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帝穷兵黩武是因为生存的大危机,匈奴当时在上升期,大汉也在上升期,可谓是强强碰撞。
大明的情况不一样,北现在的自然享赋,完全不如汉时草原,此时的草原酷寒无比,根本支撑不起来任何人的野心,俺答汗和大明打了那么多年,胜多输少,甚至可以说几乎没有败仗,但是打着打着,他手下的万户就不想打了,自然禀赋在那放着,根本没有蛇吞象的本钱了匈奴的使者敢羞辱吕后是因为当时匈奴就是比大汉要强,吕后就得笑脸相迎,而北虏的使者三娘子,每次进京都是好话说尽,夹在大明和北虏主战派之间左右为难,甚至都打算着夜卧龙床,看能不能整个混血宝宝,让俺答封贡的王爵能够继续传下去,让贡市维持下去。
朱翊钧不必像汉武帝那样,完全的穷兵黩武,建立两个骑营,六千人,留下精骑兵的种子,一旦大明和北虏之间无法完成和解,等到国力振奋之后,这六千老兵,足够孵化出五万、十万的精锐骑兵。
“先生,现在内帑有一千万白银,朕打算全都投到海贸事上,大力促进造船、棉布、丝绸、瓷器等等产业,以图白银更加快速便捷的流入。”朱翊钧跟张居正说起了皇家投资的安排,内帑太监已经给出了详细的投资表,皇庄将在这些产业上,遍地花一千万银的投资,在万历五年,一个极为恐怖的数字,这笔钱将会用于产业链的形成、工艺改进、产业匠人培养、以及基础建设等等方面,促进开海的规模和产业成熟。
这一千万银,有一部分是张居正给的零花钱,一年一百二十万两的金花银,有王崇古上交的利润,有骆秉良在南衙追欠抄家、有天子南库市舶司的进献,有皇庄的收益。
“一千万?!”张居正猛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皇帝,表情震惊无比,这还是他认识那個吝啬鬼?
一出手就是千万两白银!那可是皇帝五年省吃俭用,穿衣服只穿青衣不穿紫袍省下来的钱,一股脑全都花出去?
张居正还以为小皇帝打算把自己攒的银子,全都带进皇陵里埋起来,生生世世的陪着。
在张居正看来,皇帝把银子用在修皇陵这件事上,和地主把白银埋在土里是一样的古怪行为,金银是货币,只有流通起来才有价值,不流通的时候,不能吃不能穿,没有任何的价值可言张居正只能说,小皇帝是真的有趣,省是真的省,花也是真舍得花,一出手就是千方白银的投资。
“其实不够,但朕只有这么多了。”朱翊钧略显无奈的说道,还是穷闹的,投资之后所有的结余还会再次投资,整个大明开海事业,绝对不是一千万、两千万白银就足够的。
朱翊钧十分明确的说道:“汉武帝打匈奴未尝不是为了河西走廊,为了西域,为了丝绸之路,现在因为奥斯曼帝国的存在,丝绸之路的贸易已经极速衰弱,而海路成了新的世界之路。”
“彼时,汉武帝为了世界之路,今日朕也是为了世界之路。”
汉武帝和匈奴的决战,对匈奴的战略,站在后世的角度去看,绝对是正确的选择,河西走廊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它是沟通世界的道路,是商贸的之路,是当时世界的血管,比如当时大汉就已经了解到了罗马,将其称为秦人;比如当时的阿尔泰群山,盛产金矿,而打通了河西走廊后,汉朝用了四百年的时间,将阿尔泰群山的金矿采挖一空。
而现在,世界之路随着大航海时代的到来,已经从陆上逐渐转移到了海上朱翊钧要感谢戚继光,戚继光在大宁卫、会宁卫的大捷,让朱翊钧省下了一大笔的开支,可以用于开海,而不是维持边方的安防,强悍的京营在草原上展现出了强横的实力,西进的土蛮汗、俺答汗,都要思索在戚继光活着的时候,和大明开战的代价。
