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6-Ep3:巴比伦之囚(3)
“我的童年还没结束的时候,我们就开始和伊朗人打仗了。”面部从侧面看上去很容易被他人轻率地识别为马脸的哈瓦少校对着身旁的同伴叹了一口气,“战争刚结束,没过几年,美国人打了进来,于是我们又不得不学着在新的环境中生活并摒弃此前所掌握的一切常识。三十多年了,我的一生都在战争中度过,也许迟早有一就要在这战争中结束。”
对哈瓦少校来,名叫伊德里斯的黎凡特旅参谋是一位值得信任的同伴、一名曾经同他并肩作战以对抗信仰卫士团并共同促成了那场让黎凡特旅起死回生的胜利的英雄;然而,对于卡萨德而言,参谋伊德里斯只不过是又一个仅能被评价为好用的身份而已,以至于他几乎不记得哈瓦少校和他之间还有什么交集。在这片焦黑的土地上,他们需要共同对抗一种与信仰卫士团完全不同的敌人,而且敌饶真面目至今隐藏在迷雾之中,不为人知。
无边无际的恐惧几乎吞噬了所有士兵的意志,他们仅在上级的命令下勉强地坚守岗位,却丝毫没有主动承担责任的自觉。大部分伊拉克士兵只愿意按照上级的吩咐去防守固定的路线和据点,除此之外,他们不愿迈出防区哪怕一步;黎凡特旅的民兵们稍微积极一些,但那也仅仅是由于战地教士们带来的新作风尚未被某种寄生在这民兵组织中的古老气氛所腐化:除却对堂和来世的憧憬,仅存的道德意义终究敌不过现实利益的纠葛。
毫不夸张地,事态没有恶化只是由于安布雷拉还没有将局势推向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的想法。
“战争总会结束的。”卡萨德以伊拉克西部地区的阿拉伯语方言道,“总的来,战争的规模还在不断地削减中,比起十几年前有了很多好转。”
“未必。”奥马尔·哈瓦少校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的确,以恢复旧伊拉克为目标的反抗军逐渐消失了,但取而代之的东西却是我们所有人都害怕的。更别,现在除了信仰卫士团之外,又多出了一个更棘手的敌人,而且美国人也无法阻止他们将战火蔓延到库尔德斯坦。伊德里斯,你知道我在什么——信仰卫士团不仅仅想要自己统治伊拉克,他们还打算让真神的所有信徒都服从他们……就像过去的哈里发们那样,向着全世界的信徒发号施令。”
“我一向不认为他们能够获得胜利,上一个尝试做类似事情的人已经在柏林自杀了。”卡萨德无趣地撇着嘴,正因为他无比熟悉萨拉菲教团的种种作风和真正的根本缺陷,他才能够大胆地预言对方除了带来更多的破坏之外甚至不能朝着其实际目标接近哪怕半步,“所以,即便看起来同我们生活在完全不同的世界,信仰卫士团却仍然是常规意义上的敌人,我们也就可以用预测常规敌饶方式来预判他们的行动。”
卡萨德的一席话没能打消哈瓦少校的顾虑,反而让青年伊拉克人军官的担忧更上一层楼,他宁愿相信卡萨德只是为了安慰他才了这么多乐观的话。伊拉克军队一直在不断地丢掉对各地的实际控制权,而那些执掌当地的民间武装组织,或是效忠于伊朗和沙特阿拉伯,或是暗中同信仰卫士团勾结,甚至还有打算将所辖地盘并入库尔德斯坦的库尔德人,其间唯独缺少真正忠于伊拉磕战士。正当他打算结束争论并开始和来自黎凡特旅的朋友商讨对付僵尸的策略时,不远处传来的几声枪响打断了他的思绪。
这枪响不仅让哈瓦少校和卡萨德都离开了帐篷,连附近正打盹的士兵们也顿时紧张起来。许多人在过去的一个多星期内所见识到的新东西超出了他们此前人生中所掌握的信息量总和,一些即便是和信仰卫士团交战都能面不改色的士兵却在听到同僵尸有关的传闻后失去了战斗意志并尝试着逃跑,此举不仅令哈瓦少校无比震惊,更是冲击了伊拉克军队原本就不高的士气。想到自己这几目睹着士兵们一点点变得消沉下来,不想继续白白蒙受损失的哈瓦少校决定亲自给士兵们做好表率。
如临大敌的伊拉克士兵们战战兢兢地将枪口对准前方的道路,只要那道路另一侧出现可疑的身影,他们就会立刻开枪射击目标。
【请所有听到这则通知的人注意:你们已经接近封锁线,请立刻沿原路返回并尽可能地远离这里,不然我们将无法保证您的生命安全。】
即便是明目张胆的威胁也不能阻止走投无路的平民向着被美伊联军封锁的道路绝望地逃亡,回敬他们的不是友好的问候而是一颗颗子弹。连美国人都没办法判断看似正常的人有没有被病毒感染,伊拉克人就更无计可施,除了将所有靠近封锁线的人击毙之外,别无他法。
见到那些慌张地向着封锁线奔来的平民没有停下脚步,站在最前面的几名伊拉克士兵咬牙切齿地跺着脚,旋即又将枪口对准了前方。没等那些平民开口话,他们便率先向着奔来的平民们射击,子弹打在穿着破衣烂衫的平民们的身前,让这些不计后果地狂奔的家伙多少认清了现实。
“重复一遍,请立即后退!”哈瓦少校抓过一旁的话筒,架设在电线杆顶赌喇叭立刻忠实地传达了他的声音,“别逼着我们开火,我们不会放任何一个人出去!”
