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一斛珠

善姬道：“您知道迷宫吗？迷宫中央有一棵千年杜鹃树, 美的不可思议, 我就是在那树下许的愿, 才有了宝宝的。姑姑你也去试一试？”

高小怜心想, 我去了，那树会不会揍我一顿？我在离它二丈远的地方挖了一条密道，当初内帑库的钱，就是从那里转运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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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迎娶了皇后, 接下来就大选采女, 充入后宫, 高小怜在太后李凤儿案上找到采女名单, 十分紧张, 生怕高世攀把两个妹妹送进宫, 好在没有……

这倒是出乎意料，因为听说高世攀于一个月前续了弦, 把所有的私生子都归其名下, 补了户籍。

原以为是为了送进宫做嫔妃。

不过, 看看王公侯六部九卿的宗氏女真的很少出现在名单上, 都赶在皇帝大选之前匆匆忙忙定了婚, 高世攀安上尾巴就是猴儿, 他当然也不会把女儿送进去了, 还算明智。

大概是为了凑数，各地方州府甚至县官的女儿们全都入选了。

高小怜心想, 这样一来, 明炜没有完成跟当朝最有权势的家族联姻, 反倒多了一些恶劣的“老丈人”和“小舅子”，他们在地方上仗着是皇亲欺男霸女，鱼肉百姓，这不是作死？

按说这种事情是太后管的，可是李凤儿整个人完全废了，她找遍了名医和苗巫，甚至各种解毒高手，谁也解不了她的毒，她来月信第一天，肚子疼的死去活来，吃了齐玫的解药就好多了……

高小怜想说，来月信前十天，就开始浑身紧张，找来几百种蛊虫的图，对着它们摸自己的肚子，然后一一对应症状…越研究越害怕，打宫女骂太监，歇斯底里的，到了当天，所有的症状全都疑似出现，发疯一般，一个高明的苗巫甚至怀疑她喝下了千年难得一见的蛊王……

齐玫一点儿也不关心李凤儿痛苦成什么样儿了，她专心致志地给高小怜做起了“秘书郎”。

因为高小怜做为均王妃，每天收到的信件和帖子倒比太后还多。

除了信还有贿赂，要求调去大都府，请高小怜跟均王打招呼，同意接收。

事情说不出的微妙，明明皇帝在上京，很多京官挖空心思想调到大都府。

大秦所有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已经转移到了燕地的大都，那里有一个未冕皇帝……

明炜这个现皇帝当然气急败坏，朝堂上太傅齐銮上奏折要求削藩……

一时间引起轩然大波，黄献之为首的一伙老臣不同意削藩，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

齐銮和高世攀坚决主张削藩。

激烈的争吵后，大家各退一步，先下了限藩令。

明令禁止藩王插手地方政务，禁止藩王们私下见面，禁止藩王与勋贵联姻，禁止藩王私自离开封地等等等等……就差把八个叔叔嘴巴扎起来，不让他们吃饭了。

其中禁止藩王和勋贵联姻一条，最是精妙，因为八个藩王个个和勋贵联姻，八个王妃都是名阀千金？其中高小怜甚至还是高丽国郡主！

皇帝可逮住了，下旨八个叔叔跟婶婶必须和离！然后礼部尚书和大理寺少卿联合用事，强行把礼部的八张龙凤婚书原本换成八张和离书……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皇帝一出手，毁了八桩婚，还是他叔叔，缺德到这种地步，朝野震惊，大秦震惊。

