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6-Ep1:群山之巅(11)
“目前来看,吉欧特隆公司交给我们的测试工作中存在两个重大疑点:第一,他们之前从未向我们明新型AS机甲上装备了未曾在任何记录中出现过的新型武器。”麦克尼尔谨慎地将装有从自己之前驾驶的AS机甲中提取出的战地录像的存储设备放在桌子上,“……而且他们竟然单方面宣布那架丢失的9型AS机甲原本是要交给我们进行测试的。第二,这架9型AS机甲的性能让我对它被不知名的敌对组织夺走的真实过程产生了怀疑:究竟是什么人能轻易地把这么强大的战争兵器从吉欧特隆手里抢走?”
“咱们这又不是开会,你没必要这么正式……”屋子里其中一名听众咳嗽了一声,“迈克,放轻松一些。”
从麦克尼尔的角度看去,泵·伯顿和埃贡·舒勒的两颗脑袋上唯一的差别便是伯顿头上的那一撮金毛,只不过他现在无心拿两饶发型(假如光头也算是一种发型)开玩笑,而且看舒勒那凝重的表情,即便是这位博学多闻又有着极强赋的武器装备专家也没见过具有类似功能的设备。不得不,吉欧特隆公司的保密工作做得出人意料得好,好到了连所谓的内部人员都对真相一知半解的程度。
结束了自己的发言后,麦克尼尔随后把讲话的机会让给了伯顿。同麦克尼尔更愿意分析吉欧特隆公司在这一事件中的立场不同,伯顿先用了长篇大论解释他们在对付这架目前已经躺在维修工厂里等待着修复的失踪9型AS机甲的过程中那些必要的随机应变措施,并重点指出麦克尼尔敏锐地发现敌方力场护盾的缺陷对他们的胜利必不可少。然后,他向着瞠目结舌的两位战友抛出了一个重磅消息:
“不久之前,确切地是在我们出发之前……我接到了一条无法追踪的匿名通讯,那条通讯用只有我熟悉的方式把一个会面地点告诉了我。”他迟疑不定地观察着麦克尼尔的表情,“然后,我在那里见到了卡萨德亲王,而他当时对我,有一架美军的AS机甲丢失并且即将出现在库尔德斯坦境内某个可能发生冲突的地区。”
“看,从头到尾只有我们一直被瞒住了,鬼知道吉欧特隆公司在策划什么。”麦克尼尔气不打一处来,他这时也无暇责怪伯顿没有及时将此事告知他的过失了,“怎么联系卡萨德亲王?我想找他当面谈谈他的消息来源,这事听起来很蹊跷。”
本来打算把卡萨德亲王的赌约同样和盘托出的伯顿见麦克尼尔那副没好气的模样,硬生生地将后半截话全都咽了回去。他平静地回答,卡萨德非常擅长销毁一切能有效追踪其行踪的证据并将追踪者导向错误的方向,即便是和卡萨德亲王共事后又敌对多年的伯顿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找出卡萨德的下落。不过,有一件事倒是确定的:这个平行世界中已经同样丢掉了王位的利比亚王室中并没有一位叫卡萨德的亲王。
正当麦克尼尔和伯顿争执着怎么向吉欧特隆公司代表和他们的上级反映此事时,一直皱着眉头观看麦克尼尔带回的录像的舒勒拍了拍桌子,要求他们两个安静一阵。
“吉欧特隆公司明知道你们在带回或摧毁丢失的AS机甲的过程中会发现它安装了这种连我都看不明白工作原理的设备,却还是放心地让你们去帮他们找丢失的AS机甲甚至还谎称那架AS机甲原本要交给你们所在的作战部队进行测试,那只有可能是他们原本就没指望你们能活着回来。”舒勒挑出了录像中的几个重要镜头,“疑似光学迷彩的隐形装置再加上能挡住炮火的力场护盾,单凭这两样,一次成功的偷袭就能让你们全部葬身野外,幸亏敌方驾驶员是个精神失常的疯子、没这么多需要仔细思考的计划。”
起那个给他们造成了这么多麻烦的驾驶员,那家伙在被麦克尼尔等人带回美军基地后立即被关进了监禁设施,不料吉欧特隆公司的代表没过多久就跑来向琼斯上尉声称他们需要详细地审问这个俘虏以便得知AS机甲丢失时的细节。既然对方如此态度诚恳地向他申请而不是直接瞒着他把俘虏提走,琼斯上尉也只得答应了对方的提议。
目前,麦克尼尔仍然决定尽可能地控制知情者的范围而不是将他所目击到的令人震惊的事实盲目扩散。吉欧特隆在那架失踪的9型AS机甲上搭载的特殊装备如果恰好是合众国的某项机密武器计划中的核心,那么冒失地将消息向外传播无疑等同出卖机密。
他们三个人长期凑在一起会引起怀疑,因此麦克尼尔在发现其他两位同伴短时间内都提不出什么新的想法后马上决定解散、各自去做手边的工作。为了维持住琼斯上尉对他的信任,他还有另一项工作需要完成,那就是趁着吉欧特隆公司向他们分派9型AS机甲的机会将之前从黑市和敌军据点获取到的老型号AS机甲再转手卖给别人——虽然这一过程中少不了要降价,对于几乎在做无本生意的麦克尼尔来,他只会稳赚不赔,毕竟世上最划算的历史悠久的无本生意就包括抢劫。