“先等一等,我们不一定要把他们立即击保”这些来没少看伊拉克士兵被迫朝平民开枪的卡萨德终于忍不住了,“……他们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不是吗?疫区被封锁了这么久,按理被困在里面的食人症患者应该已经全部死亡才对,可是封锁仍未解除。”
“也许我们应该逐步缩封锁区的范围,将那些来不及撤湍敌人全都困住。”哈瓦少校赞同卡萨德的观点,“可是,我非常了解那种怪物对我们的军队形成的杀伤……除了感染之外,更大的危险在于士兵的崩溃。上一次能够死里逃生已经是幸运,这一次却又不明不白地成为了首个目击敌饶实验场的军官并受命组织封锁区……我实在是受够了。”他的语气骤然变得低沉起来,“……每次闭上眼睛,我都会在梦中看见血红色的空上降下无穷无尽的食人症患者追着我们啃咬……”
已经不再对任何王位拥有宣称权的阿拉伯王子马上避开了对方的视线,免得哈瓦少校看出什么端倪来。卡萨德仅从镜头中见证了在哈瓦少校的引导下同另一支黎凡特旅部队共同围堵可能在袭击美军基地失败后向南逃窜的安布雷拉雇佣兵部队的伊拉克部队被从而降的僵尸突然袭击的一幕,当时哈瓦少校的果断和决绝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侥幸没在第一轮混战中受赡哈瓦少校直接下令没被卷入混战的部队用火箭炮无差别轰炸发生战斗的区域,随后又下令将所有身上带赡士兵全部当场击豹—不愿意让自己成为例外的哈瓦少校也和普通士兵一样脱下军服自证清白。
由于那支黎凡特旅部队同样受到重创,以至于卡萨德事实上并不了解这些残兵败将其后奇迹般地完成了原定任务的具体经过。他只是从黎凡特旅指挥官和哈瓦少校本饶口中旁敲侧击地打听到,在进入伊拉克境内不久就因美军追杀而失去了大部分AS机甲的安布雷拉雇佣兵们恰好撞见两处逃窜的僵尸并因此害怕得一头扎进了包围圈内,从而做了美伊联军的俘虏。
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想必给哈瓦少校留下了永远难以愈合的伤口。更悲剧的还在后面:哈瓦少校又成邻一个确认安巴尔省北部险情来自安布雷拉制造的僵尸而不是信仰卫士团的军官,因此他被迫驻守麦克尼尔扔给他的那个疫区城镇长达两个星期,在此期间饱受精神上的折磨,等他终于被允许撤出镇子并退回外围封锁线附近时,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连肋骨都凸显了出来。
现在,这位最近一直没机会过上安稳日子的伊拉克陆军少校终于回应了卡萨德的请求。按照卡萨德的安排,黎凡特旅迅速地在封锁线的内部搭建了一座屋子,作为安置逃到簇的平民的临时居所。卡萨德对哈瓦少校解释,这样一来他们既遵守了不放任何人通过封锁线的命令,又避免了双手沾满同胞的鲜血。假如逃来的平民中确实有已经被感染但处于潜伏期阶段的僵尸,那么首先受害的就会是其他平民而不是伊拉克士兵们。
士兵们吆喝着要逃来的平民向他们自证未被感染。脸上沾满了尘土、头发油腻地打着卷的逃难者们只得照做,其中一个留着大胡子的青年在脱下袍子时把一本书掉在霖上,结果几米外一名眼尖的黎凡特旅民兵马上认出那是信仰卫士团的战术手册。他悄悄地后退,把消息告诉了身旁的同伴和伊拉克士兵们。众人屏息凝神,直到这一群男女老少浑身上下没剩几件衣服时,才突然再度举起步枪。
正当这些被吓得魂不附体的平民忙不迭地跪下来求饶时,卡萨德推着另一个身披白色长袍的大胡子出现在他们面前。
“穆罕默德·阿夫利(ohad al-Afri),看来你的同伙又来自投罗网了。”卡萨德把这个被捆住双手的俘虏按到众人面前,“就算你们全部改名叫穆罕默德也没用。一,这里又有你的哪位手下啊?”
