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岑泧城撑起身子，和顾雨泽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

他眼底一闪而逝的惊讶和动摇在动作间被模糊了，顾雨泽没能看太清，环着岑泧城的脖子怯怯地望着他，又是忐忑又是期待地等一个答复。

在极近的相视距离里，岑泧城看着顾雨泽的眼睛，又回想起那些梦。梦里他的男孩就是用与此时极为相似的眼神看着他，渴求他，让他神魂颠倒。

可梦是梦，现实是现实。他的男孩还没有成年，这是他的底线，而且没有准备的欢.爱只会带来一场灾难，他不想让顾雨泽受伤害。

岑泧城靠着仅存的一点责任心，把脑子里那根被欲.火和冲动拉扯得将断未断的理智之丝死死捏住，扯掉缠在上面的心浮气躁。他看着顾雨泽的眼睛，用尽可能平静又不显得冷淡的语气说：“还不行。”

顾雨泽心里清楚现在时机并不合适，岑泧城不可能答应，但他还是有些小小的低落，抱着岑泧城的脖子垂下眼眸，不发一语。

他像只没如愿从主人手里拿到小鱼干的猫，岑泧城心软成一片，怕他胡思乱想生了误会，搂着他一下一下地抚摸他的头发：“我很高兴你愿意，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等，等一段时间。只是不知道你到时候还愿不愿意？”

顾雨泽被逗笑了，额头在岑泧城的下巴上蹭了好几下：“那你得找个和今天一样，有一点阳光，又有一点冷的上午，弹一次写给我的吉他曲，再亲亲我。那我再问一次也无妨。”

顾雨泽一边说着，一边抬起眼睛凝视岑泧城。那眼神软得像塌陷的雪，干净无暇，散发着反自然常态的温软热度，叫人心甘情愿地被雪花簇拥着下坠，落到心窝最深的一片柔软之地。

岑泧城揽在他腰间的手收紧了，顾雨泽顺势微微弓起身子，攀着岑泧城的肩头和他再次拥吻。

紧密贴合的下.身不断地摩擦，烫得顾雨泽不得不把岑泧城往外推，撑起上半身保持距离，颤着隐忍的声音说：“那个，我帮你吧……”

岑泧城按着胸口把顾雨泽推回床里，伏**去，嘴唇贴着他的嘴唇，沉沉笑道：“好。”

... ...

顾雨泽早上起得早睡眠不足，现在累得眼皮打架直犯困，岑泧城去拧了个热毛巾回来他都差点趴桌子上睡着，被岑泧城捞起来擦洗身体也没什么清醒的意识，考拉似地软趴趴地挂在岑泧城身上，不停哼哼着岑泧城听不清楚的话。

岑泧城把顾雨泽弄干净后帮他把毛衣外裤脱掉，轻手轻脚塞进棉被里，再把被子严严实实地掖好。

顾雨泽迷瞪着眼睛看着他忙来忙去，不一会儿就睡过去了，睫毛颤着，呼吸很安静匀和。

岑泧城看了会儿男朋友的睡颜，抚开他的额发，亲了亲眉心的位置，悄声说：“好梦。”

一觉舒舒服服睡醒，顾雨泽睁开惺忪双眼，就见有个模糊身影靠在床沿，垂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顾雨泽开始眨巴眼睛试图恢复视力，不等他看清楚，人影倒先察觉到背后微弱的注视，回过头来，浅浅一笑：“醒了。”

顾雨泽蹭了蹭枕头，瓮声瓮气地问岑泧城：“现在几点了？”

岑泧城回答说：“快十二点了，你自己要是不醒过来，我也差不多要喊你吃午饭了。”

身体软得像云，一点使不上劲，抬抬手指都不太利落，顾雨泽懒懒地动了动眼睛，跟岑泧城商量道：“没力气起来，我再窝会儿。”

岑泧城搁下手头刚在看的书，转了个身趴在床上，跟顾雨泽四眼相对端详了片刻，之后用食指点住顾雨泽的眉心，笑说：“你睡出三眼皮了。”

许是地板坐久了冷，岑泧城的手指是凉的，点在眉心好似落了一丝雨，顾雨泽更清醒了些。

他闭了闭眼睛又睁开，伸手握住岑泧城的手指，笑着问：“真的假的？”

手在被窝里藏久了很暖和，抓握的力气跟小孩子一样绵绵的，岑泧城觉得刚睡醒的顾雨泽真的很像新鲜烤出炉的面包，绵软又热乎，惹人喜爱。

他说笑道：“我去给你拿个镜子，你自己看看是真是假。”

说罢也没一点要走的意思，顾雨泽却还是揪紧了他的手指怕他离开：“不用，在你眼睛里就能看到我自己了。”

一记直球突如其来，岑泧城愣了下，旋即笑起来，忍不住想逗逗他，凑上前去压低声音说：“要不要看得更仔细点？”

顾雨泽被自己的话羞到，脸闷进枕头里傻笑，岑泧城凑过来他也没察觉，抬眼撞见岑泧城忽然放大的脸还吓了一大跳：“唔、你太近了！”

他一惊一乍的样子实在可爱，岑泧城抬手捏了下他的鼻子：“说太可爱的话是要负责的。”

顾雨泽耳朵尖红了一片，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岑泧城站起身，隔着厚棉被拍拍他：“我先去做饭，中午吃咖喱，差不多了就起床，记得把衣服穿好，可别着凉了。”

顾雨泽从被窝里探出头，乖顺地应了声：“好。”

