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电话对面的人顿了一秒, 仿佛是思索了一下, 才又慢条斯理地开口,“没什么事, 罗西小姐不方便的话, 那就之后再联系吧。”
‘讨厌的阿尔弗雷德’听起来相当从容,一点也没有为电话对面是个男人而生出一点好奇, 说完之后,就有礼貌地顿了一秒, 挂断了电话。
对面不再找事,克里斯当然不会继续执着。他挑了挑眉,把手机一丢, 也打了个呵欠, 伸手调整了一下肩膀上人的睡姿,眯了过去。
他对阿尔弗雷德也是知道一些的, 足球圈子里名声大的人不少, 但做到像那个人一样水准的经纪人,却是少之又少。只不过克里斯对他其实没什么好感,而如果关于那个德国人当年那件事情是真的的话, 对方就又在他难得的黑名单上添了一笔。
卢卡斯是一时冲动的选择,但刚刚电话对面的人可不是,何况有些关系的朋友和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他也向来不介意承认自己是个护短的人。
无意之间的推波助澜, 有时候也只是看起来无意而已。
他闭着眼睛, 自己也跟着侧了侧头,嘴上轻轻地道了句晚安,就彻底陷入了睡眠之中。
付岑第二天一大早醒过来,就觉得自己脖子仿佛断了一样,这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她试图从沙发上爬起来的一瞬间,整个人因为肩颈的疼痛一声哀嚎,又倒头摔了回去,捂着脖子,整个人脸埋在沙发上嘶了几声。
“呼——”
她这边轻声哀嚎,克里斯本来人也正睡着,听到这个动静,也忽然之间清醒了过来,看到付岑朝着自己这边沙发座摔过来,下意识就伸手想要把人捞一把,结果反而是自己的手臂也因为一晚上保持让旁边人睡得舒服的架势一僵,忍不住也啊了一声,僵硬地倒了回去。
两个人这么一个连环反应,形成的效果,就是付岑人啪地一下倒在克里斯身上,克里斯人挂在沙发靠背上,两个人一个傻一个呆,看起来都好像脑子短路,不太好用的样子。
“……奥莉,”克里斯忍不住呲呲牙,“虽然这么说很不好,但你这样靠着,我其实还是有点承受不了重量。”
付岑连闭嘴两个字都说不出口了,一大清早两个人就在这里玩连环摔,她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吐槽这个尴尬的情况。
她最后选择了艰难地嗯了一声,硬是用没麻的那只手,撑着对方的臂膀爬了起来。
克里斯全程跟个雕塑一样动也不动,直到最后付岑手无意间滑过他的耳畔,他才又一缩脖子,义正言辞让对方不要碰他的敏.感带,捂着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演上了。
要不是蛋糕已经被付岑收好,她估计会忍不住直接端起蛋糕往旁边人的脸上扣过去,但最后她所作的选择是头也不回,揉着脖子往房间里去拿衣服,丢下一句去洗澡就踉踉跄跄地去了洗手间,还特意回头叮嘱对方把茶几帮忙收拾一下。
克里斯人一边应了,一边打开电视机。
屋子里顿时有了点声响,新闻播报员正在按时播报晨间新闻,他就干脆熟门熟路摸去厨房,又是热牛奶又是烤面包,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蹭吃蹭喝。
他叼着一片面包,对着自己的手机开始按照往场刷了一通社交媒体。
没想到的是第一条刷出来的就是拜仁的消息,说的是昨天的比赛卢卡斯半场伤退,结果下场之前,还强撑了十多分钟不肯下去。
克里斯看了半天,选择发了一条消息过去,眉头凝着,显然是正在思考什么,手指摩挲着屏幕整个人都是神游的状态。
沙发上付岑落下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还是从来没更换过的默认铃声,他犹豫了一下,拿过手机对着看了一会儿,本来没打算接,却看见来电提示后,心里又琢磨着盘算起来。
而这一次的来电姓名前面没有形容词,完全是出自于他本人的一点兴趣。
克里斯抬头看了眼窗外。
外面甚至天光都还没有彻底放亮,只有一点晨间的辉芒落进窗户,不用看钟表都知道根本还没到工作时间。
没有到工作时间,异性打来的电话。
他也算是经历的多,看的多了点儿,因此对于某些事情总会比旁人要敏感。
就比如现在来电话的这个人。
他瞥了一眼关着的主卧,最后还是喝了一口牛奶,按下了通话键,收敛了情绪。
对面是一个青年听起来有些低沉的嗓音,但还透露着一点年轻人才有的锋利,语调微微上扬,传来两个字。
“……付岑?”
