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好吃的, 一条腌昆布就想把我的嘴堵上?!”高小怜低声地愤怒地说。
“那要我怎么办?用嘴堵住你的嘴?”
“讨厌!讨厌!”高小怜的脸羞的如一块红布, 终于,手松开了火铳……
明湛长长松口气,大家脑袋瓜子保住了……
皇帝还在上面对孙子循循善诱:“ 你父亲尸骨未寒, 你就想着对付嫡母?你生母出身卑贱,你是在嫡母名下, 并还需仰仗她母家韩国公的支持, 你此刻就应该把她当做亲生母亲来孝顺, 而不是和她离心离德, 不然, 你的脊梁骨都会被戳断了。记住!她现在是你最有力的盟友,你是她唯一的依靠, 你们俩和, 东宫在, 你们俩掰,东宫灭。”
明炜跪地磕头:孙儿受教了,皇爷爷您说的和十四叔一字不差。
皇帝有些感慨:“你父不在了,你要跟你十四叔多学着点儿。”
明炜恭恭敬敬答应了。
“皇爷爷, 孙儿知道女人的话不能听了,可是……”明炜吞吞吐吐地说:“可是, 孙儿怎么说服母妃把皇商换掉呢?我都已经答应高尚宫了, 我不想食言。”
“哦……这有点儿难, ”皇帝横了傻孙子一眼, “不过, 为了你不对女人食言,皇爷爷就做一次恶人,下一道旨意好了,也让咱们见钱眼开的高尚宫见到点儿真金白银 。”
明炜大喜,趴地上磕头:“谢皇爷爷!”
“起来吧,下不为例。”
看的出来,由于高小怜年纪太小了,她蛊惑皇孙在皇帝眼里没有被当做有心机,而是天真无邪,瞎胡闹,男人都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但也不喜欢笨的,最好是小聪明,高小怜恰如其份。
接下来,就是正正经经吃饭……
明炜和沐磊都回到自己的座位,只有明湛依旧坐在高小怜身边相陪,没人觉得奇怪,谁都知道,他宠溺小表妹。
王掌又劝皇帝进了一碗菩提香饭,那是用秘制香菇素糟配上香米炒制而成,入口软糯鲜甜,唇齿留香。
侍膳太监过来,跪在高小怜面前,奉上一盘蜜汁卷果(注1),并说:高尚宫,这是炜世子给您挑的。
高小怜看了一眼对面的明炜,心里厌恶,一动不动……
明湛用银筷子夹了一个卷果,竖立冲上:“这很好吃,是用那啥那啥和那啥……做的……”
高小怜通过他的暗示,抬头看,大殿蒂倒茄金箔澡井上赫然映着一个人影,那担着的亘雄长梁上,坐着一个人!不用问,月道组里用暗器的大家……他俯视着大殿里每一个人的动向。
高小怜一生气,都把这茬忘记了……
明湛那啥那啥和那啥的不可名状描述把侍膳差一点儿逗乐了,这个节骨眼笑不是找死吗?他急忙苦着脸道:这是用果肉、枣泥、山药、蜂蜜、白糖、桂花等,用油皮卷好蒸炸,再用蜜渍。上盘后,加青红丝、金糕条,撒上白糖,不但好看,更加好吃。
哼!高小怜不要吃,却被明湛一连喂了两个……嗯……其实吧,外酥里嫩,香甜无比,真的很好吃……
宴会很快结束了,皇帝要去玉熙宫的丹房炼道修玄,而明湛和沐磊也要沐浴更衣,参加祭礼大典。
明湛本来晚了,再回均王府就更晚了,是以皇帝说:“你均王府离皇城最远,诸事不便,就别跑来跑去的了,就跟你母妃住在永安宫。”
明湛面有难色,“父皇,儿臣都成年了,住在内苑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进出有司正司赞引领,到了你母妃宫里,她会看着你,你十一岁离京,这一次回来,以后不知道猴年马月,就多陪陪你母妃。”
明湛:是,父皇。
沐磊跟风说:“陛下,那臣也住永宁宫?”
他就是跟着赵荣妃长大的,赵荣妃等于他半个娘亲。
“你先住东宫去!帮帮炜儿!他一个人,宁王又是火爆脾气!”皇帝终于生气了。
于是沐磊连澡也不洗了,陪着明炜回大福殿守灵去了。
宗家五郎和宗仪自回舅舅黄献之府邸。
.
明湛高小怜出了武英殿,走中卫门,这是一条捷径,到西六宫最近。
这一次,没有宗仪,明湛陪着高小怜一起坐凤鸾春恩车。
里面还是那么香,可是已经可以忍受了。
“皇帝为啥不派月道组去保护明炜?而要沐世子去?”
高小怜一边闲闲地问,一边翻桌案的抽屉,宫里的嫔妃十分勤奋好学,抽屉里有书,菜谱,绣样和针法图,女训,宫规。
明湛回答:“九年前,太子退隐,月道组就被父皇收回去了,如今,太子薨了,新的太子还没产生。”
噢!高小怜又打开另一个,里面却是放着《素女经》,《秘术三十六式》……
她急忙要阖上抽屉,明湛早看到了,“还有兵书阿?”顺出来一本……
“喂!那不是孙子三十六计,那是秘术三十六式,天下兵马大元帅?”高小怜提醒说。
明湛“惊讶”万分:是吗?我认为,只要有三十六应该都是兵书?
