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逝雪看着那具尸体,除了那刚刚才被剖开的胸膛之外,几乎血肉模糊,全身根本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看似杂乱无章的刀痕。
可细看之下,那刀痕又像是有着某种规律。
“这尸体有问题。”沈逝雪蹙眉,已然蹲下身子,自怀中取出绢帕。
绢帕覆盖在那杂乱无章的刀痕上,白清寻看着面前的女子,虽然对她的行为有些不解,可就这些时日对她的了解来说,她定然是发现了什么。
“还有绢帕吗?”沈逝雪转头看向苏千陶,伸出手去,可苏千陶还未开口,白清寻已然从怀中掏出了十几块绢帕。
白清寻轻展那把自洛家得来的琴中扇,扇子轻展开,悠扬琴音传来。
他站在这阴森诡异的地下城,折扇于手中翻飞,一袭紫衣,倒衬得他真是个谪仙般的少年。
“你居然还留着。”叶湛有些讶异,只觉得白清寻已然实在没脸没皮了。
这些日子,几人四下追查消息时,白清寻只顾着玩弄他那把折扇,一路引得好些女子朝他身上丢绢帕。
每收到一块绢帕,他便摇动着手中折扇,对那些女子浅浅一笑,那些女子竟羞红了脸。
“真是不要脸。”洛夜在一旁,对于白清寻那做作的姿态已然有些受不了。
沈逝雪从容接过那些绢帕,依次将四肢的伤口都依次印了下来。
将所有绢帕都用完了,而后都摆在地上,竟都是些诡异的符号。
几人都凑过来看那些符号,纷纷摇头,苏千陶却突地抓住了洛夜的衣袖,牙齿发颤,惊呼出声。
“那是,那是……”苏千陶看着那些诡异的字符,眸中惊恐万分,洛夜握住了她的手,掌心暖意传来,她方才轻轻开口。
“归鸿关,苏辰战死真相到底是什么?整整十万的苏家军,一夜战死,而今那背后的凶手,仍旧逍遥法外,苏家军早已化作厉鬼,誓要斩杀凶手!”
字字句句念出,令在场众人心惊!
苏千陶早已泪流满面,这些诡异的符号,是苏家祖传,除了苏家人,根本无人能知晓。
“归鸿关一战,苏辰将军所带领的苏家军战死,举国悲痛,难道苏家军根本不是战死,而是被陷害致死?”
沈逝雪说出心中猜测,对于十年前归鸿关的那一战,她只是听说,苏辰将军为国捐躯,也就是那一战,华辰国大败僵国,趁势追击,接连收复了周边几个小国。
至此,华辰国实现了多年与僵国的对战,成了唯一的胜利国。
而苏辰也因这一战,被追封为护国大将军,华辰国民皆缅怀他,奉他为华辰国战神。
战神之女,苏千陶被溟元帝接到昭仁宫,极尽宠爱。
若归鸿关那一战是陷害,那这假象之下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在场众人心中大惊,看着地上的那具尸体,本是为了寻找羌华的踪迹,却越往下走,这事便越扑朔迷离。
要撕扯开这真相,那这件事对于苏千陶无异于晴天霹雳。
她的父亲是华辰国的战神,她的母亲亦是最厉害的女将军。
虽然在昭仁宫生活了十年,她也从未放弃寻找母亲的踪迹。
她身体里流的是战神的血,不该被困在这华丽的宫殿。
苏千陶一把抹掉眼泪,将那些绢帕都收拢起来,手指发颤,眸中坚定。
“爹,娘,我一定要找到真相,你们信我,信我!”
洛夜始终站在她的身后,望着眼前的小姑娘,他知道她一旦认定什么,便绝不放弃。
而他会一直陪着她,纵然要撕开血淋淋的真相,他也在所不惜。
与此同时,沈逝雪闻得一阵异香,循着异香,她望向了苏千陶手中的绢帕。
哪里来的异香?
这香味实在奇怪,竟还带着一丝熟悉感,只不过她一时想不起这熟悉感从何而来?
“不好!”沈逝雪猛地扑向苏千陶,抢走了她手中的绢帕,同时手腕处的环铃轻响,素净的伞将苏千陶挡在了她的背后。
她还未来得及将手中绢帕丢弃,便猛地燃了起来,皮肤一阵火辣的触感。
而躺在她脚边那具尸体也突然爆裂开来,如同绚烂的烟火。
碎裂的血肉猛地朝她砸了过来,手中燃烧起的绢帕,被一只冰凉的手突然夺走,只觉腰间一紧,身子转动起来。
竟直接砸进了一个坚实的胸膛,还未看清眼前景象,便听得头顶传来声音。
“真是可惜了我身上这上好的绸缎了。”白清寻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惋惜,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子。
明明到处都是一阵血腥味,竟闻得一阵若有似无的雪莲香。
沈逝雪猛地挣脱开他的怀抱,正要退后,他竟突地握住了她的手,轻吹起了几口气,声音缓缓,“疼不?”
“你做什么!”她简直被白清寻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住了,她想要缩回手,竟被他握得紧紧。
“都烧成这样了,也没听你吭一声,这么逞强做什么。”他看着她那原本娇嫩的皮肤,这时已然被烧得焦黑。
沈逝雪正要缩回手,却见他对着自己的掌心吹气,边吹还边问道:“疼不?”
那微凉的气息一路掠过掌心,好似掌心处的热辣褪去了不少,只剩下轻微的抚摸。
明明该缩回手的,可怎么好像僵住了,一时竟无法动弹。
难道是绢帕中有毒?
“那绢帕没毒。”白清寻轻轻一挑眉,嘴角噙着的笑意,好似将她看穿。
她心下一惊,猛地缩回手,下意识想要握拳,不小心触碰到伤口,倒吸一口凉气。
他则是怡然自得地转身,去看那爆裂过后的尸体。
一袭紫衣沾染上了不少碎裂的血肉,而她却在那袭背影上看见了几道伤口。
那些伤口比她掌心的烧伤,还要重上几分,若不是他将她拉进怀中,此刻那些伤口便会出现在她的身上。
他这是感恩她,还是又来逗弄她?
紫色的背影被烧得焦黑,破烂不堪,可他竟还是那样一副贵气公子的模样,好似那伤口不在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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