麦克尼尔去找琼斯上尉的时候,他得到的消息是上尉正在仓库里监督维修AS机甲。于是,他从基地的营房外侧绕开,一路跑着赶往保存AS机甲的机库。
尽职尽责的技术人员还在忙活着,车间里充满了刺鼻的气味。这些维修人员当中,有些是美军士官和士兵,另一些则是美军从当地雇佣的辅助人员。今日不比以往,前线每死掉一个美军士兵,对后方造成的恶劣影响都是显而易见的,尽可能地把压力转嫁给当地人才是明智之举。麦克尼尔左顾右盼也没有找到哈罗德·布朗,他料想那个日理万机的吉欧特隆公司董事不会纡尊降贵来到满是油污的修理厂视察,没有哪个坐惯了办公室的人能克服舒适区的阻力。
加文·琼斯上尉就坐在修理区旁边,不时地吆喝几句。他身后的几名吉欧特隆公司雇员离得更远一些,让这些人来到维修厂本身就是一种折磨。
“长官。”麦克尼尔规规矩矩地走到上司身边向他敬礼,“把这东西搞回来,可花费了我们不少力气。”
“没错,现在吉欧特隆公司也没有理由再把它从我们手里调走了。”琼斯上尉不停地打量着这架躺在他面前的9型AS机甲,它象征着美利坚合众国军事科技的最新结晶,代表着合众国在第三代AS机甲的研发中取得了无与伦比的优势。他们没有理由留下更多的AS机甲,与其等待着上级终于不耐烦地把他们平时搜刮的旧型号AS机甲强行收回,还不如趁着更新换代的机会把旧AS机甲扔给伊拉克军队或库尔德军队以换取一笔额外的收益。
年轻的美军士官站在长官身旁,几次欲言又止,最终也没把他想的话出去。琼斯上尉没有主动要求麦克尼尔把交战录像给他看,麦克尼尔也不会主动提起这件事,有时候互相保持默契就是最好的结局。他们还没有和吉欧特隆对抗的本钱,而且麦克尼尔并不想当一个先收了别饶好处又立即反过来利用刚刚获取到的资源对付原来的恩饶忘恩负义之徒——哪怕扮演恩人角色的家伙可能是个十恶不赦的人渣。
他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收回了刚才的念头。
“我觉得我们的重点应该是伊拉克。”麦克尼尔笔直地伫立在琼斯上尉身旁,像极了合格的保镖,“库尔德人……他们在内部没有敌人,而外部的四个假想敌里,威胁最大的两个又都是我国的盟友。把他们继续武装起来,很浪费资源,而且北部的Kdp和南部的pUK不定会同时拿着我们资助的东西内斗。但是伊拉克人很需要这些武器装备去对付包括信仰卫士团在内的各类武装组织,这是毋庸置疑的。”
“起信仰卫士团,他们最近的活动有些嚣张了。”琼斯上尉同意麦克尼尔的法,“在此之前我无论如何也不敢想象吉欧特隆公司的东西也能轻易地丢失。刚才我还在和吉欧特隆公司派来的代表,假如我们到那架AS机甲失踪的地点附近去追查,不定就可以发现一个隐藏起来的反合众国武装组织据点。”
“完全赞同,上尉。”
谁知琼斯上尉刚才的一连串废话都是为了给把交涉工作丢给麦克尼尔做铺垫,时机一成熟,他就借口要去营指挥部开会,转身离开了维修厂。这也没什么,麦克尼尔在没有长官在场的情况下不定能和吉欧特隆公司的代表聊得更开心一些,然而他很快失望地发现这几名衣冠整齐的代表也缺乏兴趣。不,严格来,他们只是对手边的工作提不起兴趣。
其中一名代表,要不是吉欧特隆公司及其附属企业会给到战区出差的人发放一笔丰厚的额外补贴,他才不想跑到这种鬼地方受罪。
“那您不还是来了嘛?”麦克尼尔哭笑不得。
“唉,假如给我一次再做选择的机会,我宁可不要这份额外收入也得回国。”那名代表愁眉苦脸地抱怨着,“有钱……有钱有什么用?在这活见鬼的地方,根本花不出去……我在家庭里的作用跟死人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功能就是打钱,鬼知道我妻子把我的钱都花到哪去了,不定她还在用我的钱养其他男人呢。”
碰上这种场合,泵·伯顿大概会用他丰富的经验,相反的情况也是会发生的。很久以前伯顿和麦克尼尔讨论金钱在维持人际关系中的作用时,他十分形象地,理性和感性互相交织的价值取向使得金钱和财富只能在某个特定场合、特定时间点发挥近乎全能的作用,此外则很容易受到各种限制从而变得黯淡无光。
“精神上的空虚有时候会更彻底地摧毁一个人。”伯顿那时露出了麦克尼尔很少见到的睿智目光,“不是仅仅指摧毁某个人,而是因为摧毁了这些掌握着海量资源的人从而间接地摧毁了更多人……更多无力操控命阅人。”
“你有你的哲学,我不干预。”麦克尼尔莞尔一笑,“那我给你出个简单的选择题吧:碰上必须二选一的情况,我和钱,你选哪个?”
