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臣觉得你还可以抢救一下。”明黯说的不是伤口, 说的是明湛本人。
皇帝其实割的并不深, 可是明湛觉得屈辱之极, 一个父亲该有多失望和愤怒,才能用刀割破了儿子的喉咙?
“别叫我陛下,我只是均王。”明湛无力地补充, “特别是在这盥洗室里。”
“我没在恭房里叫你就不错了!死洁癖!”明黯一拳,把镜子里的明湛打成渣渣,他的拳头,鲜血淋漓。
明湛转身就走, 脖子上抵着一把利剑, 可是他毫不停留,一直走出去……
“混蛋!你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打下这世上五分之四的江山, 送给咱们俩共同的父亲, 不管他老人家将来天上或是地下, 都会以咱们为傲, 可是,你却为了区区一个女人, 远离了储君之位, 你对得起和你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么?对得起我对你的殷切期盼么?我阿, 某种意义上何尝不是一个待嫁的女郎?我怕死了, 跟着炜世子, 宁王, 相王……他们是一群宵小之辈!以为坐上皇帝就是终点, 可其实只有你知道,坐上皇位其实是一个开始!”
明湛走到门口的短短距离,痛彻心肺的一番话铺天盖地裹挟着他,使只流血不流泪的他热泪盈满眼眶,硬忍着没有让眼泪流下来,心里头无奈地回答说: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法子 ,不负江山不负卿……
他的手打开门的时候,“冰湛!”
听见再次挽留,他依旧固执地不回头,可是他也没走,半晌,听不见明黯任何话了,才出去了,走了大约十来步,就听见明黯也追出来了,声音在空旷的拱廊上空回荡:“好吧,你一蹶不振,我便陪你一蹶不振……可是!”
明湛终于停下脚步,“可是什么?”
“可是,你若再次举起剑,你我就是敌人!!”
敌人?其实他们从来不是朋友,明黯拿他当做可以征服世界的霸主,他只想追谁他,缔造一个神话,可是,他却背弃了他,明湛背着明黯那灼灼目光自拱廊继续走,一道道阳光从檀木镂空的六角窗里射进来,反射在镀金的精美廊顶,再射在明湛的脸上,他伸胳膊遮挡天光,疲惫地再次路过亲爹的丹房,门口却是王掌,老太监尽量挺直老迈的身子,却还是像个弓青虾,老脸上刀凿斧刻的线条里夹着仨字:熊孩子!
明湛张嘴想问,却根本没脸问出口,反倒是王掌看破,“今个儿万岁爷本来打算让您去主持启耕大典,可是您……”太监在想措辞,终于找到一个,“您不稀罕,所以,就让炜世子去了,高尚仪自然也一道去了……”
明湛虽然心如乱麻,也知道他在胡说八道,“有我做先例,父皇肯让明炜跟她接触?”
王掌顿足:唉!其实陛下赐了她一壶鸩酒!
“怎么可能?她是高丽国东平君的女儿,东平君夫妇才来探望过,刚回家,女儿就被杀了?他们一定认为父皇要治他们欺君之罪,进而,辽东一地将局势不稳。”
“得得得!您老人家先见之明,她在冷宫里。”王掌说实话了,“不过,接下来,您就把尾巴夹起来,万岁爷怎么说 ,你千万别拧着,一来他老人家气的不轻,这病刚好些,二来,那……高家人一个人别活了。”
明湛点点头,“公公帮我照顾着些,她打小被我娇惯坏了,吃不得一点点苦……”
“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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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小怜还是五品尚仪,更是高丽国郡主,所以她到冷宫来,也没任何旨意,都把掌事王净惊呆了。
问:“尚仪娘娘,您犯了什么错?”
