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嘉蔬署出来, 到了斋堂后门, 门是锁着的, 明湛拿着一把万.能钥匙把锁捅开,以便高小怜进去。
把那一篮桃子递过去, 二人四目相对, 高小怜忽然笑起来, “王爷就这么大鸣大放地进来了, 贱妾以为您要穿着夜行衣, 带着头套, 飞檐走壁呢?”
明湛并不笑:“我不过是, 随时随地想知道你在哪里, 做些什么,干嘛要偷偷摸摸的呢?”
“为什么随时随地想知道贱妾在哪里, 在做些什么?”高小怜把这句冷清的话,沾着蜜汁又捋了一遍。
明湛把她那可爱的小脑袋摆正:“刚刚不是我及时赶到,宁王杀了明炜后,他能饶了你?把你杀了也就杀了,埋在树下,明年就变成一个大水蜜桃了?”
高小怜低头:“贱妾错了。”
“你都错了两次了,今天早上在武英殿, 父皇对明炜说女人是玩物, 你就要跳起来, 一转眼, 你就找机会靠近明炜, 又和他单独在一起,你是不是又想……究竟你是怎么回事啊?你有没有想过……有没有想过……咱们俩……。”
明湛一连说两次,并且说不下去,就是证明高小怜根本就没想过。
果然,高小怜看着地说:“不是贱妾找他,是他缠着我?换作是你,有机会报仇,也不想放过吧?”
“换做我?”明湛怒火中烧,“你是不是在嘲讽我,养了你十二年,没能杀的了你,没能报了仇?”
高小怜忽然想笑,但极力忍住了,“或许是您早就计划好的,把我养大,让我先报仇,您再杀了我?”
明湛就坡下驴,却没好气,“对!我踏马的没出息到要靠养一个小蠢货来报仇!你差一点儿害死我你知道不知道?”
高小怜的脸上写满问号……
“你忘记了?父皇安排沐磊贴身保护明炜?”
高小怜忽然明白了皇帝这么做的深意了,明湛和太子生前水火不容,只怕他一回京,第一个会对付明炜,所以隔着沐磊给明湛敲了警钟,不管谁对明炜不利,最后也会算在他明湛头上,逼的明湛不得不暗自保护好侄子……
明湛道:“尤物只怕要回山西,我让她顺路送你回大都府,省的你在这里害我提心吊胆……”
哦,要被撵走了,为了留下来,高小怜转移话题说:“王爷,真的有尤物那样的女人?喜欢不穿衣服让男人用鞭子抽她……”
“小姑奶奶!你现在是从五品尚仪,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全大秦女人的典范,比嫔妃还要受人尊敬。”
已经被某王爷养成野生动物的高小怜成了典范,一时慌了,“腌昆布也不能吃了?”
“当然,等到明天正式派令下来,你就是女内官,行为举止,不能越雷池一步,就算是我,也不能随便抱你了。”
事实上,是不是女官,也不能随便抱了……
高小怜撒娇道:“贱妾的腿还没有长长。”
“没办法,亲王每天抱着王妃,不成了上京的笑话了?”
他忽然开玩笑地提起来,高小怜这才记起来,皇帝准许他们明年成亲,怪不得老感觉他今天看自己的眼神不一样了,可是为了明湛十二年来甜蜜的供养,不至于有一个苦涩的收梢,高小怜说:“王爷,让允儿姐姐来做您的王妃吧,她才是您真正的表妹,她等了你这么多年,你们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真的很般配。”
“我也这么觉得,可是我跟谁般配也是白扯,我已经被你踢废了,所以你要负责治好我。”
明湛又开始讨债了,不是命就是胯.下之物,哪一样,高小怜都还不起,惊呼:骆瘿公都治不好的病,我能治?
从前她一度怀疑明湛是恶作剧,可是这种事情能装一年两年,能装十二年?府里现成的三百侍女他没动过,多少名阀千金甘愿给他做侧室,他没允过,据千张青龙他们说,漠北打仗的时候,连敌国献的美女他都没上过,到青楼娼寮喝花酒也有过,可是不管多美的花魁求他留宿,他从来都是拒绝的,以至于到现在,他还是一个在室男……
“我不管!”某二十三岁高龄的在室男捏着她细细的脖子,“治不好,我掐死你!”
