锋利的,在一片寂静无声的黑夜中进了洗手间。
脸上只有冰凉的眼泪滑过的感觉,一点一滴地渗入皮肤,再入心头,再入喉头,化成浓重的,铁锈般的血,伤口也无法制止这种感觉。
没人能救她,她也失去了自救的勇气,甚至连试着发问,试着去探寻都做不到。
她在学校里精心保存着的秘密也被公诸于世,换成从前,她兴许还会试着反抗,可现在不行,已经没有了机会。
她害怕连最后一丝假象也被自己捅破了。
脑子里闪过父亲这段时间以来出现灰白的头发,一会儿又是傅平生的笑,周桢平静如水的声音,晏琛低声的训斥,母亲最后的叮嘱。
还好他们都不知道。付岑庆幸。
既然这样,还不如一了百了——
不如说再见。
说了再见,大家和她,都应该能收获难以企及的安稳才对,逃避根本没有什么不好。
她倒在浴缸里,在刺骨的冷水中,注视着手腕的伤口,迷迷糊糊的,几乎快要晕过去。
最后的一瞬间,她昏昏沉沉地望着天花板,到底是动了动嘴唇,也不知道是因为失去的活力,还是心中的冷然平静,浑身骤然一冷,寂静无声地沉进了水里。
既然如此,就这样吧。
【真相线索二触发完毕,请继续探索剩余其他线索】
“……”
跟之前不同,这一场梦,触发了太多之前记忆里没有的,需要顺着剧情推进才能回忆起的故事。
付岑在梦中痛苦得浑身发麻,最后是在一片亮色中睁开了眼睛,哪怕是听了系统提示,也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心跳不止。
“……妈。”
她下意识地喊了一句,得到的却是床边的一声轻笑,低低沉沉,显然是出自于男人。
“付小姐情绪激动我很理解,”床前的人手上捧了一本书,见她醒了,才顺手放在了床头,声音淡淡,“但也不至于糊涂到分不清人吧。”
眼前的人显出一张俊逸的脸,光下眼神如夜,衬得泪痣蛊惑人心。
“……温先生?”
那张脸微笑着,极为怜爱。
付岑恍惚了一下,才终于理清楚了自己的所在地,余光扫了扫四周。
入目都是一尘不染的极白,分明是有些像医院的颜色,但家具却是卧房的摆设。
“这是客房,”温鹤南脸上戴着眼镜,只是打扮却换了一身,再轻松不过地开口,“你之前突然晕倒,我让医生来看过了,说是情绪激动所致,温某虽然想事情尽快了结,但也不至于对一位女士置之不顾。”
“你可以多休息一会儿,或者……”
付岑盯着自己的手掌心愣了好一会儿,头一次面对面前的人出声打断了对方的话。
“温先生,我能先打个电话吗?”
温鹤南倒也不见恼怒,眉毛一挑,做了个请的手势,就又有礼地退了出去,一点不见不满。
秘书人在外面候着,看他出来了,也终于出了口气,上前问还需不需要什么。
“……暂时没什么需要的。”
温鹤南弯弯嘴角,回头望了一眼门板。
现在最需要安抚的是里面的人。可惜在这里,她注定得不到想要的安抚宽慰,也得不到最好的疗伤药物,出自自己在乎的人的爱意。
这姑娘始终还是第一次见面时那个缺爱的人。
真可怜,温鹤南温柔地叹息,又残忍地想。
哪怕方式相似,她始终做不到像自己一样,没有资本时任人伤害,蛰伏再起时,扳倒和伤人也是不留情面,对着温家那群吃人的老头能找准时机,掐住命脉,才有了得胜北上的机会。
这些都是伤人伤己才能换来的。
他本来还以为付岑的晕倒是对方时机算准,故意制造的巧合,但后来看人晕倒后不停冒冷汗的状态,就知道自己是猜错了。
梦中的女孩嘴里叫着的名字,他静静坐着,虽然是无意间听到,但是也不会听不出来。
——晏琛哥哥。
“……喂。”
房间里电话被接通了。
付岑坐在床上,听着耳边沉沉的声音,明明是一如既往地值得人依靠,却头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酸涩不安的情绪。
她初次回国那时,内心面对着晏琛时不时会闪现出的所谓复杂掺杂了些愤恨的情绪,仿佛也终于有了答案。
付岑想起梦中付母的话,觉得自己连说话的声音都是飘忽的,只能收归于虚假的平静里。
付岑默默地坐了一会儿,才干着嗓子开口:“……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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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打酱油的喵姑娘的地雷=3=
岑妹:计划通
大家估计也看出来啦,大哥小舅舅是家庭线,周老师小傅是校园线,不要慌一个个来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