高小怜不答……
从那天起,没说过一句话。
没人理她,来冷宫没有一个热情洋溢的,高高兴兴的那是疯子。
高小怜在后山上看到了淑妃的坟墓,不像想象中的孤坟凄凉,野草丛生,而是圆拱大青石墓,纹饰精美,墓碑上写着淑妃胡氏艳卿之墓。
墓前供着野花和果品。
这是她的先驱,她在干净的石阶上一坐就是三天三夜。
“小祖宗,回去吃饭好吗?”
王掌,逆着夕阳,哎呦哎呦,声唤着,气喘吁吁爬山而来,看不清他的老脸,高小怜摇摇头。
“你作什么妖呢?”王掌有些不耐烦,“你不吃不喝的,想死在这里?”
“王公公,是不是,我死了,王爷就可以杀了高世攀,他就可以做皇帝了?”高小怜终于说话了,就像遗言。
“对,你死了,均王殿下肯定就下的手去杀高世攀了,可是,你怎么还不死?”
高小怜把头埋在膝盖上,缩成一团,这个老太监爬这么高就是专门来劝她死的?
就听王掌阴阳怪气地笑起来,“你好意思死在淑妃娘娘墓前面啊?”
“那换个地儿?”
“换一个地儿?就好意思死了?均王殿下可是为了你放弃了皇位!”
哦,高小怜觉得自己背上了一座江山,不堪重负,可是又卑鄙地暗自窃喜,若前世的她,在这个淑妃面前,自然还是自卑到无话可说,可是如今的她,可以大声地告诉墓里的人:即使连一具青石像都辜负了我,他也没有!他用行动告诉我,他永不负我!
“这位淑妃娘娘的父亲一定做了十分过份的事情了,否则,陛下不会杀了万余人,对吧,王公公?”
高小怜想衡量一下自己亲爹高世攀的罪行。
王掌大概不愿意回忆杀戮太过的事情,简单说明:“淑妃娘娘的父亲胡国忠,是左丞相,大权在握,竟然将生杀废黜大事一人独断专行,皇权快被架空了,膨胀之后有谋逆之嫌。”
高小怜吓得要哭,她曾祖父高俨不也是如此吗?皇帝不上朝,什么事都扔给他?说什么谋逆,还不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只听王掌道:“胡国忠一是仗着女儿得宠,二来他也是一个狠人,他死后,陛下成立丹墀监,分担内阁权事。 ”
高小怜松口气,丹墀监掌印批红,说明内阁一直在皇帝手里掌控,而且,皇帝分明想留曾祖父一命。
王掌终于劝高小怜打消了死的念头,这才祭出杀手锏:“那个啥,因为沐世子坚决不娶宗岳之女,万岁爷顺水推舟,让她嫁进均王府做均王妃,定在下月完婚,均王爷不敢违拗,就答应了。”
噢,兜兜转转,宗仪终于随了心愿了,而明湛和征虏大将军宗岳,内阁黄献之联姻,对将来的征途十分有利。
高小怜替明湛高兴,他削皮抽筋扒骨,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终于摆脱了她这个大.麻烦。
皇帝搞定明湛婚事,又下旨,收回明湛天下兵马大元帅之职,复宁郡王亲王之位,封地仍然是山西,这么一来,明湛不但打回原形,还和宁王闹僵了,北地,哥俩势均力敌,互相牵制。
接下来,水到渠成,封已故太子长子明炜为皇太孙……
储君就是明炜。
塞王们一个个无比失望,他们的母亲也暗地里骂大街,不过这事情皇帝说了算,收拾收拾回各自的封地去。
最后就剩下明湛一个了,他正收拾府邸,准备迎娶他的新娘,却因为交趾陈氏王朝突然作乱,滋扰边境,皇帝命他打交趾。
其实打交趾是镇南王沐绍勋的事情,可是沐绍勋病重不起,甚至招其子沐磊回去袭爵。
皇帝自然不放心沐磊一个人去打交趾,再加上云南的兵只服镇南王,沐磊还没那个能力服众,于是又命明湛为天下兵马大元帅。
明湛婚没结成,匆匆忙忙点兵十万走了。