电话那头的人发音有些蹩脚,但叫的却是主卧里人的名字。
真有意思。克里斯听的清楚分明,越发有些叹息起来。
看起来他的经纪人兼挚友是有点引人注目了。
克里斯记忆力本来就不错,这个时候也忽然笑了一声:“卡尔西亚,你好啊,好久不见。”
那头的声音仿佛一下子消失了。
克里斯好整以暇地又咬了一片面包,又夹着电话,帮房间里面的人把热好的早餐摆好。
这反应——真是太年轻了点儿。
他心里头哼起了歌,一面感叹一面又忍不住发笑。
“……克里斯维克?”
对面的人终于沉着嗓子发问。
克里斯用鼻子嗯了一声,显得轻松愉快极了。
“付岑……我是说奥莉薇娅人呢?”
对面的人语气听起来一下生冷了起来,变得好像是在跟陌生人说话。
那头没有称呼付岑的姓氏,而是直接叫的名字。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两个人彼此默许的,但不论怎么听,显然都有点儿带着微妙的,有些起伏中较劲的意思,不然也不会直接称呼名字了。
克里斯唔了一声,实话实说,认认真真:“啊,她在洗澡呢。”
洗澡,多么轻巧又暧昧的两个字。
这头的卡尔西亚人站在住所通往训练地的路上,听到这句话,应该是下意识环顾了一下,怔然之后,慢慢呼出一口气,仿佛连目光都透着寒意。
“别那么语气沉重嘛,”克里斯偏偏还是一派轻松,“我们虽然都在曼彻斯特,但好像那天之后就再也没有约过聚会,要不要考虑一下约一顿?”
“拉近同城对手的关系,听起来不是相当美好吗?”
那头的人开始听起来关系很亲近一般地谈天说地,并不显出一丝不对。
但这种毫无异常,反而有些让人深思。
卡尔西亚也不管对面这番调侃,又是目标明确直接发问。
他这个人一向有话直说,不然也不会在见付岑的第一次就摆出那种生人勿近的架势,纯粹是一言一行都出自本性,不想遮掩。
“……你怎么会有她的手机?她给你的?”
卡尔西亚照旧秉承自己的处事原则,直接果断发问:“你在伦敦?”
“嗯。”克里斯回的也是毫无压力,又把电视调到了体育新闻,听起了昨天的比赛消息。
对面传来的电视声音让卡尔西亚更沉默了一下,想起昨天那通莫名其妙被挂掉的电话以及无意间听到的电话内容,本来就有些动摇的心绪一时间更不定了几分。
生日。
他当时敏锐地捕捉到了那边两个人谈话的关键词,一男一女,要说自己不好奇不在意,那也绝不可能。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是克里斯维克。
他曾经在餐厅见过一个德国男人,也因此见过付岑心神不宁的样子,不问并不代表他就不在意了。
卡尔西亚一向诚实面对自己,并不否认自己可能因为密切相处,产生了一点不该有的想法。
他根本还没成长到足以面对这份苗头的程度,所以才毫无反应。
但毫无反应并不代表会坐以待毙。
他脑子里一时浮现出付岑有些为难的笑容——这多在她提到克里斯维克的时候出现,表现出来的是烦恼,但其实根本来说,体现的是在意。
卡尔西亚深吸了一口气,语调淡然。
“你是去伦敦给她过了生日?”
克里斯人起身捏着手机,这下是真的惊讶了,他眨了眨眼,怎么也没明白对方是怎么知道的,不过没明白也不要紧,他还是挺欣赏对面年轻人那股勇往直前毫不惧怕的作风。
不过卡尔西亚也只是笑了一声,不咸不淡:“不错嘛。”
一字一顿。
克里斯全当没注意到这三个字里夹杂的刺,只是继续自顾自地道,“当然不错。”
含含糊糊的,说的听不清楚。
他的目光也有些飘忽起来。
有冲劲是好的,但就好像他自己一样,对方显然并不明白一件事。
付岑根本不需要第二个卢卡斯这样身份的人。他又重复了一次这样的想法,微微闭眼,叹息了一声,脑子里回忆起的都是主卧里人最抑郁那段时间恍惚的神情。
付岑现在的心理状态,他比谁都要清楚,甚至还专门咨询过心理医生。
这样的她是受不起一点轻微的背叛的,说是创伤也好,应激也好。克里斯只知道自己需要未雨绸缪,哪怕为了保护她的这份平静生活,需要做出一些违背他原则的事情。
他不想再看见第二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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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又作死了吗##阿福今天出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