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十七章 串谋

然而，古往今来，这样的事体何止发生过一桩，像时鉴这样的蠢人又何止他一个呢？

世间熙熙，皆为利来，世间攘攘，皆为利往，可是谁人知道，那利益的背后往往存在着各种各样的陷阱，稍不留意便会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时鉴已然深处陷阱之中，居然甘之如饴，不能不说是一朵为追逐利益而不顾其他的奇葩。

第二个稍加停顿的片段，是四大恶人与时鉴的对谈。

显然，经过多方筛选，四大恶人确定时鉴可以成为他们的代言人。

五个人围坐在一起，茶酒满桌，表面上看起来有相谈甚欢的味道，实则气氛却有些紧张。

但听时鉴皱着眉头说道：“各位，你们要我戕害人皇，这可是杀头的大事，我不能干！”

“这件事情，我们四大恶人经过深思熟虑，认为你干最合适，所以你没有不干的理由。”冥慈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们选定你，并非盲目作的决定，而是通过深入细致的观察之后所作出的理性选择。”

时鉴问道：“那你们选定我的理由究竟是什么？”

冥难说道：“你这话问得特别多余！你是块什么料，难道自己不清楚么？纵观所有人神山武者，谁都没有你贪婪，这一点你承认不承认？与同道交往过程当中，你还时常表露出那出人头地的野心，说什么帝王将相宁有种乎，这是不是你的惯常表现？情形如此，暗杀人皇之事，谁又比你更适合干呢？”

时鉴闻言愣怔，眨巴着眼睛，许久方道：“原来你们早就盯上了我！没错，我平常确实有些贪心，不择手段地追求武道进境，可这并不能表示我有取代人皇的野心，更不能说明我可以弑杀人皇。”

冥悲鼻腔里哼一声，嗤道：“有些事情，要自证清白，其实很难。你活到现在，难道连这个都不懂吗？你要知道，我们四大恶人之所以自封恶人，就是因为具有做各种恶事的本事，混淆视听、颠倒黑白那是轻车熟路的事。你平日那些不羁的言谈举止，经过我们四大恶人添油加醋地广泛传播，就会将你的名声败坏得一塌糊涂，这并非危言耸听。空穴来风，并非无因，这些舆论一旦传进毛莫仙的耳朵里，他会如何看你，那就很难说了！”

时鉴闻言，一张原本还算英俊潇洒的脸立时变成苦瓜脸，神情阴沉得都快滴出水来。

四大恶人见时鉴有些动摇，于是趁热打铁，一个个鼓动如簧巧舌轮番诱说，终于将时鉴那颗躁动之心绑定在弑君谋逆的轨道上。

“这件事情我可以干，”时鉴皱着眉头说道，“不过，人皇毛莫仙本事高强，不是那么好杀的，你们得帮我。再者，干了这杀头的事，你们能够给我什么好处？”

四大恶人闻言，会意地相互对视一眼。

冥慈开口说道：“我先回应你所提出的第一个问题。毛莫仙固然本领高强，只是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么强了。你也知道，前一段时间，他莽里莽撞地跑去一个阴性生灵的领地，为人家化解雷劫，结果雷劫没化解得了，他自己反倒遭了雷劈、身受重伤，这正是你下手的好机会。”

时鉴说道：“毛莫仙受伤，这件事情我当然知道。可是即便如此，那又怎样？他身边那么多亲信，想接近他很难，我寻日又跟他比较生疏，哪有接近他的机会？”

“事在人为，凡事皆可为，端看想为不想为！”冥悲回应道，“毛莫仙因化解阴性生灵的雷劫而受伤，你大可趁此机会崭露头角，表现出对那阴性生灵的气愤以及对毛莫仙的关心，气愤之时不妨顿足捶胸、咬牙切齿，关心之时足可伤心欲绝、涕泗横流。如此一来，那些人神山的同僚便会对你另眼相看，你则可以由此谋取接近毛莫仙的机会。”

冥难说道：“与此同时，我们四大恶人则散布一些毛莫仙因小失大、鲁莽失智、不配继续担任人皇的负面舆论，既与你那关心毛莫仙的表现形成照应，也为尽快平息毛莫仙死后的汹汹群情提供铺垫。”

冥苦接茬说道：“好让你知晓，我们四大恶人已经控制了毛莫仙身边的一些关键人物，那些人能够给你提供适当的帮助。便是没有四大恶人在场，你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而是一个团队在战斗。”

听到这里，时鉴那一直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似乎彻底放了心。

冥慈又开口说道：“我现在回应你所提出的第二个问题。你杀了毛莫仙，冒了那么大风险，自然应该享受与风险等级相应的巨大的利益。你寻常便有登顶的野心，只是由于条件不具备，也只是想想而已，许多时候甚至连想都不敢想。然而现在，你的机会来了。”

“怎么，你们要我做新的人皇？”时鉴颇为惊异，又似乎颇为期待，眼神中透着急切、热切。

冥慈瞥他一眼，说道：“做人皇不是登天，又有何难？这样的回报，你应该足够满意了吧？”

时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良久方道：“这固然好，可是你们真有那样的神通？”

冥悲回应道：“我适才说过，凡事皆可为，莫非你没长耳朵？在你看来难如登天的事，我们四大恶人操作起来甚至比炒个小鱼小虾还简单。你不得不承认，你与我们四大恶人之间格局、境界上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嗯！”

说动时鉴弑君之后，四大恶人一边以利益诱惑给他提供动力，一边对他进行心理打击，好让他更清晰地意识到谁才是真正的老大。

时鉴身处这样的话语环境，渐渐意识到自己与四大恶人相比差得太远，于是开始心甘情愿地伏低做小，乖乖听从人家的摆布。

看罢这一场景，燕阳唏嘘不已。

时鉴先前未必是个好人，却应该是个好武者，如果内心不是那么贪婪，或许可以一直按部就班地走下去，虽则最终未必能够窥见武道之终极玄奥，却起码不会背负这么重的包袱。

然而，一次秘密会晤，却硬生生地将他的命运彻底改变了。他接下来的举动，从一开始便喜忧参半，若是认真掂量掂量其中那忧的成分，他或许会中途收手。而他所以执着地干了下去，必定是被利益的诱惑冲昏了头脑。

想到这里，燕阳对时鉴的怒恨在一定程度上转化成了同情和悲悯。

接下来杀害毛莫仙和将毛莫仙的遗体、遗物安放起来的场景，冥苦没有亲自参与，燕阳是以看不到其中的画面。

没有了足够有价值的画面，燕阳便加快揪魂拔魄的进度，将冥苦的功力彻底吸收进来。

四大恶人之一冥苦渐渐没了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