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签的结果出的第二天,网上陆陆续续出了各种各样的消息新闻。
“曼城拜仁分到同一组, 曼联签运较好分入A组。”
大体来说, 就是曼联跟相对较弱的三只队伍进入了同一组,算是小组分组中签运最好的, 而曼城那组除了拜仁以外, 其他两只队伍实力也略要低一个层次,而每个小组都是头两名出线, 所以其实对于曼城来说,这个小组也算比较利好。
付岑对这个分组结果也还算满意, 所以还特意跟曼彻斯特的两个人打了电话。
“我大概还有一周就回去,”付岑汇报的也很清楚,“这边不再续约的谈判还算顺利。”
本来是件很平常的事情, 谁知道说出这句话的第二天, 事情就又发生了转折。据说是因为对方老板忽然之间在这件事情上插了手,不愿意就这么免费放走一个老将, 希望球员能够在与球队续约之后, 再让对方付出一定的转会金额,以此来增加收入。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提前谈好了吗?”
面对这种情况, 即使是老练如付岑也难免着急起来,“恕我直言,鲍勃先生在贵球队一直是保持了高水平的竞技状态, 职业素养也是圈子中出名的, 之前谈好的条件对他来说显然会有助于今后在新球队的发展, 而且谈好的条件说变就变,这……”
得知了这一消息,她几乎是当天凌晨就赶往了球队谈判,对方经理则是一脸抱歉,看起来是没有办法地传达了老板的意见,又是拉着付岑私下解释了一通。
“老板他也是临时改变了主意,具体情况我们还不知道,您为球员办事的心情我能理解,”对方这时候态度也软化了不少,“可我们也是为了球队着想,鲍勃他曾经也算是本国联赛里数一数二的中场好手,如果是从感情上来讲,多年的功臣老将,我们自己其实也是愿意以最优厚的条件放他走。”
“不过罗西小姐,”经理耸耸肩,眉眼里显出有些刻意的歉意,“这支球队不是你我说了算,我也只是代替上面转达消息。”
他低声说完,还摇了摇头。
付岑见多了各种各样的情况,这时候有些激动的情绪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就算事情有所转变,她也没有打算立刻就去联系球员本人,毕竟还在赛季期间,如果对球员本身的状态直接造成影响,这是她和球员本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难道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吗?”
她也不管对方的神情,只是依旧公事公办地发问。
付岑也不傻,她看得出来球队经理是抱歉的,但这种抱歉或许是体现的太过明显,反而显得不那么真心实意,更有点做戏的感觉。
而如果要说她不理解,那也不对。
毕竟对方是为球队办事,从球队的利益出发,的确是能回收一笔转会费最佳,可一开始球队却摆出了一副为多年老臣考虑的人情味模样,跟她和球员三方都商议定了,这个时候又来反悔,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通。
后来付岑才得知,原来这笔交易一开始的确是顺应要进行的,但可能是最近球队伤员增多,加上本队球迷一开始就不支持免费放人,老板那边迫于压力和个人考虑,就改变了决定。
这在足球世界也不算少见——只要还没签约敲定,一切都有可能。
“这……恐怕得您亲自去和老板本人谈了。”
经理这时候神情也显得有些强硬起来,“不过我必须提醒您,只要合同还没有解约,这些事情就还是我们占上风……罗西小姐还是慎行。”
这经理也足够聪明,先是示弱,后来又表达了坚决的态度,最后再甩给她一个联系方式,说是老板本人的,三招连发,想的就是让付岑知难而退。
不过付岑也不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
她一向就以球员本人的利益优先考虑,所以当天下午,她人出了训练基地,也就立刻按照纸条上的电话打了过去。
接电话的是一个有些刻板的德国男人,语气显得有些高傲,而在听说付岑的身份之后,则是忽然轻笑了一声,好像有些轻蔑。
付岑见多了这样的态度,也是面不改色,表明身份后有礼有节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等她这边条理清晰地说完,对面也终于像是回过神,开始发话。
“罗西小姐,我必须提醒您的是,这里是德国。”
那头的人说的慢条斯理,气势十足,“您也知道,足球世界里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其实就是球员和球迷,现在我们的球迷不同意这笔交易,我们肯定也不会就这么违背他们的意愿。”
这听起来不算说谎,但明显也是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搪塞她——
光是球迷的意见,怎么可能就去主导一支球队的转会事宜。
付岑深吸了一口气,并没有因此放弃,“……先生,不知道您今晚是否有时间,这件事情我觉得还有转圜的余地,想跟您见面商谈一下,可以吗?”