“陛下看千万里外,察百年大势,洞若观火,英略如此,臣无憾也。”张居正对皇帝的这项投资非常的赞同,这是国家方向上的决策,陛下做的真的很好,开海,是陛下的新政,不是张居正的新政。
官厂、稽税、开海、重农桑,都是陛下的新政,吏治、清丈、学政、振武是张居正新政,而皇帝的新政和张居正新政,共同构成了万历新政主少国疑最大的问题就是皇权的缺位,导致大明体制的运转失效,万历的新政强度,远远超过了当年的嘉靖新政,这是一次大明在国势衰弱时的救亡图存其势滔滔,其力万钧。
“先生这意思是不打算回内阁了吗?”朱翊钧眉头一皱,听出了张居正这话里的潜台词,这丁忧归丁忧,丁忧直接归隐不再出山的味道实有些浓有张居正也很坦然,点头说道:“陛下,臣在西山,很是惬意,复古派的那些人,也会将目标看向臣,而不是陛下,嘉靖年间,道爷经历了多少次针对道爷的刺杀,至少两次皇宫大火、一次宫女刺杀,这是激烈的臣权和皇权的交锋,而张居正人不在京师,在西山,相比较德凉幼冲的皇帝,这些新政的敌人,更加憎恶张居正大抵只有廷臣才能知道皇帝新政和张居正的区别,在京堂、外官、天下缙绅眼里,这一切的新政,都是张居正做的。
商鞅死后被五马分尸,张居正始终秉持的信念,也不过是他可以被清算,但是新政的脚步不能停下。
当初杨博曾经拉拢过张居正,让张居正娶了他那个不存在的女儿,从此晋楚合流,张居正一家独大,直接将皇帝锁死在宫中,政令不出皇宫,张居正还不是为所欲为?彼时戚继光还是张居正的门下,掌握了军事、政治、经济和文化解释权的张居正,就是实质性的皇帝,真正的明摄宗张居正始终没有答应,跪着当元辅先生,不是张居正的目标,在帝制之下,即便是皇帝迫于各种风力舆论,或者是因为憎恶张居正这个太傅管得太严,要清算他,新政也不能停下“先生果然是闲的时间太长了。”朱翊钧摇头说道:“朕是天子,先生不回朝,就绑回去!”
“啊?哦。”张居正先是惊讶,而后则是怅然,自己家的徒弟,他很清楚,朱翊钧真的能干得出来。
而且皇帝这么干,张居正只能回朝,这是皇帝的权力,比如嘉靖六年,道爷下让谢迁回朝出任内阁,谢迁不肯,浙江巡抚和按察使直接把谢迁给绑上了船,送到了北衙,年事已高,一身旧疾的四朝老臣这才回到了文渊阁张居正觉得皇帝重要,因为他离朝之后,朝政一切运转正常,皇帝能够把控朝局,而朱翊钧则觉得张居正重要,不是西山老祖镇压,他一个嘴上没毛的小皇帝,朝臣哪个有恭顺之心?
王崇古现在还是怕张居正多过怕皇帝有张居正,戚继光在,朱翊钧是简单模式,没有张居正和戚继光在,朱翊钧面临的是炼狱模式“先生曾经对朕说,这朝堂最好的局面,莫过于君明臣良,上下一德,执国柄者守常道、秉直节、洁身远,于是以磨棱刓角之力,成其旋乾转坤之功,由是君尊而国全。”朱翊钧打出了一记回旋镖,砸在了张居正的头上这是张居正的原话,张居正告诉小皇帝,要是君臣离心离德,那么君主的乱命,臣子明知道不对也只会执行而不是责难陈善,皇帝是个人,不是个无所不知的、不会犯错的神,如果各方面专业的人才不肯责难陈善,则再英明的君主也会昏聩,再贤良的臣子也会变成奸佞在讲这段的时候,张居正将北宋末年的蔡京举例,年轻时候的蔡京也是一个不畏权贵、嫉恶如仇的臣子,甚至是北宋末年明相章惇的左膀右臂,就是帮助大宋攻伐西夏、攻灭吐蕃、开拓西南的章惇,蔡京的能力极强可宋徽宗赵佶继位后,蔡京成为了奸佞。.c0m
君臣上下同心同德,则再平庸的君主也会变得英明,而臣子再奸佞也会成为贤良,君臣有着共同的目标,就可以实现旋乾转坤之功,君主会变得更加尊贵,国家变得更加周全。
