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龙凤对

面对诸般议论，燕阳泰然自若，没有任何异常反应。

议论是虚浮的东西，不必在意。无论是融风还是里欧，对云霄宗的发展都没有什么影响，他没有必要枉费心思去考虑太多。

总体上说，云霄宗还算消停。

然而，凤凰岭却有人正自紧锣密鼓地忙活。

凤皇眄香侬跟燕阳谈过之后，又将眄苗、眄禾叫到跟前，询问燕阳的情况。得悉燕阳曾经在妖姬岭生活，眄香侬顿时释然——燕阳为妖姬岭喊冤并非唐突行事，而是其间确有为妖姬岭打抱不平的成分。一个与妖姬岭有紧密关系的人，不为妖姬岭说话反倒不正常了。

过后，眄香侬派人去妖姬岭了解一番人神山在那里的所作所为，方才意识到人神山确实做得过分了，简直没给凤凰岭留任何脸面。

人神山那么做，表面上是针对妖姬岭，实则是对凤凰岭的极度蔑视。

眄香侬有些气怒攻心，于是亲赴龙盘山，与龙皇融巽商议此事。

融巽听罢事情的原委，说道：“凤皇，你对人神山隐忍多年，为何突然忍不下去了呢？这突然发生的转变，倒让我一时之间难以适应了，哈哈！”

眄香侬说道：“龙皇，这个转变并非突然发生的，而是事出有因。我先前并不清楚人神山在妖姬岭的作为，以为他们不可能太过分，然而通过近日的了解，我发现他们的作为大大超乎想象。”

“那么，你是如何想到去妖姬岭核查这些事情的呢？”融巽问道。

“是因为一个名叫燕阳的小子，他自称是什么云霄宗宗主。”眄香侬毫不隐瞒燕阳找她的事实。

“云霄宗宗主燕阳？”

融巽闻言，不由吃了一惊。那个小子，它在昊天妖域之外就打过交道，尽管修为不高，却是个可能在仙界掀起惊涛骇浪的人物，因为他的师尊是前任人皇毛莫仙。前一阵它外出巡查，又在云霄宗看到过燕阳公然扇人神山武者巴掌的威风样子，那对人神山武者盛气凌人的姿态，颇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为了更加彻底地探查那小子的底细，它还特意将自己最宠爱的龙孙融风派去了云霄宗。

而今，那小子居然又在凤皇这里烧了一把火，又竟然将凤皇烧得翻腾起来，这该是有多大的能耐啊！

“怎么，龙皇认识那小子？”眄香侬听话辨意，开口问道。

融巽摇摇头：“不认识，没见过！我只是好奇，一个小小武林宗门的宗主，竟敢堂而皇之地登上你的门，不知他哪里来的胆量，嗯！”

眄香侬以为融巽真的不认识燕阳，于是将燕阳跟妖姬岭的渊源以及人神山在妖姬岭的作为原原本本地讲述一番。

融巽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啊，这就不难理解了！看来那小子正义感十足，不愧是青年才俊，有机会见到他，我定会跟他好好叙谈叙谈。”

嘴里这么说，心中却道：哼，那小子对人皇时鉴满怀仇恨，老子绝对不能沾他的包，见到他的话，应该有多远躲多远。

“龙皇，”眄香侬说道，“我来找你，重点不是那个小子，而是人皇。人神山做事这么过分，咱们须得联手去跟人皇谈谈，好让他不再干预妖姬岭的事，你看如何？”

“这个——”

融巽闻言支吾，沉吟半晌方才说道：“凤皇，多少年来，咱们三家一直维持着现有的默契，倒也平安过来了。一旦打破既有秩序，其中的损益倒不好估算了呀。人皇不是什么软柿子，咱们一起去，他可能误以为咱们胁迫他，如果他真有这样的想法，嘿嘿，届时怎生收场？”

眄香侬白它一眼，说道：“龙皇最大的顾虑，无非是药王山断供药材。若是以前，我也会有这样的顾虑，然而现在，这一问题已经解决了，它药王山断不断供，对咱们都没什么影响。”

“嗯？”融巽甚为讶异，“这是个天大的问题，开不得玩笑。仙界除了药王山，我实在琢磨不出还有哪里能够供应这么多种类的药材。”

“还是那个小子！”眄香侬说道，“他说他有自己的小乾坤，里头种植着品类齐全的药材，并且给过我承诺，平价、足额供应凤凰岭。我想，他能给我承诺，或许也能给你同样的承诺。有了他，咱们就能摆脱药王山的箝制，你还担心什么呢？”

融巽闻言颔首：“那小子着实是个妖孽，往往能够做出出人意料之举。药王山近期的举动实在反常得很，多一个供药渠道，咱们就不必继续仰人鼻息。依我看，你们之间的交易应该不止这一桩吧？”

眄香侬说道：“他确实提出了解决妖姬岭问题的前提条件。问题是，即使他不提，我一旦知晓妖姬岭被人神山欺压的惨状，也不会袖手旁观。多年以来，因为妖姬岭的事情，许多阴性生灵都对我心怀不满，这一点我清楚得很。长此以往，我这个领袖的影响力可能就仅限于凤凰岭了。”

融巽沉吟片刻，说道：“你的难处，我完全理解。不过，与人皇谈判，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因为咱们三族之间在许多事情上有这样那样的纠葛，其中有些事情实际上都受着人皇的要挟。”

“妖姬岭的事情，应该不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吧？”凤皇说道，“失去妖姬岭的控制权，人神山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如果人皇借机提出其他方面的要求，那他就太过分了，这不是身为人皇应该有的器量。”

融巽嘻嘻一笑：“打了这么多年交道，难道你还不了解他？坊间关于他杀害前任人皇的传言，咱们平日假作姑妄听之，从来未予理会，然而真实情形到底如何，你我都可能有不同的猜测。世界上的杀人犯，哪一个又有真正的器量？我说这话，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你完全不必当真。”

眄香侬闻言愣怔，片刻之后说道：“那好，我先回去仔细考虑考虑，什么时候考虑好了，咱们再碰头，而后一起去跟人皇商谈。”

“要得！”融巽回应道。

龙凤之间的对话就此结束，然而双方的思绪却未终止。跟人皇谈判是件大事，必须慎之又慎、预先将方方面面的事情考虑周全，否则就会陷入被动。

由于三皇之间的默契，仙界的平衡保持了这么多年，其间一些事体虽然微妙，然而终究没能成为打破平衡的砝码。

而今，由于妖姬岭的事情，可能要打破旧的平衡，重新建立新的平衡，其中的砝码如何合理挪移，是龙皇和凤皇都不得不认真思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