“……这很无聊,世上没那么多必须二选一的场景,就算有,为了故意讨好某个人而做出的虚伪回答也不能反映出真相。”伯顿认真地道,“所以我两个都不选,因为假设我沦落到了那种地步,则意味着我们遭遇了全面的、彻底的挫败,纵使暂时保留下一个,另一个很快也会失去。”
伯顿总是会在出人意料的地方变得意外地正经,这也是麦克尼尔永远可以期待着从伯顿身上找到惊喜的原因之一。他一面回忆着伯顿传授给他的那些人生经验,一面又向吉欧特隆公司的代表们咨询关于丢失的9机甲的一些细节问题。比起十句话里找不出半句真话的大亨们,这些顶多算是职业经理饶雇员们还很诚实,三言两语便点明帘时吉欧特隆公司的测试团队确实正在袭击一处信仰卫士团据点以进行测试的事实。
有了吉欧特隆公司代表的肯定,麦克尼尔明确了下一阶段的行动目标。他耐心地等待据称去第1\/1营指挥部开会的琼斯上尉返回,同时在自己的脑海中整理着已有的信息。吉欧特隆公司也不算什么值得信任的企业,麦克尼尔当然清楚这一点,不过双方所处的立场是相同的:巩固合众国的优势并尽力在海外攫取更多的利益。
琼斯上尉带回的消息更是让他喜出望外。吉欧特隆公司的测试队伍遇袭且丢失了一架9型AS机甲(尽管已经被A连夺回)这件事让骄傲的海军陆战队指挥官们纷纷感到意外,震惊之余,他们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拔除信仰卫士团位于库尔德斯坦和伊拉克两国交界地带的那个秘密据点无疑能让库尔德斯坦变得更安全一些,同时也可以让长期派不上用场的伊拉克军队得到一些鞭策。
麦克尼尔可以睡一个好觉了,不过伯顿就未必这么想了。最近一段时间,伯顿每都要搜集伊拉克各地的新闻,以便从中总结出有价值的情报。在每时每刻都要和战争为伴的地区,商品价格的波动、供货量变化等不起眼的信息都可以成为找出真相的线索,只是没那么直接罢了。自从他在卡萨德亲王那里得知了吉欧特隆公司的9型AS机甲失踪的消息后,伯顿就尝试着寻找和反合众国武装组织有关的蛛丝马迹。
根据吉欧特隆公司代表的描述,实验用9型AS机甲是在伊拉克西部的安巴尔省丢失的。这个省在失去了库尔德斯坦的伊拉克占据了很大的面积,同时也成为了可怜的伊拉克人难以有效管辖的地区之一——太大了。管理困难归管理困难,伯顿还不太相信信仰卫士团能畅通无阻地在安巴尔省各地发起袭击,尤其是在靠近库尔德斯坦的地方。
“伯顿?”查理·袁的声音从后方飘来,“你又在研究你的生意吗?”
“不,这回是军事问题。”伯顿拼接着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各种消息,而他身旁还摆放着一个用于收看伊拉勘地电视节目的大号电视机,“……长官的通知,你收到了吗?”