张居正以诸葛亮和刘禅为例,刘禅并不是一个十分英明的君主,可诸葛亮和刘禅还是成为了魏国的眼中钉,肉中刺,强悍无比的魏国,只能拿出龟缩战术,等着诸葛亮鞠躬尽瘁,武侯薨逝后,刘禅守蜀国坚持了三十年,最终不敌魏国,国破投降。
朱翊钧这一记回旋镖打的张居正无话可说。
“先生以为国朝谁可为太傅元辅?“朱翊钧看张居正不说话,直接开口问道。
诸葛高还能推荐郭攸之,费祎董允张裔,蒋琬等人,张居正推荐谁?一看就没有任何担当只想着和稀泥的申时行?还是聚敛兴利谋求僭越的王崇古?还是执拗到有些固执的马自强?还是不太喜欢振武的王国光?亦或者是国姓正茂、凌云翼等人张居正其实想说王国光,王国光不喜振武,还是因为振武花的太多了,可王国光并不反对振武,只是不喜而已,王国光的政治主张是国富民强。
张居正最后仍然没说出口,因为他知道皇帝后面就在等着他开口,而后一记又记的回旋镖砸向他比如,君子不器。
王国光是个器才,而不是不器全才不要跟皇帝辩论,这是大明科道言官们用自己的面子践行过的一个道理,上道胡言乱语的奏疏,会被皇帝当着满朝文武给反驳的体无完肤。
这是自己的弟子,张居正还不知道大明皇帝的实力朱翊钧和张居正聊了很久,聊到了吕宋总督府,说起了陈成毅,这是个举人,在吕宋负责开采铜矿、金矿,去年第一年送了三十万斤的铜矿,今年则送了近六十万斤,能铸铜钱九千万钱,而婆罗洲送来了不少的金子琉球使者将大明的条件送了回去,琉球国王十分的犹豫,大明要海防巡检,还要良港驻军,这对琉球国王尚久而言,是个比较难以接受的条件,朱翊钧也不急,琉球国王一旦完全倒戈倭国,那么琉球战场,就是大明水师的磨刀石。
而长崎总督府今岁一共输入白银不过一百二十万两,预计会达到两百到三百万两,成为和泰西大帆船一样可靠的白银输入端,朱翊钧跟张居正聊到了徐渭,徐渭这个人对朝廷没有任何的恭敬之心,说他是反贼并不为过,可是徐渭到底是大明人,他忠诚于大明,也是个可用之人,只要大家志向一致,目标相同,就是可用良才。
朱翊钧看张居正有些疲惫,就让张居正休息,自己跑去雁回池凿冰取鱼去了,他玩的不亦乐乎,第二天天还没亮,朱翊钧打算悄悄的走,张居正前天没休息好,睡了一会儿又跟皇帝聊了很多国事,谁承想,皇帝刚起床,就看到了张居正早就起来,准备送驾事宜了。
张居正的确怀疑自己是个佞臣,为了那点银子,折腾了那么一大圈,还不如王崇古聚敛兴利这几年的上交利润朱翊钧摆驾并没有回京,而是去了永定毛呢厂,他开始了自己忙碌的生活,去宜城伯府拜访,更像是忙碌中的片刻休息,忙里偷闲的时光,总是如此的短暂永定、永丰毛呢厂,去岁上交了三百万银的利润,这个数字恐怖到让张居正都怀疑自己是佞臣的地步。
嘉靖年间一年朝廷岁收折算为九百万两银,而九边支出就超过了五百四十万银到了嘉靖二十九年之后,九边支出锐增到了七百余万两,那时候大明朝廷入不敷出,一年总支出就超过了1300万两当时都说严嵩是奸佞,严嵩倒台后,从嘉靖四十年开始算起,一直到隆庆二年朝廷的岁入一直在持续下降,一直到隆庆二年,大明朝廷岁入折银不过四百余万两每年的度支只能做到三月份,再往下做毫无意义,因为只能欠着欠钱,是大明的常态严嵩是浊流,徐阶是清流,就结果而言,清流浊流都救不了大明朝。
“击鼓传花这个游戏,果然是聚敛之法。“朱翊钧到了永定毛呢厂,见到了王崇古和王谦父子二人,快过年了,二人到官厂来,派过年礼,因为朝廷分润的利润实在是太多了,王崇古和王谦心有戚戚,总觉得自己太肥,皇帝的铡刀迟早会落下,所以就开始了散财。
官厂的工匠,过年每人二两银子过年银,成为了王崇古和王谦挟民自重的办法,这就是王崇古和王谦的自保之法,王崇古实在是太擅长保命了永定、永升毛呢厂,匠人总计超过了三万人,每人二两过年银置办年货,基本过年就完全不愁了,王仙姑、王世贞、共工之流也是挟民自重,裹挟着十万教众,让朝廷投鼠忌器,而王崇古也是挟民自重,他的手法是发钱,给工匠更好的待遇,得到的结果完全不同。