由于限藩令效果很“不错”，换句话说，一点点屁用没管，天高皇帝远，谁听他的？只是引来骂声一片而已。

所以，接下来就是削藩令 。

恰好有一个契机，昭王于一月前病逝，他儿子虽多，没有嫡子，所以朝廷收回封地。

接着是最胆小的安王，皇帝以谋反罪诬陷之，命虞察司抓捕归案，拿安王紧闭宫门，领着妻妾自焚而死……

接下来是简王，他没自焚，被贬为庶民。

定王死于暗杀，杀手来自鞑靼，东瀛，反正跟皇帝是半点儿不沾边。

一下子料理了四个，皇帝，齐銮，高世攀，欢呼鼓舞，只剩相王，晋王，宁王和均王了。

做好这一切，已经到了年尾，皇帝登基短短半年，连杀二位亲叔，给来年一场无可避免的内战埋下了罪恶的种子。

皇帝自己也是殚精竭虑，终日在玉熙宫和内阁丹墀监议事，再加上和太后娘娘置气，竟然忍住没有来慈宁宫，这个年高小怜过的很清静。

过了年，皇帝决定啃最硬的骨头：均王！

正式下了削藩令，要求明湛交出兵权，明湛当然不干。

这个当口，本来宁王和晋王相王应该和他同舟共济的，但是他们都脖子一缩，龟壳里待着去了。

究其原因，他们想坐山观虎斗，因为不管是明湛做皇帝也好，明炜做皇帝也好，最后终归削藩，让他们打的两败俱伤最好。

这正中明炜下怀。

为图均王，换掉了大都府布政使司马兆，换掉都指挥使司宗岳，自开平，临清，一直到山海关一带的千里关隘也来了一个大调动，并调检燕地户所军士。

同时将燕地来的使者下狱，严刑拷打，具得均王明湛将举兵反状。

“罪证”拿到手，派人秘密逮捕均王明湛，可惜反被明湛以计擒杀……

三月底，均王明湛终于被侄子逼的忍无可忍，在海津正式点兵四十万，其中五万为鞑靼佣兵，以清君侧为名，誓师起事 ，上奏折，让皇帝交出齐銮，高世攀等一干奸佞。

皇帝用大将耿守城守山东。

高世攀之所以在诛杀之列，半年来通过他的惊人敛财能力，成了内阁的三巨头之一，皇帝最倚重的左膀右臂。

高小怜从杨璐暗中搜集到的情报得知，高世攀在帮皇帝疯狂地印宝钞，盐引和汇票。官银掺上铅锡等杂质回私炉重造……

总之就是当年齐玺干的那一套，大都府已经开始物价飞涨，百姓手里的钱和废纸一样，然后蔓延到地方……

再也坐不住了，别等明湛杀她爹，她先下手拉倒，找到杨璐吩咐，出高价找几个黑道上的杀手，杀了他！

杨璐不解：杀了一个高世攀，还有别人替皇帝卖命？为什么不直接杀狗皇帝？

杨璐最恨皇帝，他舅舅王掌差一点儿被皇帝害死，他本人也成了在逃的通缉犯。

高小怜摇摇头：“记住！皇帝是杀不得地！杀了他，其他三个藩王，甚至，人人都有了作乱的借口，到那时候，均王爷面对的敌人更多，会死更多的人……”

十天后，杨璐带信进来：终于查到高世攀造假的地方，就在帝陵！里面禁军十万守卫的，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杀手进不去……还要再等等……

高小怜欲哭无泪，皇帝选的地方绝了，帝陵？！也不怕他皇爷爷半夜来掐死他。

不过，高世攀在帝陵，就不能把母亲妹妹们带在身边了，那地方女人是不能进的，她们一定在外面的哪个外宅里？高小怜决定让杨璐查查。

刚想到这里，齐玫送来一个大红喜帖，高小怜打开一看，几乎跳起来，新科探花郎楚霖和工部左侍郎之女高小多喜结连理……

齐玫故意惊呼，“这位探花郎是颖国公楚友德之孙，今年十九岁，一表人才，眼高于顶，怎么看上大奸臣的女儿了？”

高小怜也不信，第一反应，这个探花郎一准儿是个不举？

一问，才知道已经楚霖有一个侍妾了，高小怜点点头，也罢了，国公之孙，房里自然早早有妥帖的丫头伺候着。

齐玫这才悄悄说：“我跟这位新郎官的母亲很熟，她给我说高世攀新娶的夫人亲自上门提亲，她本是不肯的，但外面传言均王妃是高世攀的女儿？若果属实，那就应该考虑考虑了，不能不给均王府面子。”

高小怜点点头，还是因为明湛，楚家是想和均王做连襟。

这倒也是一件好事。

一时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本来想把母亲妹妹救出去，送到西域去，买个葡萄园给她们，永远别回来了，可是，高世攀新娶的老婆居然很有本事，给妹妹找了一家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亲，想想前世妹妹的悲惨，这一世终于有了好的归宿……

