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让人胖三斤的年过得很快，转眼寒假也到了尾声，顾雨泽提前收到了分班消息，下学期他要在文科高一三班度过。

高一届一共有二十个班，其中六个班是文科班，顾雨泽琢磨着六分之一的概率，手已经摸到手机，给岑泧城发了条消息：“你几班？”

岑泧城没有很快回复。顾雨泽切到三人群，打算问问老孙和胖子分在理科哪个班。

雨航员：你俩在几班？

三番月半：都在十二

孙大爷写作业了吗：和林云开同班（允悲）

雨航员：这不挺好

雨航员：你们就在我们楼上而已，也方便，中午还一起食堂啊

孙大爷写作业了吗：不了不了你跟城哥去二人世界吧

三番月半：+1

雨航员：……

三番月半：泧城呢？

雨航员：没回我

三番月半：他是选的文科吧？

雨航员：嗯

孙大爷写作业了吗：我还以为他会选理呢

雨航员：我也

三番月半：不过他加了地理社，也不难猜他选文吧

孙大爷写作业了吗：那啥

孙大爷写作业了吗：你们看看我群昵称。

三番月半：没有，不给抄，滚

雨航员：没有，不给抄，滚

孙大爷写作业了吗：……（脏话）

孙大爷写作业了吗：陈星是人吗假期还布置作业！

雨航员：噢对，不知道陈星教哪个文科班

直到晚上岑泧城才回了消息，他跟顾雨泽一样在三班，高兴得顾雨泽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好险滚下床。

开学前一天，顾雨泽回校认座位，顺便去拿新书，交作业和学生手册。

三班教室在一楼靠左的走廊正中间，相比起八班靠右的位置，三班离停车场有些远，要想跟以前一样压着迟到线到教室，就得用冲刺五十米的速度跑过走廊。

顾雨泽从停车场往三班教室走，一路路过其他班级，没少看见眼熟的人。

在理科七班门口，顾雨泽遇见刚好拿完书要走的江欣，两个人简单地打了声招呼。

路过四班教室时，顾雨泽习惯性地往里边看，看见站在讲台上的陈星。看来陈星教的是四班，他脚步停了一下，遗憾地继续朝前走。

刚迈了两步他就被教室里的陈星喊住了：“哎，雨泽！来的正好帮我个忙。”

陈星把一摞政治书交给顾雨泽搬，自己拎着两大包捆好的数学书往教室外走。顾雨泽抱着书摸不着头脑，问道：“去哪啊？”

陈星显然察觉到顾雨泽误会了，揶揄他：“还能去哪？去隔壁啊。”

顾雨泽眼前一亮，手里书轻了好几斤似的，蹿前几步赶上陈星，和他一起进了隔壁三班教室。

教室里有几个人在等着拿书，顾雨泽从抱着的书后面探出头，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间的岑泧城。他正在把不同科目的教材各抽一本垒成一摞，方便同学们取走。

“泧城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校？”顾雨泽把书往桌上放，顺手给陈星递了把美工刀，“你们住宿的不是可以到下午再过来吗？”

岑泧城取了政治书，拿给方才缺书的同学，解释道：“今年宿舍换到实验楼隔壁的新楼了，得提前过来搬东西打扫卫生。”

旁边一个拿书的男同学凑过来插话：“对啊，而且我们寝还有个高三的。”

顾雨泽：“新宿舍三个年级混住？”

陈星一边剥包书的牛皮纸，一边解释：“是这样，高三下学期要开始冲刺了嘛，有人临时要求内宿，但高三级的宿舍已经没有空位了，只能临时加塞到高一高二。”

他把拆出来的数学书都交给岑泧城，拍了拍手上的灰，问岑泧城：“你姐准备得怎么样了？”

岑泧城眼睛专注着手里的活儿，头微微往陈星的方向抬了一下：“似乎要冲一下K大。”

陈星拍灰儿的手一合，赞许道：“不错嘛。就是K大在外省，家里人关照不太到。”

岑泧城笑了下：“这倒是。”

顾雨泽没想到陈星居然认识岑泧城的姐姐，好奇地问了下，陈星点点头，说：“她高一的时候我教过她，那时候我刚从实习班主转正。”

也正是陈星，在岑月泷和父母冷战的时候登门拜访，化解了矛盾。

书本陆陆续续被取走，给名单上最后一个走读同学的名字后打上勾，岑泧城招呼了陈星一声：“剩下的这些都是内宿的，可以今晚夜修再发下去。”

“好，辛苦你了。”陈星看了下表，拍了拍不知为何逗留在这里的顾雨泽的肩，也没问，催他快去吃午饭，拿上同学们上交的作业和学生手册走了。

“你不回家吃饭？”岑泧城把包书用的牛皮纸和扎带收拾了一下团成团，顾雨泽接过来丢进垃圾桶，应道：“我和老孙他们中午约了食堂，你来吗？”

岑泧城中午没约，爽快地应了，“不过我要先回趟宿舍拿校卡，忘带了。你要来看看新宿舍楼吗？”

离约定的时间还早，顾雨泽巴不得能跟岑泧城多处会儿，跟着他去了。

新男寝楼有五层高，岑泧城住最顶层，视野极佳，不仅可以把半个校园连同操场在内收入眼帘，还能望见学校前门不远的江水和跨江大桥。

先回校收拾宿舍的人不多，高三也还在上课，楼里比较安静，间或能听见水龙头出水的响动和说话声。

他俩走进第一栋楼，爬楼来到501门口。宿舍门没锁，一推就开，岑泧城先进了门，顾雨泽没贸然闯进去，探着个头把岑泧城的宿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看了一圈儿。