而崇宁大公主终于没熬过年,死了。
立刻就有御史言官上奏折,说高世攀有巨额财产来历不明罪,后面上书的人越来越多,卖官鬻爵,巧取豪夺……
可是什么都晚了,高世攀已经“主动”献出所有家财,皇帝题匾额孝友可风,无法撼动,酌情宽免,谁也说不出二话。
杀不了高世攀是皇帝一件极其憋屈的事情,他命虞察司拔萝卜带出泥,将高世攀的党羽,亲信,一条贪污琏上的官员抓了五百多,安了一个通倭罪,全杀了……
皇帝每一次大开杀戒,他就大病一场,或者说,伤了阴骘,这一次也不例外。
皇帝一病,明炜就按照姨母李凤儿的指示,衣不解带地侍奉在病床前。
之后皇帝都卧床不起,病情时好时坏,牵动他心的,是交趾的战事。
明湛和沐磊在交趾打仗并不顺利,倒不是交趾兵有多厉害,只是天气最热的时候,败给了一场可怕的疟疾,损失惨重。
这一年年底,才打了大胜仗,嚣张的陈王朝接受了大秦册封,捷报传到上京,皇帝十分高兴,病也见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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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年春暖花开,明湛班师回朝。
一年前收复漠北之时,皇帝就准备大庆三日,可是赶上太子薨了,如今补上。
这意味着没完没了的宴会拉开序幕。
高小怜人虽在冷宫,可是外人多不知情,尤其是高丽国那边,是以凡遇重大节庆,她都以高丽国郡主的身份参加。
武英殿里内殿,遇到了善姬,二人都做高丽女子打扮,短衣长裙。短衣有长长的白绸带在右肩下方打蝴蝶结。
只不过高小怜头发束于脑后,栗色的发辫,别着金钗,未嫁女孩儿装扮。
善姬则是心形的木制假髻。上头有很多装饰发簪,高小怜感觉那就像上刑,实在太壮观了,善姬则说,确实有宗氏夫人大夏天被这种“举头美”活活压死的,但这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善姬是有地位的,她给皇太孙明炜做了嫔。
高小怜在冷宫的这一年多,明炜有叫人带信来,可是他本人一次不敢来,为了做一个合格的储君,他不敢越雷池一步。
此时见了高小怜,眼睛都不敢眨,因为小仙女越发长成了月里嫦娥,一张脸美到令人窒息,结结巴巴地问:“高尚仪,近来可好?”
高小怜感觉明炜热辣辣的目光盯着自己的胸,心里一阵厌恶,但是很有礼貌说:“很好,多承皇太孙殿下记挂。”
这也罢了,紧接着就是李凤儿,出乎意料,李凤儿并没有打压她,不过嫌她身上有一股冷宫的尸体味儿。
高小怜耸耸鼻子,我有吗?我洗了澡来的……
李凤儿嫌弃归嫌弃,还替她愤愤不平:“怎么回事阿?你在他身边待了多年,如今他另娶别的女人?”
高小怜痛苦地说:“侧妃娘娘,你能别掐我么?疼!你指甲实在太长了!”
李凤儿:抱歉!我把你当成他了……
由于内命妇和外命妇有着千丝万缕的亲戚关系,宴席的桌子上是按某某宫来安排的。
善姬属东宫,高小怜属于荣妃永宁宫。
她过去给荣妃见礼,她既不叫母妃叫娘娘,荣妃也不像过去那般把她当做女儿,淡淡说:坐吧。
倒是赵允儿,拉着高小怜就问:“你到底什么时候出冷宫?听说你只是打碎了陛下的一件玉器。”
高小怜无言以对,她打碎的是皇帝对最心爱儿子的信任。
倒是荣妃说:“冷宫里待着挺好,省得再毛手毛脚的?”