经过一夜的思想斗争，她决定自私一次，先让小多风风光光嫁人。

就以太后名义，招高世攀新娶的老婆进宫看看到底何方神圣。

结果人一来，妇人身材又高又膀，发髻一丝不乱，威严端守，举手投足大家风范，摘下面纱，把高小怜吓的差一点儿坐在地上，她是从前尚仪局的尚宫厉胜岚！

“厉尚宫，你怎么会嫁给高世攀？”高小怜惊喜地问。

厉尚宫道：“先帝驾崩，我出宫回家，老父亲是退役的礼部侍郎，他不敢收留我，因为我曾经罚太后娘娘在雪地里跪着，父不容，何况他人，我便要出家，可是没有寺庙敢收留，我想出京，城门官居然不敢放我出城，怕太后娘娘想起来要人，他吃罪不起……老天啊！太后娘娘倒是没有打我骂我罚我，她逼我自杀，我原也不惜一条贱命，可是我不甘心，流落街头之际，恰好听说高驸马要续弦，我找到高世攀问，你怕不怕太后娘娘打击报复？高世攀说不怕，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高小怜和齐玫都要笑出眼泪来了，而厉尚宫倔强地说：“我改名换姓，深居简出，高府又守卫森严，太后娘娘还是发现了？那就让她赐我一杯鸩酒好了。”

高小怜笑道：“不是太后，是我叫高夫人来的，说说你女儿的婚事。”

厉尚宫松了一口气，忽然压低声音道：“其实细看，我们小多和均王妃娘娘，生的五分相像，很漂亮的，怪不得被楚家人一眼看上。”

高小怜道：“这个就不提了，我只求她别让国公家轻看了去，嫁妆要丰……”

话没说完，厉尚宫打断：“均王妃娘娘，新郎官的母亲本来就是我的堂姐？而且，高家没有钱，高世攀不在，我自作主张，把家里的钱都拿去建济孤堂了，收养那些因为交不起人头税被遗弃的孩子。”

高小怜忽然很想抱抱她，又忍住了，微笑道：“就依你，不过，锦被四季嫁衣还是要得？就由我和西宁郡王妃亲手做。”

到了大婚那天，高小怜缺席，因为有厉尚宫在，她真的很放心。

有了一个好的开始，到了下半年，厉尚宫又在给二妹小悔物色婆家。

她娘花笙，和厉尚宫两个人做伴，也处的很好。

高小怜说不出的心满意足，就剩下杀亲爹高世攀了，只不过既然不容易得手，关键是她不想破坏妹妹们美好的新生活……

此时是战时，上京是大后方，虽然物价飞涨，可是还相对稳定。

高小怜每天看邸报，明湛节节胜利，一路凯歌……

这个当口，明湛上书，要求太后送还均王妃高小怜，太后回信，会立即送回。

齐玫气的直顿足！死男人，打仗的时候还放不下女人！一气之下，坐在慈宁宫，冷冷瞧着高小怜自己爱咋咋地。

李凤儿倒是将高小怜打扮的漂漂亮亮，又给荣妃带了很多礼物。

高小怜知道她走不了，可是，她要让全天下的人看看，卑鄙无耻的皇帝囚禁婶婶！在这事情传到前线去，明炜这边的士兵将抬不头，因为他们总自诩是正义之师。

于是高小怜高调出宫，刚到宫门，她亲爹高世攀堵在那里，黑着脸：回去！你和均王已经和离了！

押着高小怜往过走，高小怜怒道：“根本没和离？！世界上哪有这种不讲理的事情？”

高世攀叹口气，“不是我拦着你，是皇帝不让你走，你一走，高家全完了！小多刚刚嫁人，小悔正在议婚！”

高小怜痛苦不堪，这种日子要到什么时候？被高世攀拖到皇帝寝宫。

呲啦！衣服被她爹撕开，露出一点点香肩，冰肌玉骨……

高小怜嚷道：“高世攀你别以为我杀不了你！”

明炜看到了，眼睛里拱出火来，少年已经学了一肚子的男盗女娼，七十二种房中术，全想跟高小怜试一试，好把神仙一般的女孩儿压在身下娇喘，常言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急得茶不思饭不想，就快疯魔了……

“高爱卿，你做的很好，可以出去了。”他一边说，一边脱了龙袍，宽衣解带，摩拳擦掌……

高小怜手拉着她爹高世攀的衣服，“不许走！”