除了过年银之外,还有开工礼,这两个度支完全是老王家支出,就这,王崇古还觉得心亏,皇帝做主,朝廷分润给他家的利润,实在是太多了。
利润来源何处,朱翊钧说是击鼓传花,精纺毛呢的买卖,越来越大,一匹布的价格已经涨到了二十两银,这个价格,已经完全忽略其使用价值,只看中其交换价值了。
官厂卖精纺毛呢赚一次钱,而精纺毛呢的交易,还要再抽掉千分之三的交易税这就是精纺毛呢的生意,而这个击鼓传花的游戏,还在继续,而且参与的人越来越多。
即使是民间有了大量的交易行,可燕兴楼还是毛呢交易第一行。
击鼓传花传的是花球,鼓声响起的时候,宾客们将花球传递出去,鼓声停止的时候,花球在谁手里,此人就要吟诗作对,否则就罚酒,这个游戏被唐玄宗李隆基发扬光大,他极其擅长,有一次,李隆基一敲鼓,未发芽的柳树开始吐芽,令宾客惊叹不已,人言皆称祥瑞。
现在花球就是精纺毛呢,参与这个巨大赌局的人,所有人都认为自己不是那个拿到球需要挨罚的人“未尝不是好事。”王崇古对这个游戏倒是有些认同的,他看了眼王谦,这精纺毛呢的故事,还是自己儿子讲出去的稀缺性,草原羊毛就那么点儿,精纺毛呢的数量就那么点儿,数量稀少的同时,也是财富的象征,便携性,精纺毛呢高昂的价格,决定了在大宗贸易中更加便携,而且还不容易被朝廷察觉,做点脏活累活见不得人的活儿,就有了用武之地。
朝廷叫它精纺毛呢,是说它的使用环境,而大明缙绅豪右,却将其称呼为大布帛币。
“哦?次辅有何高见?”朱翊钧有些惊讶的问道“陛下,缙绅豪右对毛呢的追捧,他们埋在猪圈里的白银,重新流动到了市面上,变成了银币,货币开始流通,这就是最大的好处。”王崇古提到了缙绅豪右对精纺毛呢追捧的一个好处。
这是在采矿,采的是势要豪右的矿,他们藏起来的白银,在这种恐怖增值之下交易火热的情况下,不断被挖出,换成了精纺毛呢“臣其实可以理解缙绅豪右对大布帛币为何如此追捧,其实是在担心海外白银大量流入,白银的贬值,大明就像是个饕餮一样,鲸吞天下白银,似乎永远没有饱腹之时“可是吃下去的白银需要消化,需要流转,大量白银在富硕的地方堆积,比如应天、松江、福建、京师等地,这就是白银堰塞。”王崇古分析着为何缙绅豪右,明知道这是个赌局,还要参与其中的原因。
大明的白银是净流入的,大明拥有绝对的商品优势,需要在海外采卖的大部分都是原料,而这些原料供应国提供原料,往往是不会带走白银,而是带走货物,白银的流入是巨大的,而且现在开始趋于稳定。
流入大明的白银,又堆积在繁华的地方,要通过流转传递到大明的角落需要时间,这个消化的过程,造成的白银堰塞,局部地区的白银开始发生贬值。
贬值速度最快的地方,就是财富最集中的地方,松江、苏州、应天、浙江的宁波、杭州、福建的月港、广州的电白等地,京师作为北方唯一百万都城,白银自然堆积在京城,白银的增多,自然引起了势要豪右对自己资产缩水的恐慌,进而追求一种更加稳定的投资品。
精纺毛呢、大布帛币的出现,让缙绅豪右们找到了舒解恐慌情绪的地方,这精纺毛呢的火爆,就成了理所当然之事。
朱翊钧看着王崇古,不住的点头说道:“次辅所言有理,乃是辅弼之臣,谢次辅解惑。”
“臣愧不敢当。”王崇古赶忙俯首,他就是站在势要豪右的立场上,对精纺毛呢的买卖做出了自己的判断,王崇古家绝对是遮奢户,不算他们自家的生意,就是朝廷分润,一年就超过了三十三万两。