说着,还是装进高小怜的皮背囊里,“我有空仔细看看,到底是不是……”
高小怜刚要说话,凤鸾春恩车停了……
车的两边本来就是敞开的,明湛的那一边,一个身材高大威猛的人身带一股血意凉风,窜上来,坐下了,是明黯。
又上来一条大汉,凤鸾春恩车下陷一半,估计车上仨人要是真被拉到哪个皇帝寝宫,会把皇帝搞得直接驾崩……
明湛乜视不速之客:“随便闯进来?你活腻了!”
三人并排坐,高小怜隔着明湛看明黯,两个冷酷美男子的侧颜都如琢如磨,不过,明黯明显稍逊一筹,皮肤没有明湛细白,线条也没有明湛那般柔美,他的鼻子过高过大,陡峭着多了些凶残相。
“怎么?一言不合,你也要搞得我倾家荡产?”明黯手臂一字横到明湛的肩后,大喇喇坐着,哈着冷气问。
明湛像看叫花子:“搞你?你有几个钱?上京一座小府邸,老家一座破宅子,一千亩田还要接济一群穷亲戚。”
“是,我承认我是穷光蛋,当然没有王爷富可敌国!”明黯说起这茬就更气。
自打明湛十二年前跟燕地首富陆富甲借了四百万两银子打下浑都山以北一千里,他就算是发了。
本来燕地曾经被鞑靼人过度开采,是最贫瘠之地,但鞑靼人相信浑都山以北是他们的龙脉所在,从来不允许伐一棵树,更别说动土。所以,那里是绵延数千里的聚宝盆:铁矿,金银矿,石炭矿,硝石矿……
偏偏明黯身为上京虞察司都指挥使,他知道还没法查,因为人家借钱打仗,不要还?天知道,那是一笔糊涂账,天知道,如今的均王到底有多少身家……
抛开这个话题吧,否则要被气死了。
“冰湛,你的手伸的可真长!居然插手我虞察司的案子?”
“胡说八道!”明湛手握拳堵住嘴,打了个哈欠……疲累地说:“我才赶回来,除了武英殿,还没去过别的地方?”
“装什么糊涂?我正在着手查高驸马,你却指使小孩子替他脱罪!”
听了明黯的话,明湛骇然,头转向高小怜,二人目光一对,心里都说:好险!原来虞察司已经注意到高世攀了……
而明湛心里暗恨自己,这种虎口脱险的无耻心理到底是为什么阿?公然替大贪污犯洗刷罪名,到底是为什么阿!
在明黯的虎视眈眈下,他心虚地说:“这都要怪你,高驸马不妥,你为什么不回禀父皇?”
意思是:你一早抓了高世攀,还有这些后续么?
明黯正为此烦恼:“不是几天前有了吓死梅驸马的先例吗?闹得一塌糊涂,陛下很不高兴,这一次又涉及高驸马,搞得我好像专门针对一众驸马……再说,碍于内阁高俨大人横在那里,查证起来很困难,我想等有了真凭实据,再跟陛下说,没想到,你们演了这么一出!”
明湛乘胜追击:“什么叫我们演?高世攀那个王八蛋调戏我表妹,让他吃些苦头难道不对?有本事,你现在就把他抓起来,抄家杀头。”
“陛下刚刚能吃一口饭了,我再去给他老人家添堵?他丧子之痛!就像那时,我听见我爹他……”
明黯说到这里,就停住了。
他父亲是大将军平定,在他九岁那年,战死在西南,因此他被皇帝收为养子,赐姓明。
半晌,才接着说:“不像你,没心没肺,东宫正举行祭祀大典,你却还在凤鸾春恩车里搂着小媳妇研究春宫三十六式!”
这最后的话,显然成了找茬。
“卧槽!你踏马的有什么资格说我?我在漠北打仗这些年,你在干啥?不知道在哪个青楼里搂着花魁喝花酒?领着虞察司的一群狗抓几个小贪官?亦或是,蹲在父皇的玉熙宫房顶上,和波斯猫一起晒脸?”
明湛的这句“卧槽”,不是骂人,因为明黯外号“卧槽马”,他的作用既可将军,又可以抽车,是一种凶招……
“你以为我不想去打仗?可陛下不让我去!他说,他的老十四十二岁就能指挥千军万马!就好像除了你,别人都是废物点心一般,真是的!不给我机会,怎么知道我不能指挥千军万马?你以为,我爱领着一群狗去抓人?”
明黯那被压抑已久的眸子里,燃起一簇蓬勃的野火……
高小怜算是明白了,明黯这是生气明湛打下了漠北,男人要是嫉妒起来,就没女人什么事儿了。
无聊之余,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绣样,却是西域某国宫廷的缎绣,把平凡的丝带绣到布上竟然有着令人惊叹的华丽。如同绽放在织物上的花朵,千变万化……
翻着翻着,忽然出现了一张春宫图,怎么这里也有阿?偷瞄……一男一女没穿衣服在秋千上……
啪!被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阖上了,“你现在看这个还太早了些!”
明湛不专心和兄弟吵架,居然分心抓她现行。
就听明黯临跳下车,撂下一句话:“一个人是不可能甘心捐出全部家产的!”
高小怜吓得拼命摇明湛:“一定要榨干高世攀!不能让他留下一文钱!!”
※※※※※※※※※※※※※※※※※※※※
注:蜜汁卷果做法来自度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