“高尚仪别怕，朕会很温柔的 ，你让高驸马出去？”皇帝说着，一步步靠近。

“慢着！”关键时刻，高世攀却脱下外袍，给女儿裹好了，冷冷道：“老臣的女儿可是均王的心头肉！均王为了她，相思成灾，而她就这么没着没落地跟了您，岂不是太吃亏？”

明炜心急如焚，“朕会对她好的！”

高世攀嘴一撇，“陛下，老臣生平对几百个女人说过这句话，这句话，还不如两亩薄田值钱。”

高世攀这一辈子也忘不了，两亩地 。

“那你说，要什么？”

正讨价还价。

宫人慌慌张张进来回禀：陛下，皇后娘娘她闯进来了！

话音没落地，皇后李菀之已经旋风般杀到了，还带着一群能打的太监宫女。

啪！ 上来给高小怜一耳光，骂道：“骚浪狐狸精！做婶婶的，跑到陛下寝宫做什么来了？！回慈宁宫去，再敢出来，本宫杀了你！”

高小怜得到“帮助”，暂时回太后身边。

李凤儿见她回来了，左看看右看看，高小怜道：“别看了，挨了一耳光。”

“菀之到底怕明炜，连把你屁股打开花都做不到？！”李凤儿失望地说。

高小怜点点头，“太后娘娘要是去年能垂帘听政，那今天菀之能把耳光甩在明炜脸上，只可惜……”

一说起去年，李凤儿又想起自己中的蛊，捂着肚子对齐玫道：“给我解药，我现在就肚子疼！”

齐玫不理，冷笑着对高小怜说：“都告诉你了，你走不了……”

“走不了就等着他来呗？”高小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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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湛节节胜利，可事实上，明炜也不是那么不堪一击的，大秦藏龙卧虎，谁知道哪一片云彩突然下雨？因此，明湛遇到了劲敌……而且不是最厉害的明黯，明黯守的是上京。

明湛杀了善守的耿守城，打败了勇猛无敌的大将袁图 ，却在东昌受阻，耿守城的部下，一个区区催粮官铁铮！

毫不起眼的书生，明湛居然在他手里吃了大亏，而且，还遇到五十年不遇的奇寒天气，两家罢战。

除夕之夜，大德殿，太后李凤儿带领后宫嫔妃虔诚上第一炷香，祷告上苍，护佑明家江山永固，皇嗣有继，保佑来年风调雨顺，天下大治。

正祈祷着，皇后李菀之跪在那里，忽然昏了过去，接着，身下出血，她有孕二月……

真是霉运当头！

皇后被抬回凤宜宫去了。

太后顾不得祈福，跟着去看顾。

祈福由一位太妃引领继续完成。

嫔妃们都刚进宫不久，胆子都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之后，不约而同，把目光集中在高小怜身上……

踏马的！高小怜心里骂了粗话，跟齐玫耳语：“这些女人是不是怀疑皇后小产是我干的呀？我跟她们也不是一个锅里的……”

齐玫道： “她们是在怀疑我吧？我跟她们也不是一个锅里的……”

“说人话！”高小怜皱眉道。

齐玫：“不是人话还是狗叫？你父亲高世攀有意让你做皇后，把你带进皇帝寝宫，李凤儿姑侄俩不知是计，就那么当着明炜扇了你巴掌 ……”

高小怜如芒在背，而且心疼皇后腹中的小生命，当下虔诚祈祷皇后肚子里的孩子没事。

这场糟糕的祈福就这么落下帷幕，跪久了，高小怜浑身肚子疼，就想找地方躺着，但是除夕守夜，没人睡觉。

散了之后，还有烟花会，就算再穷，太后皇帝也要装驴粪蛋表面光，粉饰太平。

这时候大家可以自由活动，大多数都到宫里的钟鼓楼去撞祈福钟，然后赏灯，卯时有大朝会。

高小怜决定和齐玫一起去看看皇后，而且，此地离凤宜宫也不远。

等暖轿过来，高小怜刚坐上去，有人在外面告进。

高小怜掀开轿帘，原来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秦寿。

秦寿给高小怜行礼，然后递给她一个锦盒，一个蜡丸，嘱咐道：“您一个人看。”