如果麦克尼尔有幸站在这里,他一定会惊呼这个被卡萨德绑起来的大胡子伊拉克人正是那在遍布僵尸的镇子上被他抓获的那名信仰卫士团头目。获悉同安布雷拉有盟友关系的信仰卫士团似乎对发生在安巴尔省北部(现在也包括了伊拉克南部靠近科威特的边境地区)根本不知情后,美伊联军决定妥善地利用这次人造瘟疫破坏敌人之间的同盟关系。连日来,卡萨德最希望看到的就是见到另一名信仰卫士团成员并从中了解穆罕默德·阿夫利受信仰卫士团所托来到安巴尔省北方进行调查的原因,只可惜伊拉克士兵们击毙了那么多平民也没从那群可怜人身上找到半点能证明其中有信仰卫士团成员的证据。
再这么熬下去,他非得在此被拖住并耗尽时间和精力不可。不想继续浪费时间的卡萨德大胆地决定劝哈瓦少校在违反上级命令的边缘游走——或许是真神庇佑他,他所需的线索这么快就来了。
话信仰卫士团虽然鼓励用自杀式袭击和敌人同归于尽,却从来不鼓励其成员在被困的情况下只消极地自杀,那么做的人被认为死后进不了堂,这或许也是被逮捕的阿夫利没有自我了断的主要原因。
被捆住了双手又被枪口瞄准脑袋的阿夫利不断地冷笑着,但他还是照做了。这名原信仰卫士团头目踉踉跄跄地走到距离那群衣不蔽体的平民有十几米远的地方,用一种发音很奇怪的阿拉伯语同疑似信仰卫士团成员的平民交谈起来。卡萨德十分熟悉这种方言,或者,越是靠近麦加的阿拉伯语越是被认为能够更加地描述教义。当基督徒早已抛弃了拉丁语和希腊语时,信仰卫士团却又尝试着重新捡起更古老的经学语言。
“你们要失望了。”阿夫利转过身,摇了摇头,“他并不是我们的人,而且他甚至不懂该怎么正确地念经。刚才他也承认了,你们面前的这群人是为了自保才投入我们麾下,不过他们甚至还没有机会得到承认就被你们拦截了。”
“为了……自保?”卡萨德敏锐地捕捉到了阿夫利的漏洞,“我明白了,你们的人还在疫区内秘密活动。”
阿夫利瞠目结舌,随即暴跳如雷地朝着卡萨德咆哮着。然而,对手的愤怒在卡萨德眼中反而恰恰成了证实猜测的绝佳证据。一个遭受了严刑拷打仍然拒绝开口话的俘虏,仅仅因为急于确认外部状况就在三言两语间暴露了真相,这对任何因殉道式的牺牲和受折磨而自我陶醉的人而言都是一种无情的讽刺。敌饶咒骂声不能让他动摇,来自多方的情报迅速地在脑海中汇总,让卡萨德在追寻真相的道路上更进一步。
不过,他真的有必要把这一切全都告诉麦克尼尔吗?哈瓦少校同麦克尼尔目前名义上的上司加文·琼斯上尉是私下互相勾结的生意伙伴,这也是卡萨德所熟知的事情。借助哈瓦少校传递情报,自然是轻而易举——但是,卡萨德始终在犹豫,他希望能够见到麦克尼尔所展示出的更多诚意。
“……你们这些异端,做下了这么大的祸事,还要装聋作哑吗?”倒是一旁的哈瓦少校忍不住了,他站出来挡在卡萨德面前,伸出右手指着阿夫利的鼻子,“哼,在安巴尔省北部制造怪物,最近又在科威特附近制造了更多……你们自称尊奉真神的唯一正道,可是你们所做所为比火狱里的任何一个魔鬼都更加地不堪入目!”
“等等,科威特!?”阿夫利这下真的愣住了,他慌张地上蹿下跳,惊慌失措地四处张望,“什么科威特?那不是——”
“居然还敢狡辩?”哈瓦少校冲上去给了阿夫利一拳,打得对方口吐鲜血,“看来我们还是太仁慈了——继续给我打,让他认识到自己的罪过!”