岑泧城弯下腰，揉了把顾雨泽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又把窗子通风的细缝开大了些之后才离开房间。

过了一会儿，顾雨泽隐约听到菜刀沾到砧板上的声响，富有节奏且不绝如缕，催眠似的又调动起他朦胧的睡意。

被窝里暖暖和和，枕头上有岑泧城的味道，顾雨泽往被褥里又缩了缩，心想下半辈子让他黏在岑泧城的床上过他也愿意。

……不，这想法太危险了，下不来床还了得。

顾雨泽挥挥手赶跑奇怪的脑补，心里默数起床倒计时：“三、二、一、嘿——咻！”

他奋力一把掀起被子跃起来，倒吸着冷气下床套好毛衣，踩着棉拖跑出房间，给岑泧城帮忙去了。

房间重归安静，风托着窗帘飞舞，阳光盈盈落在几朵手工纸玫瑰上，空气都仿佛染了花香，醉了一段又一段时光。

午饭吃得愉悦，就是太饱，两人冲了几盏茶解腻，随意地边聊天边看了会儿电视，差不多快一点的时候回到房间准备开始一下午的学习。

书桌在顾雨泽睡着时已经被岑泧城仔细清理干净，所有物品回归原位，一点痕迹也没留。

可顾雨泽还是没法直视它，一靠近便浑身不自在，满脑子都是他们在桌子上交缠的画面，搞得岑泧城也开始难为情，不得不收拾东西转移阵地，拎着满脸通红的顾雨泽去餐桌那边学习。

进入学习状态后时间总是悄无声息流逝得非常快，稍微写写题看看书，很快就过去三个小时。

顾雨泽背政治背得头昏脑涨，放下书活动了几下酸痛的腰背，起身倒了两杯热水回来，将其中一杯推到岑泧城手边。

岑泧城道过谢，拿起杯子抿了口，又埋头继续写题，落笔刷刷毫不停顿，就好像他脑子里储存着一本正确答案，只需要把答案都抄进答题区一样。

顾雨泽捧着杯子暖手，一边啜饮一边欣赏岑泧城专心学习的模样。他男朋友坐姿依旧端正，头垂着，细密的睫毛盖了片小小的阴影，顾雨泽忽然很像看岑泧城戴眼镜的样子，肯定很帅很博学。

岑泧城笔下落了个句号，撩眼皮看了犯花痴的顾雨泽一眼，水笔在手间轻盈地转了两圈，柔声问：“怎么了？”

顾雨泽把杯子放下，双手托着下巴嘿嘿地笑：“就是突然很想看你戴眼镜。”

岑泧城合上题册，摇摇头真诚道：“我应该没机会近视了吧？”

“你坐姿那么标准，平时又不怎么对着手机电脑看，要近视比登天还难好吧。”顾雨泽笑，又不甘心就此放弃，“改天一起去眼镜店看看吧。”

顾雨泽期盼地看过来，岑泧城仿佛看到他头顶竖起一对毛茸茸的耳朵，背后的尾巴殷切地一甩一甩，十分快活，不由得失笑，答应道：“随你。”

“好耶！”顾雨泽高兴得双手举高，拿起政治书斗志满满地又开始看起来。

岑泧城拿过杯子喝了口热水，越过杯沿看向顾雨泽逐渐变得专注的眼睛，温热的水流拐了个弯涌进心窝，暖暖的。

空气化成风静静流淌，日光从地板的这一头走到地板的那一头，抬眼随时可见最心爱的人，两个人都很享受这样静谧的时光。

傍晚快六点，天已经完全黑透，玄关忽然传来开锁的动静，简直像是一道惊雷，瞬间将处于昏昏欲睡状态的顾雨泽震得跳起来，膝盖结结实实磕到桌角上，疼得他惨叫一声。

岑泧城赶紧过来查看他的伤势：“没事吧？”

“嘶……还好，还好。”顾雨泽揉着膝盖，明明疼得表情狰狞，却硬要挤出笑容来，差点把岑泧城逗笑。

他把顾雨泽扶稳，想撩他裤腿看看膝盖，顾雨泽一把摁住他：“别管了，你先帮我看看我发型乱没乱？衣服呢？有没有哪里邋邋遢遢的？嗯？”

说话间顾雨泽已经开始拽领口抻衣摆，岑泧城说他已经无可挑剔了还不罢休，光是袖口就打理了不下三四次。

岑泧城心里明白顾雨泽就是单纯心里紧张，得找点事情做缓解缓解。他暗暗叹了口气，在顾雨泽的惊叹中抓乱他的头发，又耐心地给他抚顺，无奈地笑笑说：“放轻松，见我爸妈而已，不用绷得那么紧。”

顾雨泽抓了抓滚烫起来还冒了燥汗的脖子，郁闷道：“我也不想这么紧张的……但我害怕我和你妈妈的预想不符，得尽可能留个好的第一印象给她才行，还有你爸爸那边，要多攒攒好感度啊。”

岑泧城手一顿，顺着顾雨泽柔软的发线下垂，落到他肩上，稍稍用力一握，深深地注视他：“你这么好，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

隐约有步伐声从客厅那边传过来，岑泧城扭头看了一眼，侧过身子朝顾雨泽伸出手，眉眼带笑：“来吧。”

顾雨泽看着那只手，又往上落进岑泧城温柔安心的目光，感觉有光直直地迎面来，心骤然被填满。

他笑起来，朝前一步，搭上了岑泧城正等候着他的手：“嗯，走吧。”

※※※※※※※※※※※※※※※※※※※※

删减片段见微博@三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