摆在王崇古面前的有三样东西,第一样是白银,第二样是印绶,第三样是性命皇帝问王崇古,这三样,你只能选一样,王崇古如果选择白银、印绶,他其实什么都得不到,但是王崇古选择了要自己的性命,同时也得到了白银和印,张尾正忧之时,王崇古星夜疾驰跑回老家,还被皇帝给抓了回来,继续做事。
王崇古每一次面临考验的时候,都会选择性命“这精纺手呢的生意,还得红火一些年,如果白银流入还是如此稳定的话,这精纺毛呢的生意,怕是得一直进行下去。王崇古的面色格外古怪。
按照当初他、王谦、陛下的估计,这精纺毛呢的游戏过不了多久,就会崩塌,王崇古判断,要不了多久,这些绣绅豪右就会把手伸向百姓,让百姓入局,将精纺毛呢拆分成若干份的帛票收买,让没有资格入场的百姓承担这个代价。
但现在王崇古的看法有了些变化朱翊钧、王崇古、王谦,大大的低估了大明势要豪右的潜力,这人矿,竭泽而渔一样的开垦了两年时间,结果这买卖越做越大,根本没有达到极限的任何征兆。
王崇古悄悄放出去了一千匹精纺毛呢砸盘,非但没把盘砸下来,反而助长了一波精纺毛呢的增长。
这个增长,让王崇古对这个游戏的理解更深刻了几分,这不是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他抛售的一千匹毛呢全都被人吃下,稳定的供应,让市场信心增加,而兰州毛呢厂无力生产精纺毛呢,让精纺毛呢身上的特殊性和稀缺性增厚了几分,而长崎总督府的建立,倭银的流入,又加重了恐慌情绪王崇古详细的解释了下其中的原因,在实践中和认知出现决突的时候,以实践为准“炒什么不是炒,为什么不炒黄金呢?”朱翊钧能够理解王崇古说的一切,但是他不理解的是,为什么是精纺毛呢,黄金更加保值,而且黄金的稀缺性,根本不用讲故事,人人皆知。
王谦想了想解释道:“陛下,黄金没有持续稳定的出产,没有稳定的出产,代着后入局的人,只能任由先入局的人摆布了,所以黄金不行。”
大明缺金少银,这是客观的自然赋,黄金这东西大多数都在皇宫里,而民间散落多数为金器,即便是海外送来的的黄金,完全无法满足需求,这也是为何王崇古年底冲业绩,直接放了一千匹出去,市场反应热切的原因。
朱翊钧了然,他还以为自己今年就能看到通惠河畔和秦淮河畔无数的交易行破产,缙绅豪右跳河的戏码,可是王崇古和王谦判断,这个日子还远,因为大明开海,白银流入从被动变成了主动,堰塞现象又让白银的贬值不是遥不可及的幻想,而是现状。
“那为何不炒地呢?”朱翊钧想了想又问道王崇古和王谦互相看了一眼,王崇古无奈的说道:“这不是朝廷不让吗?朝廷这头清丈,铡刀高悬,他们当然想炒地块,可一顶兼并的帽子扣下去,哪个单独的豪门能顶得住?”
徐阶就兼并了一下,被孙克毅给举办了,松江府衙门反应迅速,缇骑都上门面对朝廷,公然兼并,那不是伸直脖子,大声的对皇帝说:来砍我啊!快来砍我!
找死也不是这么找的。
未翊钧了然,原来不是不想,是朝廷不让,确切的说是因为朝廷天下困于兼并生民苦楚的风力舆论以及清丈,厘清生产资料的国策,让缙绅们要考虑代价问题,再搞兼并,得罪了张居正,张居正的张党,可是真的会破门灭户的“其实可以炒作海船,比如三桅夹板舰、五桅过洋船,产出稳定、而且价值很高。”朱翊钧又想到了一个物件,海船。
“陛下,五桅过洋船是国之重器,连买卖都得陛下朱批,这比兼并死的更快。
崇古十分确信的说道,大家是求财不是找死,碰五桅过洋船这种重器,那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吗?摸军权,等于摸老虎的尾巴三桅来板舰单价实在是大高了,”王谦回答了三桅来板舰不适合的原因,单价过么高,风险就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