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看待问题的方式和旁人不同,他仿佛有种“透过现象看本质”的特殊本领。
往往看起来比较散乱的信息在他这里,都能一眼找到源头,然后当众人束手无策时,他便会站出来,指出那个隐藏在表象之下的凶手。
这或许就是一代天骄隐于市井之后觉醒的另一种依旧能够彰显主角天赋的能力?
李莲蓬若有所思的想着,时不时看一眼身旁皱眉思索着什么的李莲。
当然,视线更多的还是放在了苏小庸身上。
苏小庸此刻就站在他的前面。
女扮男装的女子,身形小小的,隐隐间还能从空气中嗅到她身上散发出来淡淡道清香,很好闻——她昨夜应该是在客栈偷偷沐浴过了吧?
似是察觉到了李莲蓬的注视,苏小庸转过头来,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刚好和李莲蓬的视线对上。
李莲蓬微微一笑,小声道:
“关侠医吃过了么?”
苏小庸满脑袋疑惑:“??”
当下这种时候,你问我吃过了吗?李兄,请问这各适宜么?
苏小庸默然片刻,在对方真诚的注视下,只得小声回道:“吃过了。”
“噢。”李莲蓬应了一声,仿佛松了一口气一般,下一刻,从怀里摸出一个有些瘪瘪的肉包子,凑到嘴边狠狠咬了一口,含糊不清道:
“那我就不让你了。”
苏小庸:“……”
两人在这边小声对话,正厅那边,刚刚得了命令的仵作邱壑心,已经在准备验尸用的工具了。
不一会儿,散发着浓浓气味的颜青郎便被人抬了上来。
抬尸体的两人,也是熟人,正是前几天在青义镇破了山魈碎尸案的胖瘦两名官差。
这两人也看到了正厅旁听的李莲和李莲蓬,只看了一眼,便连忙收回带着疑惑之意的视线,躬身一拜,匆匆退了出去。
邱壑心看了看那尸体,转身朝着杨昀春,不确定的问道:
“大人,确定就在这里验吗?”
杨昀春神色不变,看了一眼李莲蓬等人,不顾脸色难看,几欲作呕的县主副官两人,淡淡道:
“就在这里验。”
邱壑心当即便不再多言,把随身携带的皮褡链打开,将里面由精铁打制的各种小刀、小锤、小锥子、镊子、银针、利斧、剪刀、镊钩等等一应验尸所需用具掏了出来,在尸体一旁的小木桌上摆放整齐。
掀开尸体身上的麻衣,拿起一把小刀,便准备下刀。
“等等。”
正在此时,一直低头沉思的李莲,突然开口打断道:“邱令史,还请三思啊,这尸体的腹腔一旦打开,再想缝上,那可就难了。”
“李先生?您怎也在此?”
邱壑心猛然转头看去,仿佛才发现李莲一般,满脸惊喜的说道。
循着李莲的身影,也看到了他身边的李莲蓬,惊讶道:
“空空法师竟也在!”
李莲蓬正在盯着苏小庸背影怔怔出神,心中懊恼,自己怎么一不小心就惹她生气了呢?
“阿……啊?”
突然听到邱壑心的话,险些顺嘴秃噜出来一句告罪的佛号,急忙改口道:
“呵呵,邱令史别来无恙啊?我已经还俗了,在下现在的俗家名字唤作李莲蓬。”
“李,李公子有礼了。”
刚刚咽下最后一口包子的李莲蓬拱手敷衍道:“有礼有礼。”
石水看着李莲蓬头顶那约莫有一指长的短发,心中暗自道:
“原来你曾是佛门俗家弟子么?”
经过李莲这么一句话,这尸体明显是验不成了。
杨昀春皱眉问道:“不知李游医此言何意?”
李莲笑道:“请稍等啊。”
昨晚夜宴上,李莲自报家门,将自己是一介江湖游医的身份,向众人介绍了一番。
而李莲蓬则含糊不清的说他是李莲的兄弟,刚拜了把子的亲兄弟,一个普普通通的江湖散人。
不过,没人信他就是了。
且不说他那身神鬼难测的武艺,单单他留着那样一头怪异的短发,古怪的言行举止,都让人觉得他不简单。
大熙这边有句谚语: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这句话的大体意思就是:我们身体的毛发、皮肤都是父母给予的,不能轻易损伤和毁弃,这是最基本的孝道。
不过,也并非不是不能剪发,大熙这边的成年男子在长发及腰时,便可以修剪了。
太长难以打理,结发髻也不容易。
但如同李莲蓬这样,顶着一头短发的,在大熙这边极其少见的。
见石水一直在盯着自己看,李莲蓬歪了歪头,瞪大眼睛朝她看了过去,双眼一眨不眨。
“……”
石水只得默默收回了视线,那双清冷的眸子,转而看向李莲。
李莲蓬这才满意的笑了笑。
这才对嘛,看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你家曾经的门主。
李莲才是嘛!
李莲蓬抬起手臂摸了摸脑袋,微微有些苦恼,他这些天啊,已经很努力的用两种内力频繁催动头顶了。
可每天最多只能长一个指节那么长,要想李莲他们这样,结一个英姿不凡的发髻,最起码要两个月后了。
啧……融入到这座江湖可真不容易啊!
不过,古人的长发配素衣长衫、江湖侠客的劲装、以及那些各种样式的古装是真好看啊!
就比如李相夷当年红绸舞剑时的那一袭白衣,以及他在成为四顾门门主之后,行走江湖时,经常穿的那身红衣劲装,一眼万年,多招女子喜欢啊!
李莲蓬这边思绪如同脱缰野马,四处乱窜时,那边性子沉稳的李莲,面对众人的注视,上前几步,来到那具尸身面前,蹲了下来。
“邱令史你看啊,这颜青郎的尸体呢,脸部发青,嘴唇发白,看起来和寻常因骤疾暴毙而死的人无甚区别,可你再看啊……”
他也不嫌这尸体上的污秽,从一旁的小木桌上拿起一把镊子,将尸体脑袋轻轻拨向一侧,指着耳下的位置,道:
“这翳风穴呢,寻常人一般都是微微塌陷进去的,可他呢,这一块儿却是鼓起来的。”
说着,拿起镊子,往旁边按了按,
“这皮肤
邱壑心双目一凝,连忙从一旁拿起了一把镊钩,在李莲镊子左右互错的按动下,小心翼翼的将前端扎进尸体的皮肤
一根寸余长,通体微微发黑的银针,从挑粪工颜青郎的耳下翳风穴所在的位置,被取了出来。
看着这一幕,曾经的刽子手,黑脸汉子耿永平神色微微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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