高小怜疑心荣妃什么都知道了。
“这是宗大小姐,三天后就正式嫁给表哥做均王妃了。”
赵允儿给高小怜介绍说,高小怜看着新娘子一般娇羞的宗仪,笑道:“允儿姐姐,不用介绍,我们再熟悉不过了。”
“高尚仪,好久不见。”宗仪打招呼说,又道:“庆功宴之后……也请务必到场。”
庆功宴之后,就是明湛和她的订婚宴,三日后成亲,也算仓促之极了,这也没办法,两年前就应该成亲的,却被一场战争打断,宗仪头发都等白了。
宗仪希望高小怜到场,她一直把高小怜当妹妹一般。
高小怜点点头:“我一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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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湛的订婚宴自然是在均王府举行,十四年前,高小怜也是在这里和明湛定的婚,现在想想,就像是梦。
又是一场绫绮之宴,金玉杯盏相碰,大家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了。
这一次,高小怜坐在东宫一桌,有太子妃齐环,侧妃李凤儿,皇太孙明炜和善姬,煊世子,平阳小郡主,还有西宁郡王妃齐玫……
高小怜左边明炜,右边李凤儿,夹在中间快烦死了。
李凤儿悄悄大骂:“那个宗仪哪一点儿好了?长的平平无奇?她的姿色给咱们俩提鞋都不配!”
高小怜再次痛苦地说:“侧妃娘娘,你能别老掐我么?疼!你指甲实在太踏马长了!”
李凤儿:抱歉!我又把你当成他了……
高小怜顺着她的目光,看见远处一人光芒万丈,一身银白色团龙袍,银色翼善冠,腰佩宝剑,丰神如玉,高贵清华,他自庆功宴回来就换上素服,因为沐磊之父沐绍勋刚刚过世,沐绍勋和当今皇帝如同异性兄弟,所以他尽子侄之礼,以示哀思 。
高小怜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和李凤儿一起旁观明湛,差一步美满和他牵着手走散……
李凤儿再也看不下去,气鼓鼓地拉着高小怜:“看看,明湛领着他的新娘子那个死样子!真的,这世上,没一个男人是好东西,表小姐,咱们俩走吧,找个地方大醉一场,把这些个破事都忘了!”
高小怜小声嘀咕:卧槽!我不会喝酒……
一个大狐狸精和一个小狐狸精只管作妖,这时候,准新郎明湛带着准新娘宗仪过来相见。
这下子好了,新欢旧爱,齐聚一堂。
旁边的人都替明湛头疼,这关系简直一团乱麻。
直面明湛,李凤儿把全镇江的醋瓮都打翻了,讥讽道:“均王殿下,您可真是战场得意,情场也得意,永远的赢家!”
明湛不语,宗仪是大将军之女,虽忠厚但是有傲骨,话里绵里藏针:“侧妃娘娘,王爷打仗,九死一生,不能用得意来形容,至于情场一说,更是不妥?”
李凤儿点点头,“是我错了,无情之场!无情!”
人家订婚,她却说无情,无情。
太子妃齐环此时一拉她袖子,“侧妃,少喝点!忘记了你被打屁股的事情了?”
哈哈哈!打屁股!
李凤儿被几个亲外甥嘲笑,满脸通红,“大妃娘娘,您文雅一点儿行吗?孩子们学这些粗话?”
齐环冷笑:“你能做,本宫不能说?!”
李凤儿含着泪,敛衽一礼:“妾更衣!”
快步出去了。
轮到高小怜,宗仪敬她酒,高小怜接过来,她笑道:“王爷,宗仪姐姐,在大都府的时候,我可没少撮合你们,也算半个媒人?”
她嘴上和明湛二人说话,却是直勾勾地看着宗仪,始终不敢看明湛一眼。
宗仪羞涩地说:“是是是!表小姐请喝酒,堵住你的小嘴巴。”
高小怜刚要喝酒,明炜忽然道:“高尚仪不善饮酒,我替你喝?”
说着,自高小怜手里接过酒,一饮而尽。
宗仪抿嘴笑道:“原来皇太孙也知道我们表小姐不能喝酒?”