“什么？”

齐玫问着，好奇地拿过高小怜手里的锦盒，打开来，里面是一斛珍珠。

珍珠也分三六九等，这一斛，是贵艳亮丽的金色珍珠，颗粒硕大圆润，虽然是金色，但却不像黄金那么俗，更多的是女皇气息。

确实，它属于皇后。

高小怜把蜡丸捏开，里面是纸条，展开来，借着车灯，只见纸条上是明炜的字，内容是：小怜，看到了么？朕有多爱你，为了你，什么都能做。毒死了可恶的皇后，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你来做朕的皇后，高世攀也答应了，坐上凤鸾春恩车，今夜把你给朕！

皇帝准备霸王硬上弓，高小怜看到这里，唬得魂飞魄散！收起纸条，颤声对齐玫道：“我要出宫。”

齐玫刚刚想问怎么了 。

“高尚仪，请您下轿！”

只有皇帝身边的人，才这么称呼高小怜，高小怜和齐玫下了轿，秦寿带着一群凶神恶煞的太监，将她们团团包围。

凤鸾春恩车停在她身旁，“请您上车。”

太后身边的一群太监早拦在那里，但是他们显然都不想得罪皇帝。

高小怜不动，齐玫问：“这是要带人去哪里？太后娘娘有懿旨，均王妃不能离开她视线半步，只是皇后娘娘出了事，她不得不去看顾，她马上会回来。”

赵高张让躬身行礼：“奴婢们奉陛下口谕，带高尚仪去承恩宫，其他一概不管。”

齐玫手里还举着一斛金色珍珠，气的手一歪，噼里啪啦掉了一地，惊呼：这是陛下赐给高尚宫的，快帮着捡一捡？

高小怜道：“今个儿除夕之夜，大家捡到就拿去喝茶！”

金色珍珠，这种品相的，每一颗都值几百两，两伙太监，顾不上其他，趴在地上开始疯狂地寻找，找到一颗就欢呼雀跃……

趁此机会，齐玫弄断了凤鸾春恩车的套绳，高小怜飞跑过去，骑上了那匹马，朝东安门飞奔而去……

她的身后，追兵越来越多。

为了安全考虑，即使是除夕之夜，除了承天门，其他宫门是不开的，而高世攀就守在承天门 。

高小怜偏偏就选那不开的城门。

都知道它不开，其实，非常时期，它有时候是开的。

果然，东安门正在出禁军，每到初一十五，火兵忙的腿都要跑断了，天空到处是孔明灯，最容易引起火灾的就是这玩意儿，落在草丛里就是一簇明火，但是小孩子乐此不疲。

火兵严重不足，马上又要烟花会，只好从宫里抽出一些禁军出去维持秩序。

高小怜跟着那一队禁军出了宫门。

但是她知道，身后的“狼群”会很快跟来。

此刻上京，是一座霞浦升腾，宝光闪耀的城池，东风夜放花千树，灿烂着每一条街道，华丽每一所房屋，不像人间，像天宫。

朝阳门往东，本来全是官署，严禁百姓进入。

可又因为是除夕之夜，为了粉饰太平，活跃节日气氛，这里临时搭着一个灯市，灯市的入口，耀的人睁不开眼，是一座鳌山高灯，长一十六丈，阔二百六十五步，中间有两条鳌柱。里面除了灯，就是美食，通宵达旦营业。

离灯市不远，就是传说中的迷宫。

高小怜到了地方，把剩余的珍珠抛撒在空中……

迷宫只有一个出口，反正认为她也跑不了，身后的追兵又开始捡，听起来还打做一团……

高小怜纵马从迷宫入口进去，遇到路口，就左拐……

很快，来到了迷宫中央，千年杜鹃树王静静地，孤独地伫立在那里，没开花，满树挂满红纱织灯，很凄美。

从迷宫死门刮过来一阵阴风，吹得树叶哗啦啦，正好，四周没有一个人，追兵却马上就到。

这时候，传来悠扬的钟声，子时到了……

嗵嗵嗵！三声礼炮声响，大地隐隐振动， “咻——嘣！”又是一声尖锐巨响。

高小怜不由回头去看一眼天空，炸开了一朵绚丽的大.烟花，光芒四射。

以那为背景，绿墙上站着一个人，世上最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