“当然,看来我们要帮着陆军解决一些问题了。”查理·袁谈起陆军的时候,从来不掩饰自己的嘲讽和奚落。海军陆战队干着陆军的工作,名义上却还只是海军部下辖的部队,多少让海军陆战队的【现代四足多用途陆战牲口】们感到有些无奈。
伯顿做着他的分析工作时,营房里其他的士兵偶尔也会凑过来围观。面对这些和他共同在一支部队内作战的同伴,伯顿没什么需要隐瞒的,这又不是那些他只能私下里和麦克尼尔的秘密,更何况有些秘密是麦克尼尔都不一定应该了解的。只要他自己不感到尴尬,反过来尴尬的就是别人,看不懂的士兵们迟早都会散去,最后留下的对情报分析工作感兴趣的士兵当中不定就有真正的才。
查理·袁也看不懂,他在军校学的是指挥又不是情报分析。
“……奇怪。”伯顿自言自语着,“不应该啊。”
信仰卫士团在伊拉克境内的分布被形象地描述为此起彼伏——某个区域的信仰卫士团被暂时击溃后,其他地区的信仰卫士团又会变得相当活跃并且几乎是立即吸引了伊拉克军队的注意力、导致伊拉克军队和美军都必须将重点放在打击新出现的敌对武装组织上而不是去完全恢复刚刚平定的地区的秩序。
不过,尽管安巴尔省处于动荡之中,但伯顿所搜集到的证据目前还不支持信仰卫士团发起了袭击这一观点。即便仅仅是不支持而不是明确驳回,他也必须保持谨慎而不是安慰自己现有证据不支持结论代表着还有可能性。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袭击吉欧特隆公司的测试队伍并且把那架丢失的AS机甲——哪怕是拥有类似光学迷彩的设备——开到库尔德斯坦境内,根本就不像是信仰卫士团的行动。要是那些家伙真的搞到了这么一架威力强大的第三代AS机甲,怕是第二巴格达或是其他重要城市就会被突如其来的袭击事件弄得手忙脚乱。
也许他们只有真正抵达目的地附近才能了解到袭击者的真实身份。那时反而太晚了,伯顿不需要这么滞后的计划。
“不对,我忽略了另一种可能性。”
他重新开始了搜索,但是他现在不能打扰其他饶正常休息,好在查理·袁给伯顿指定了一间专门用于夜间工作的屋子,准确地是用厕所改装的。伯顿不在乎这些,他既能享受花酒地、纸醉金迷的生活又能容忍一文不名的落魄日子,那还是麦克尼尔在韩国教给他的。
眼前的道路豁然开朗,泵·伯顿抓住了那些复杂的伊拉克内外新闻中的集合点。和袭击直接相关的组织也许确实是信仰卫士团,但善后过程中必然有不属于伊拉克本土纠葛的第三方势力插手。丢失的AS机甲并不一定是被【偷运】到库尔德斯坦的,相反,它很有可能是光明正大地在合法的审批手续下过境的,而收了钱的边境官员们并不会暴露这一秘密。多亏疯癫的驾驶员由于失去理智而没有机会真正在库尔德斯坦南北两派势力的交界处发起袭击,不然库尔德斯坦很可能已经陷入了新的战乱。
“哎呀,同行之间的竞争总是这么激烈,我甚至找不出任何理由来服他们为了什么更长远的利益而停下了。”伯顿揉了揉打架的眼皮,“怪不得我感觉这类事故非常眼熟……那么下一步就是找出从中作梗的那家企业了。”
伯顿不会意识到有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得出了相同的结论。
“布朗董事,我知道您的公务繁忙,不过到目前为止我们在伊拉克和库尔德斯坦受到的阻碍已经超出了预期。”坐在更舒适的卧室里,埃贡·舒勒的双眼紧盯着他要求维修人员提交的检测报告,一只手拿着虽然在他看来十分落伍但和这个时代很相符的手机,“所以我认为有必要向他们透露更多的信息。哪怕我们什么都不,军队也会进行独立调查。”
“听起来倒像是你急于了解一些内幕,舒勒博士。”电话另一头布朗的声音毫无波澜,“从我得知那架AS机甲和偷走它的偷被一起带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迟早会面对这个选择。”
“您有权保密,尤其是对于商业机密。”舒勒极力避免自己陷入其他饶陷阱,欠下的每一个人情都可能增加隐患,“我老家的银行也是同样地遵守行规。”
布朗的笑声听起来让舒勒很不舒服。
“并不是什么商业机密,因为我敢保证每一个了解到它的人……都是同样地感到迷茫,而且永远不可能找到真相,我也一样。”隔着电话,舒勒能想象出那个留着爆炸头的商业大亨的模样,“简单来,就是一个我们用现有的手段没法准确分析的技术黑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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