刚说到这里,一回头,看见明湛已经走了,急忙表示歉意,“王爷才从交趾赶回来,很疲劳,所以脾气不好。”
自己敬完了一桌。
后来高小怜到底小酌一杯,不胜酒力,说出去更衣。
出来直朝内苑走去,中轴线东三所,西三所,天已经彻底黑了,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她不想见人,也不想和熟人打招呼,看见所有的人都往西三所去,那从前是沐磊住的地方,她猜测,明湛和宗仪的婚房就在那里。
就朝东走,东三所由三个独立院落组成,有主次之分,其中一个大院子名为嘉乐堂,是从前明湛起居的地方。
却铁将军把门。
她绕到大宅院的后面,记得那是一座不大的后花园,正房偏房一推窗就能有个好风景。
那有一个小小的角门,她自荷包里,拿出一把万.能钥匙,吧哒!捅开了锁,悄悄进去,花园里,寂寞疯长的迎春花简直成灾了,风一吹白.粉.红花瓣成雨,拂了一身还满,这里久没人住。
没有看守不代表疏忽,花园里有机关,不按生门走,天亮就会有人来留给你收尸。
高小怜避开了所有陷阱,往里面走,忽然听见偏房里有人说话?
奇怪,屋里黑越越的,并没有点灯,疑心是仆人侍女在此私会。
潜着身子站在窗子边处,就听女人说:“我不管,你替我杀了太子妃,她真的很讨厌!”
李凤儿!高小怜心想她刚刚受了齐环的气,又因为明湛订婚伤心,哭着跑到这里来了。
“侧妃娘娘,贫僧出家人,怎么可以杀生?您不要为难我了好么?”
空!高小怜惊讶之极,只叫出来一个字,嘴巴就被捂住了,嗅到熟悉的香味儿,她知道是谁,心擂鼓一般咚咚咚!就快升堂了,忽然他一只手按在她的心房上,或许他还不知道,一年没见,那越发已经发育的圆滚滚的了,不知道他手感如何?她臊得刚要挣脱……
只听窗子打开,空如说:“好像有人?”
空如武功极高,听墙根的人唬得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李凤儿娇嗔道:“哪有人?院墙上的野猫也算人?不帮我就算了!”
空如好像被女人缠住了,“贫僧送您回去,以后不要飞鸽传书骗我说你快死了,这还是均王府!”
“你看了我的屁股,我不骗你骗谁?”
“阿弥陀佛,那不是为了救你么?唉!”
“人家不嘛不嘛!我现在就喊,把所有人喊来!”
李凤儿耍无赖的功夫可是一流,和尚冷笑说:“你喊吧。”
李凤儿没动静了。
窗子关上了……
高小怜还在某人怀里,被迫转过去了,被抱起来,水红色的裙摆像花瓣一样铺展开来,裙子里本穿着红色薄纱裤,圆滚滚的小屁股重量全托付他的双手,两腿缠上他腰,姿势野蛮之极,月光下,看明湛眼睛里的光,听明湛心跳的狂,但是她依旧不确定明湛喜不喜欢这样,因为他今天订婚……她双手捧着他的脸,低头看,月下,精致的唇,温暖的色,迟疑着,可明湛已经攻过来了,蜻蜓点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二人都觉浑身酥麻,意犹未尽,可不能再进一步,当务之急,是离开这危险的窗子。
明湛抱着高小怜,一步一步慢慢挪,他对花园布置了然于胸,很快沿着花.径一直走,一排高大的绿障绕过去,一条巨大的鬼脸獒犬栓在秋千架旁,它是明湛养大的,拼命摇尾巴,却不叫。
秋千上,花瓣厚厚一层,高小怜坐上去,明湛抓着两边的藤条,簌簌落花漫天起舞,花瓣雨中,一个俯身,一个仰头,吻在一起,辗转不息……连天上的月亮都羞得躲进云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