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蜕变

琢磨明白了这些事情，他才放松心情，沉入梦乡。

身体修复只能交由再生树等天地至宝来完成，他做不了主。最坏的结果是，如果这副破烂不堪的身躯修复不了，那么从今往后他就只能一直寄托在复制体上过活。

睡梦之中依然能够感受到肉体上的疼痛，却只能强自忍着。

一觉醒来，他发现那原本千疮百孔的体表，一个个孔洞缩小了不少。

这是破烂的身体能够修复的良好迹象，他多少有些高兴。

受伤的事情，他只是通过神念告诉了顾晚晴。顾晚晴是他的贤内助，这等重大的事体，他不能不告诉她。而妲无忌、仑飘飘等人，没有顾晚晴那样的担当，她们若是知晓，只会担惊受怕。至于新婚妻子怪陌，那就更不能让她知道了。无论如何，顾晚晴、妲无忌、仑飘飘都是或早或晚地陪伴他走过一程的女人，与他同生共死过，遭遇这样的事不会过分大惊小怪。怪陌则不同，自幼娇生惯养，对生死的认知相对模糊，一旦得悉他的身体伤成这样，那就说不定会作出各种各样的奇葩反应。

怪陌知道他回来，来这里找过他，他只好让复制体去应付。

至于怪手等人，出于稳定人心的需要，燕阳也没有告诉他们。怪手现在是云霄宗一干武者的领袖，如果他因此而心生沮丧，那就会影响所有的人。

情形如此，他只能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躲起来疗伤。

为了振奋人心，他还特意让复制体告诉怪手等人，那个神秘的枢机山已然基本上被他控制。

怪手等人认定他有这个能耐，于是深信不疑。

回来的次日，奚非凡通过神念传讯，告诉他人神山那些秘密武器究竟是怎么回事，并且询问他的身体状况。

燕阳这才知晓响鼻衄和簇尊弩的事情，不过对汗马、鬼牛和须驴三种生灵联合吼叫何以会让人流鼻血却完全不理解。他去过汗马族的领地，击杀过一些汗马，对汗马那无魂无质的特性是了解的。至于鬼牛，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接触，曾经降服过来自人神山的牛头奔。而须驴这种生灵，他却是第一次见到、头一回听说。

奚非凡只知道簇尊弩的箭矢使用的是一种特殊材料，至于那种特殊材料究竟是什么，他却不知道。对簇尊弩何以能够丛射，他更是一无所知。

奚非凡的讯息解了燕阳心中的一些疑惑，而更大的疑惑有待燕阳自己设法解开。

燕阳理解奚非凡传讯的真实意图，于是告诉奚非凡，那些秘密武器尽管颇具威能，对他来说却是纸老虎，他并未受到实质性伤害，只是擦破了点皮。

奚非凡是他新收的魂奴，对他缺乏忠诚，他必须尽量让奚非凡安心，因为枢机山不能乱。

接下来，他传讯牛头奔，询问响鼻衄是怎么回事。牛头奔知道响鼻衄，并且是响鼻衄团队的一员，却不明白其中的机理。

对这样的答复，燕阳很不满意，却又知道这怨不得牛头奔。一个鬼牛而已，灵智原本不太高，对人类琢磨出来的一些奇技淫巧自然无法理解。只要人类不告诉它，它就永远不知其所以然。

再传讯人神山那些被他收服的武者，询问簇尊弩的事情，结果更让他失望——那些武者居然对簇尊弩一无所知！

他由此意识到，时鉴的心机比他所想象的还要深沉，便是在人神山内部也设置了重重无形的壁垒，哪些人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什么，时鉴都规划得特别清楚。

如此一来，相关的事情便只能由他自己逐一探索了。在解决响鼻衄和簇尊弩的问题之前，他不能再去枢机山和人神山，以免再次受到伤害。

响鼻衄的事情，他打算伤愈之后捉来一些汗马、鬼牛和须驴，自己通过试验摸索出其中的门道。

簇尊弩的事情，一时之间没什么头绪，待解决了响鼻衄的问题之后再说。

对他来说，尽快将自己的伤疗愈才是当务之急。躺在这里不能动，任何事都干不了。

三日之后，他那千疮百孔的体表已经基本上看不到明显的孔洞。

与体表的恢复相比，体内的恢复速度更慢，盖因五脏六腑的运行机理更为复杂，修复起来更费工夫。

十天之后，那被严重损伤的脏腑方才重新连缀起来。

而连缀起来仅仅是脏器修复的第一步，更复杂的修复工作尚在后头。

脏器连缀起来的同时，各种筋脉也初步连通，体内的气劲可以稍稍运行一番了。

再过十天，脏器中的机理基本上恢复正常，各种筋脉彻底打通。

至于体表，早已变得光滑如初，一丁点疤痕都没有留下。

这个时候，他实际上已经可以正常活动了。

然而他却并未急于出门活动。

盖因这个时候，他听到自己体内发出如同神魂晋级时那样的哗啦哗啦的流水声。

身如小溪承流水，这是他从未想过的事情，而今那潺潺流水却在他体内纵横恣肆，不由让他产生出一些遐想。

譬如，那流水是浑浊还是清澈？流水之中是否有小鱼儿窜来蹦去？是否有寄托着佳人相思的一片红叶？是否传递着离人之间的绵绵思绪？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思潮滚滚来，这样的情形，是否在这小溪之中有所体现？

当这些浪漫的遐想退去，他转而意识到，这可能是自己体内先前蓄积的诸般法则正在重塑肉体，使之不但重新拥有受伤之前的那些元素，而且糅杂进那些原本只是供应神魂的各项法则。

这实际上就是一种肉身的蜕变。

先前的强悍不但没有流失，反而由于这些法则的融入而越发强悍了。

越受伤越强悍，坏事变为好事，这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那哗啦哗啦的流水声持续了十数天，对他进行了又一番洗尘伐髓，使他浑身充满了气劲。

肉身蜕变完成之后，他才伸伸懒腰，出来活动。

怪手看到他，凑近前问道：“小子，你这些日子没出去活动，是不是云霄宗与人神山开战的计划有变？”

燕阳笑道：“岳丈大人，这么大的事情岂是儿戏、说变就变？小婿前一段时间去枢机山，遇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情况，一时之间捉摸不透，这一阵一直在闭门思考，终于有了些头绪。直到将这些意外情况彻底解决，方可采取下一步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