对面的人闻言开始还不愿意答应,但后来或许是被付岑缠得有些不耐烦了,好像是和自己的助理商谈了一下行程,最后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不过我觉得就算是见面谈了,这件事的结果还是已经定了下来。”
对面的人仿佛说的苦口婆心,情真意切。
付岑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含糊了几句,转了个弯,又把话题调回了见面的地方。
她本来还打算自己提出地点,也是由她这一方付账的意思,那头的人却又是一阵作态,说是不能让女士付账,给她发来了一个地址。
光是看名字,就知道是一家需要正式着装出席的餐厅。
付岑也不算毫无准备,她来之前也有带相对正式的裙子,所以就立刻赶往酒店,换了身行头,又给伦敦的总公司去了电话,做了些安排,也算是有备无患。
她按照约定的时间赶往了对应餐厅,因为踩着一双高跟鞋,自然只能打车过去。
对于这座城市,她并不熟悉,要是换作最开始从业的手,这种情况她多半已经开始紧张得不能自已。
不过这时候她也只是坐在车上,一边用手机发送消息准备后续,一边给自己的球员去了个信息。
面对这种情况是最不能慌的。
她下了车,站在餐厅门口,进门对侍从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后,就被引到了窗户边的桌子。
不出她所料,球队的老板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多的男性,而且跟她通过电话脑补出的形象八九不离十——有些刻板古怪,而且看起来还有种德国人自持身份的骄傲。
“罗西女士。”
对方也不起身,而是从容自若地作了个请的手势,手架在餐桌上。
这让付岑的眉头忍不住皱了皱,但因为有求于人,到底也没有说什么。
等到点餐的时候,付岑因为没有心思,所以也只是随便点了两样,她这边放下了菜单,才发现对面的男人竟然连餐都没点,只是朝她做了个手势。
“您自己用就好,”老板脸上还露出那种有礼的表情,仿佛是控制了一下眉目间的高傲,露出一点歉意,“在您来之前,我刚刚得知家里还有些事情,所以可能需要提前离开……啊,您放心,这顿还是由我来请就是。”
听完对面的话,付岑这下脸色终于变得有些不好看起来。
这种正式的晚餐,一般来说其实是需要双方配合的,她这时候终于也明白过来:对方答应她见一面,可能压根不是想谈什么转圜的余地,而是因为她的执意,打算面对面地给个下马威。
就算是真的有事不能和她用餐,需要提前走,那也不至于根本就不点餐,这无论从社交礼仪还是工作场合来看,都实在是有些欺负人了。
这里是德国。
她想起对面男人那句话,忽然就懂了这顿饭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要告诉她这一点,也让她知难而退,赶紧回去做那边球队的工作。
“罗西女士在业界也算有些名声,”这时候对方又有条不紊地开口,看起来像是没有注意到对面人不好的脸色,“我也一直十分佩服,毕竟作为一个女性,在足球这种男人的运动上想要有所建树,是很困难的。”
付岑听出了话里的阴阳怪气,也只是扯扯嘴角,笑容微冷,“先生,我以为现在这个年代,男女之间无论什么职业来说,都是只看工作成就的。”
“哦,不不,我没有别的意思,”他听完付岑的话,又摆了摆手,“您误会了,我不是在歧视女性,我只是在想,您这一路走来,肯定没有吃过什么苦头。”
说完了,终于话锋一转,落在了正题上。
“不过没吃过苦头也不要紧,我个人还是希望您能在这方面多积累积累经验,毕竟做生意可是很困难的,”男人摊摊手,神情又变得倨傲起来,“时间有限,我这边是不会更改主意的,绝对。”
斩钉截铁,又用了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
餐厅里灯光偏暗,付岑气得忍不住在桌面下狠狠捏了捏裙角发泄,可偏偏面上看不出一点异样,只是又沉静地开口,一条一条反驳对方的说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太过犀利敏锐,总能抓住对方话里的漏洞,两个人落座才十分钟,那边的男子就终于露出了电话里显现的真面目——有些轻蔑,又懒得再做表面功夫。
付岑还要再说,对面也只是露出一脸厌烦。
“我已经说过了,罗西女士我家里还有事,您就算是以一个女人的身份考虑,也该为我家里不得不一个人解决问题的太太着想。”
男人说的越发直接,这时候也直接歪理一堆,抬出最开始的借口刺她。
付岑站起身,尽量控制这边的动静。她也不想在公众场合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起身的时候也只是以平常的语调继续劝说。
“哦不对,我差点忘记了,您是圈子里知名的工作女性,可能的确是考虑不到作为家庭主妇的烦恼……”
对面显然是个十分擅长辩论的商人,这种情况竟然还能说得像是付岑本人不占理,各种用深意内涵讽刺起她来。
她这头终于忍不住跟着走了两步,那边的人抖了抖衣袖,表情透露着高傲,距离他们最近的两桌人也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不对,投过了注目的眼神。
这些目光看得付岑压力十足,哪怕是以前受过更直接的语言羞辱,这时候她也难免有些情绪波动。
付岑又隐隐咬了咬唇瓣,随手抓了抓头发遮住通红的耳朵,努力像往常面对这种情况那样开始控制冲动,深呼吸一口还要争辩,就听见后面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男声。
“弗兰克先生,这么巧,您今晚也在这里用餐?”
隐隐含着笑意,低沉磁性地宛如提琴。
付岑不用转身,只是微微偏头,就看见一个金发碧眼的高大男性走了过来,甚至还自然地对她一笑,看起来迷人极了,一举一动都是经典的绅士做派。
他话里的弗兰克先生这时候也是一愣,目光微转,迟疑地叫出了来人的名字。
“……阿尔弗雷德.布莱恩特?”
阿尔弗雷德仿佛是小小地惊了一下:“真荣幸您还记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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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福:我不是不出现,只是会挑最适合的时间出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