“别!我治,我治还不行吗?”高小怜求生欲很强,明湛松了手。
高小怜死里逃生,喘口气:“这位病人,低一点儿,老夫够不到阿!”
为了和她取平,明湛永远要弯腰或是蹲着,今天却单膝跪地,高小怜比他还高一些了,她侧头,充满柔情蜜意地轻呢:王爷……卿卿
明湛怦然心动:干嘛,你叫魂儿么?这样就能治好不举?
忽然,感觉她柔软的嘴巴裹亲上了自己的喉结……
要死了……一上来就下猛药,明湛被治的: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下身开始微微血脉喷张……
幸亏,高小怜只是裹了一下下,他抱着非礼过就羞得不肯抬头的小大夫,“你!大白天的就治上了?回头,我也因为对丧礼大不敬被杀头了!”
“又不是亲嘴儿……”高小怜娇羞的声音几不可闻。
这么小的声音,明湛也听到了,笑道:“你还想亲嘴?把头抬起来,让我瞧瞧,我的王妃脸皮有多厚?”
“才不要!”
二人为了治病而四臂交拥,难舍难分,心中充满了甜蜜,高小怜贴着他耳朵娇滴滴地说:“卿卿,有反应了?”
“卿卿是啥?不懂……”明湛揣着明白装糊涂。
“就是鸡鸡的文雅叫法啦!”高小怜红着脸怒道,“真是的,非逼着风仪女官说粗话!”
明湛快要笑死了,“没有阿,哈哈哈,卿卿完全没反应……”
高小怜翻了他一个大白眼:“没反应你高兴个什么劲?”
此时,丧钟再次长鸣,“我要走了。”明湛说:“对了,付给你疹金……”
高小怜以为他要给钱,没想到他的唇压上了她嘴角的小梨涡……她浑身酥软,魂荡魄消……心里一个念头不可遏制,想把唇左移一点儿,和他的唇,紧贴在一起……
幸亏明湛也只是一下下,他急着去灵堂,高小怜安顿道:“您现在是病人,所以贱妾随时随地要知道,您在哪,在干嘛,咱们一个时辰用纸条递话,好不好?”
“真麻烦!”
明湛刚走了几步,忽然看见千张疯了一样地跑过来,“王爷,不好了!炜世子爷,他用刀子捅死了相王殿下!!”
高小怜和明湛面面相觑……回过神来,急命千张拿出预备的护膝,给明湛膝盖绑上,因为这一下,有的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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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明湛递给高小怜一张纸条:
我现在在太庙,冷的要死,墙上是历代祖先画像,供桌上是历代祖先排位。
我的正前方,端坐着父皇 。
贤妃娘娘,德妃娘娘和我娘,东宫太子妃,东宫侧妃跪在我前面。
我的左右,跪着的都是大傻子,他们这会子,拿着纸笔在交代自己的累累罪行……
高小怜攥紧这张纸条,气的牙痒痒:谁是大傻子啊!
不过,他遵守了约定,还不错。
哐哐哐!
皇帝在铺了白老虎皮的宝椅上坐着,由于他身材高大,外披价值连城的墨狐裘大氅,所以显得臃肿,把宝椅塞得满满当当。
明黯侍立在他身边,大气也不敢出。
皇帝手拿着黄金嵌宝石的烟杆,可是今天的量已经抽光了。
而他临时来到了一年来不了几次的太庙,一生气,习惯性地想敲,可这里也不是他的丹房,没有铜磬和铜磬杵,王掌过来,跪着把一个漆盘子举过头顶,里面是一个铜磬,皇帝舒舒服服地敲了一下,把他无法发泄的愤怒与伤心传达给了上天……
清脆的声音敲击着众人的耳膜。
趁熊孩子们在写自状,原告贤妃先发难,因为她是相王的亲生母亲,也是目前后宫之首,控诉:相王从小到大敦厚温良,恭谨谦和,尊长爱幼,出了名的好人缘,是这些皇子里最不多事的一个人,可是,炜世子却无缘无故拿刀杀了他,杀自己的叔父阿!?这是谁教的,谁心里清楚!
此时被告家属东宫太子妃,由于丧夫之痛,已经孱弱到了极点,由两个嬷嬷搀着,嘶哑着说:“贤妃娘娘……您知道……臣妾,只是炜儿的嫡母……”
“这是什么理由?嫡母没有教养之责?”
“是,媳妇……哦……”
太子妃勉强辩了几句,忽然昏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