房间的采光比旧楼那边好太多，整间宿舍亮堂温暖，阳台有大半可以沐浴到阳光，墙壁还是洁白的颜色，没有潮湿的发霉气味。

靠近阳台左手边的床位有个男生在铺床，见岑泧城进来喊了他一声。位处高地看得远，他很快就发现门口探头探脑的顾雨泽，问岑泧城道：“门口是我们的新宿友？”

他们宿舍还有两个人没来，但岑泧城看过名单，都不是他认识的人，他对男生摇摇头果断道：“不是，这是我们同班同学。雨泽进来。”

男生从床上爬下来，很热络地跟走进来的顾雨泽击了个掌，略带雀斑的脸笑起来，“新同学你好，我叫周博！”

“你好你好我叫顾雨泽。”顾雨泽友好地笑笑，快速打量了一下新同学。

周博和白凌一样，给人的第一印象都很不错，有种说不上来的亲切感。他个子不高，长得小巧，头发有些自然卷，不说话不动作的时候看上去就像个乖乖仔。

“你什么时候去吃饭？”岑泧城取了校卡，随口问了一下忙着擦桌子的周博。

周博抹了一下黏在额头的刘海，“我打扫完再去了，你去吃饭吧不用管我啦。”

岑泧城带着顾雨泽出门，不忘叮嘱周博出门别忘带钥匙。

食堂四人组在十一点半准时汇合，避开高三午休吃饭的高峰吃了顿午饭。吃完几个人跑了趟小卖部买冰棍吃，一路畅通无阻，没有被平日午休就会蹲守小卖部门口求投喂的大白围堵。岑泧城觉着有点不寻常，于是绕了个远路去猫窝找一个寒假不见的大白。

大白没在外头晒太阳，猫窝里也不见身影，不知道溜到哪里去。岑泧城怕大白没熬过无人投喂的寒冬，打算晚上再过来看看。

晚上岑泧城跑到猫窝去看，被窝里大白身边的几团白球吓了一跳。他摸了摸蹭过来的大白的头，给它挠下巴：“当妈妈了啊？”

大白仰着头呼噜呼噜，异色的猫眼闪着光，乖巧地喵呜了几声。

三月末有一个社团活动周，每个社团都要出摊搞活动，吸引学生参与。社团活动周的成败关乎学期末优秀社团的评选，也影响着下一年社团能拿到的奖励经费数额。

有了高三前辈的“教诲”，高二的师兄师姐们充分发挥他们夸大其词和耸人听闻的能力，让新人们深刻了解到此次社团活动周的重要性，早早地进入一级戒备，卯足了劲要把活动办好。

顾雨泽加入的是文学社的组织部，负责组织策划这一次的大活动，这刚开学没几天，他就被频繁的部门会议剥夺了好几次午休和夜修休息时间。

岑泧城作为冷门地理社唯二的男性社员，在前辈和同辈的“压榨”下，跟顾雨泽一样忙得脚不沾地。

顾雨泽被安排到负责活动中一个讲书会的环节，他要提前去跟社团的指导老师打招呼，请老师来出讲经典巨著《红楼梦》。

鸾织文学社的指导老师有三个，而顾雨泽要找的，就是今年刚成为高三语文组组长的老教师方绪华。

上午第五节下课铃刚响，他东西都没收拾，拿上活动的资料就往高三语文组室跑，怕去晚了堵不到人。

高三楼层很静，老师拿着扩音器争分夺秒授课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顾雨泽看了眼教室里全神贯注的高三学生，走过走廊的步伐放得很轻。

组室里还没有人，顾雨泽不知道哪张桌子是方老师的，只好站在组室外边等。

等到开始有老师和学生进入组室，他跑到一个刚放下扩音器，正在茶几边倒水润嗓的老师身边，问道：“老师打扰您一下，请问方绪华方老师在吗？”

“噢你找方老师啊，我看她还在教室里给学生解答呢，你等一下吧。”说着给顾雨泽指了指靠近窗户的一张办公桌，“喏，她是这张桌子。你自己找把椅子坐下等哈。”

顾雨泽谢过老师，却也没敢找椅子坐，他走到扎堆的高三学生附近，旁听了一下老师给学生讲《逍遥游》。

这时候他还听不懂什么“且举世誉之而不加劝，举世非之而不加沮”，但被周遭浓郁的求知氛围所感染，听不懂他也听得入迷，高兴。

听了会儿他背后突然有道声音说：“同学，麻烦让我过去一下。”

顾雨泽急忙边道歉边挪位子，抬眼先对上一道和蔼的目光，面前气质十足，看不出年龄的女老师朝他点点头，很快走了过去，于是顾雨泽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对上她背后一个熟悉的面孔。

“呃……韩老师好。”顾雨泽满腹疑惑，不知道为什么韩海会在这里。

韩海咳了一声，对视的目光可疑地移开，单手抬起冲顾雨泽往下微压，意思是让他不用在一屋子人民教师面前叫他老师。

走在前头的女教师这时回过头来，窃笑着看着韩海：“哟，叫你老师你还不乐意是吧。”

顾雨泽看着女教师在他要找的方老师的办公椅上坐下，耳边同时飘来韩海没啥情绪的辩驳：“在您面前这声‘老师’我担不起啊，妈。”

顾雨泽：……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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