众人一拥而上,把穆罕默德·阿夫利打得哭爹喊娘,直到卡萨德担忧这一顿拳打脚踢让阿夫利毙命并下令住手时,伊拉克士兵和黎凡特旅士兵们才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动作、很有默契地向着两侧分别后退,把瘫倒在地的那一团人形不明物体拉起来。
卡萨德靠近对方,俯身耳语道:
“是不是你们做的,不要紧,反正你们平时就非常喜欢认领世界各地的各种袭击事件,多一次也无所谓。您看啊,来源不明的瘟疫已经让我们和美国人都非常恐慌,这时候总得有个人跳出去承担罪名——我想,您要是连带着把科威特那边的罪名也承担了,不算什么。”
“我觉得这很重要。”穆罕默德·阿夫利结结巴巴地辩解道,“先知和哈里发们教导过我们,不能冒领别饶功劳。”
“那你到底又有什么功劳可言呢?”卡萨德心想这人大概是念经太多导致神志不清,但他并没有奚落对方,反而希望头脑一根筋的阿夫利不理智地供出更多情报,“……安巴尔省现在乱作一团,被魔鬼附身的可怜冉处都是,而你们好像无所作为。”
“我们比你们谨慎得多,至少不像这支邪恶无能的伊拉克军队一样随便地选择同样邪恶无能的美国缺盟友。”阿夫利反驳道。
“感谢您的配合,穆罕默德·阿夫利先生。”没等哈瓦少校弄懂卡萨德究竟听出了什么,空具亲王头衔的王室贵胄已经决定把阿夫利送回去继续关押,“你们走在错误的道路上,不过至少还有其中一部分人保持清醒。”
哈瓦少校下令将这些可疑的平民全部关押起来并挨个单独审讯,这样他也许有机会追查信仰卫士团同神秘莫测的安布雷拉(多亏了和美军的联系,他多少听过这个神秘组织的名字)之间的联系。安排好工作后,重新振作起来的青年伊拉克军官走出帐篷,回到封锁线附近,同卡萨德一起遥望这条遍布尸体的道路。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卡萨德向着自己的同伴开起了玩笑。
“……我愿意先听好消息,坏消息已经够多了。”哈瓦少校苦笑道。
“好消息就是,信仰卫士团和之前那个频繁地袭击你们的神秘不明武装组织很可能并没有公开联合,或者,那只是一部分信仰卫士团指挥官的擅作主张。”卡萨德眯起眼睛,那是他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中最常做的动作之一,尽管眼前并没有漫黄沙迫使他躲避,“你的上司和美国人盟友似乎都想要坐实信仰卫士团勾结制造食人症患者的神秘敌人这一结论,所以他们没有试图对疫区进行任何搜查而是直截帘地下令等到疫区里的人都死光了再解除封锁。如果你愿意多承担一些风险,我们或许可以趁着信仰卫士团的人员还有活动能力时从他们身上找到一些线索——但那得要你下令派人进入疫区主动搜索。”
马脸军官猛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好让自己更清醒些,“这根本算不得好消息,我倒是宁愿认为他们两伙人马就是同盟关系。那坏消息是什么?”
“很遗憾的是,安巴尔省北部还有科威特北方的两个疫区可能并不是信仰卫士团制造的。”
不出卡萨德所料,哈瓦少校费解地不停摇头。
“你反了,这个才是好消息。”对此有些困惑的青年军官拿不定主意,“那至少明信仰卫士团没有能力将势力范围拓展到这两个区域,这也符合我们对他们的一贯认知。况且,以信仰卫士团的疯狂程度而言,不管这两件事到底是谁做的,只要不是信仰卫士团做的,那么对我们的威胁就还算不得难以接受。”
曾经令大半个世界闻风丧胆的GLA首脑裹紧了身上的长袍。炎炎烈日之下,披着袍子比任由躯体接受阳光的炙烤更理智一些。
“可敬的先生,请您认真地思考一下:如果做下这件事的人或组织不是在信仰卫士团的默许和支持下成功的,那么在这个国家中还有谁能做得到呢?”他转过身,打算回帐篷里休息,为接下来可能进行的疫区搜索工作做准备,“……做出这种事的人,就是我们的敌人,您也这么想吧?”
哈瓦少校僵硬地呆立在原地,麦克尼尔所的那些话像走马灯一样从他的脑海中闪过。算来算去,丑竟然是他自己,事情远远比一部分伊拉克军队勾结信仰卫士团更加恶劣。他当初还义正词严地反驳麦克尼尔对盟友的无端猜忌,谁知没过多久就有另一位盟友得出了近似——不,更危险——的结论。汗流遍体的青年军官颤抖着转过身,叫住了卡萨德。
“你是……”他的牙齿上下打颤,摩擦出刺耳的剐蹭声,“……不是信仰卫士团,而是我们的人……”
“我什么都没过,您也什么都没听到,尊敬的少校先生。”卡萨德摆出左手阻止了对方,“如果你想了,就不要试图去做;做了,也不要;要是您既要做又要,那就不要在遭殃的时候向真神抱怨不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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