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的什么?
当然是凭李莲这些年见惯了生死,和尸体打的交道比人多啊。
不然还能凭什么,凭这面食太好吃啊?
见多礼不怪,对李莲来说,这只是一具死相难看点的普通尸体罢了。
为了寻找师兄单孤刀被金鸳盟抢走的尸骨,李莲这六年来可谓是不遗余力了,大海捞针一般,凭借心中的那股执念,但凡有地方有无名尸骨现身且无人认领,他又刚好在附近,总是要凑上去看看的。
若不是,就帮忙把无人认领的尸体找地方掩埋了,让其魂魄得以安眠。
这座江湖啊,江湖人一不小心就暴尸荒野这种事情,实在是发生的太多太多了。
每年有多少初入江湖的新人崭露头角,就有多少籍籍无名的老江湖默默陨落。
江湖武林,一代新人换旧人,生死轮回,天理昭彰,恰是一個循环。
李莲作为一个曾经站在武林之巅的江湖人,那个受万人敬仰,亦有无数人追随的江湖魁首李相夷,哪怕如今已然跌入到了尘埃,口口声声称不再掺和江湖的事,可那种心怀天下,为他人着想的习惯和义气,还是不那么容易改变的。
李莲蓬心中默念数遍静心咒,强行令自己忘掉棺材铺里的那副场景,忘光光,这才勉强将碗里的面食,狼吞虎咽三两下吃完。
真不是什么好吃的东西,就普普通通的水煮汤面片,盐巴也撒的不多,更无油水,吃起来没滋没味,真和尚看了都要直咧嘴,也就让人勉强果腹。
就这,还要八十文一碗!
李莲蓬决定了,以后啊,再也不在外面食肆吃面食了,简直是瞎浪费钱!
两人吃完饭,天色还未彻底黑下来,于是味蕾饱受摧残的李莲蓬就提议去购买食材,晚上回到莲楼里他亲自下厨好好做一顿宵夜,犒劳犒劳两人亏损的五脏庙,李莲却说不急不急,先去看看镇子上那个生病了的张郎中。
李莲蓬为了维持人设,只得作罢,任由李莲做主。
两人赶在天黑下来之前,问过镇上的人,找到了张郎中张怀义的家里。
张怀义住在青义镇的福寿巷,巷子的尽头有一个祠堂,用来供奉镇子上那些生前长寿,仙逝后办了喜丧的老人。
据说住在这个巷子里的主家姓氏都长寿,极少有人在艾服之年去世的。
艾服,也就是五十岁,知天命的人。
张怀义今载已是四十有三,和被人杀害的刘炳坤同岁,据人说他现在卧床不起,恶疾缠身,可能没几天好活了。
若张怀义这名医者病死,维持了三十年长寿之巷的这福寿巷,恐怕就要因此而改名了。
巷子尽头的祠堂也要把通往这边的路堵上,至于为什么,那自然是不能让镇子上的古人先祖看见啊!万一那些长眠的人生气了再不保佑镇子上的人了可咋办!不吉利。
李莲蓬脑子里想着方才那些指路的街坊邻居,神经兮兮说的话,一边四处打量着这座张怀义张郎中家的宅子。
张家宅子不大,就一个小院子,院子里靠墙位置有许多木架,架子上面的簸箕里还晾晒着草药,淡淡的草药味萦绕在鼻翼,说不上难闻,但也说不上多么好闻。
张郎中家中只有一个老母,儿子张起淮到云泽县求学去了,三两年回来一趟。
张怀义也没有妻子,妻子刘氏两年前患了恶疾,病逝了,只留张郎中一个人治病救人,赡养老母。
听到屋外的动静,张母出来查看,
“谁呀?”
声音很慈祥,带着沙哑之意,似乎之前哭过。
李莲蓬两人便见一个古稀之年,矮矮小小的白发老妇人,步履瞒珊地从堂屋走了出来。
她走的很慢,似乎身子骨不好,枯瘦地右手紧紧握着一个竹木拐杖,左手扶着门槛。老妇人地眼神,似乎也不大好,眼窝塌陷的双目半眯着,看向院子里的两人。
李莲拱了拱手,轻声说道:
“老人家,在下李莲,是一个江湖游医,听人说张郎中病了,特来此看看在下能否帮的上忙。”
那老妇人闻言,神情悲怆,缓缓摇了摇头,
“老身在这里谢过先生的好意,不过现下啊…却已是用不着了……”
说着,老妇叹了一口气,“我儿怀义,已经先老身一步……去了。”
“……”
李莲沉默了一下,沉声说道:
“老人家,还请节哀。”
“都是命,都是命啊……”
老妇人幽幽叹了一口气,说道:
“老身腿脚不便,眼神也不好,就不送两位先生了,我家怀义啊,当下也离不开活人。”
李莲再次拱了拱手,又道了句“请节哀”,转身对李莲蓬点了点头,示意他们两个离开。
全程都未开口的李莲蓬,又看了那个穿着一身崭新寿衣的老妇人一眼,同李莲离开了这处处透露着诡异的张家宅子。
两人一言不发离开了福寿巷,这时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
镇子上的各家各户,都点起了油灯,富裕人家门口也有下人挂上了两只纸灯笼。
头顶上的圆月,将它洁白的月光撒下来,和这家家灯火交相辉映。
可却有两家人不能再团圆,从此天人永相隔。
“走,咱们再去一趟刘家棺材铺。”
于巷子口驻足了好一会儿,站在阴影中的李莲突然开口说道。
表情若有所思的李莲蓬抬头看了一眼月色,点了点头,
“小僧陪你便是。”
……
两人借着月光,来到青义镇那条街的街尾刘老二棺材铺门口。
棺材铺子和刘炳坤平常居住的院子是连在一起的,要进院子,只能从棺材铺子里进。
人死了,棺材铺的门却还开着,黑洞洞的,仿佛在迎客。
两人没什么避讳,直接走了进去,对陈列在铺子里两侧的纸人纸钱之类的物件视而不见,一路来到了后院。
后院灯火通明,两名从云泽县来的官差,以及那个四十来岁的胖仵作正坐在院子里端着个碗在吃饭。
镇子上管事的人,一个员外打扮的人,正伏低身子嘀嘀咕咕的向三人说着什么。
刘炳坤唯一的弟弟刘老三和其妻子白氏,以及两人的儿子,披麻戴孝,守在堂屋摆放的棺材旁。
见到李莲和李莲蓬两人,那两名官差端着碗迎了上来。
“李先生,空空法师,两位可曾吃过了?”
李莲点了点头,笑道:“吃过了。”
李莲蓬看着那一胖一瘦两个身着皂衣的官差,道:
“小僧也已用过晚膳,多谢两位挂念。”
心道,这些差爷可真是心大啊!
抱歉抱歉,更晚了更晚了,明天尽量早点更,祝各位安好,落子吃饭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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