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窦如屿没有回窦府,窦府里只有两个门房,厨娘以及景云,每日安安静静。
景云默默守着小柴房,日子过得平静。
这一日,门前忽然马嘶鸣一片,厨娘急匆匆过来叫了一声“丫头,赶紧,老太太到了。下人都要去门前迎接。”
景云明白,后院里的大佬到了。
她往脸上和手腕上涂了把锅灰,跟着厨娘出了后院去迎接老夫人。
窦如屿背着手跟在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夫人身后,神色平静。
那老夫人穿着蓝底暗花纹的衣裙,手指上偌大一只碧绿色的戒指闪瞎人的眼。
一个高挑的女孩在她身侧扶着她,正偷眼看高大健硕的窦如屿。
窦如屿扶住老夫人的另一只胳膊,“母亲,香蘅院那里都安排好了,就等您回来入住。”
“需要什么,直接让人去买。”
老夫人笑了,“行,这一路走了一个多月,我也累了,要好好歇息几日。”
一行人跟着老夫人一阵风一样去了香蘅院,转眼间府门前空荡荡一片。
不多时,香蘅院来人,要热水和热汤热饭。
窦府只有一个厨娘,景云可是连烧火都不会。
这下子厨娘忙得脚不沾地,终于做了几样小菜和热汤面,叫了门房帮着她们一起端过去。
老夫人换了套家常衣裳,端坐在饭桌前,从眼角看了看景云,半垂了眼皮遮住眼里的不屑,“屿儿这阵子瘦了不少。来,陪我吃顿饭。”
窦如屿神色如常,亲自端了一小碗还冒着热气的鸡汤面放在老夫人眼前,“母亲,您先吃。我在军营吃过了。”
老夫人不以为意,笑眯眯吃光了那碗面,指了指景云,“你,过来添汤。”
景云立刻弓着腰,双手去老夫人手边那个描着金边的白瓷小碗。
她的手腕涂抹着灰色的锅灰,看着脏兮兮的。
老夫人神色淡然,慢条斯理地拿了巾帕擦手,“身为窦家奴婢,手都不洗干净就来服侍主子?屿儿,你就是没规矩。我可告诉你,这些下人,没有规矩可不行。来人,给我掌嘴十次。”
她身后一个老嬷嬷过来,一把扯住景云去了院子。
窦如屿垂在身侧的拳头捏得死死的,他半垂着头,眼皮纹丝不动,“母亲,一个家奴,也值得您这么动气。大夫怎么交代您的,不要动怒。”
窦老夫人斜着眼笑,只是那丝笑意太短促,一闪而过,“好,屿儿说的对。看在你的面子上,那就掌嘴五次。”
她身侧的少女站起来,往外头走去。
回来的时候,低声说道:“姨母,已经打完了。”
窦如屿脸色都黑了。
他起身对老太太行了一礼,“母亲,孩儿军营还有事,等晚上回来再跟您请安。”
看着他大步而去的身影,老夫人和那少女对视一笑。
少女给老夫人重新添了一碗鸡汤面,“姑母,咱们是不是小题大做了?表哥也没把她放在心上。”
老夫人打了个哈欠,“男人,呵呵。还不都是吃到嘴里就不管了。别管他,咱们吃好了先睡一觉再说。”
那老嬷嬷手劲很大,景云的脸又被打肿了,腮帮子肿得老大,嘴角也破了。
她从地上爬起来,毫不在意地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大步离开了香蘅院。
她没有哭泣,连一滴泪都没有。
自己的亲人都不在身边,没人疼自己,流泪给谁看呢?
这里,也没有地方让她哭泣。
窦如屿从老夫人院子里出来,就看到景云离去的背影。
那么坚韧,却那么无情。
军营内,窦如屿找到一个小小的药罐,这是跌打的上好药膏。
可让谁送去?
豆芽那张嘴,恨不得给他缝起来。
窦如屿让豆芽回窦府,“你去跟老夫人说,我今日驻守军营不回府。”
豆芽奇怪,两只眼睛满是怀疑,“公子,为何?您临走前不是说了回去后要跟老夫人请安吗?”
窦如屿眼光扫过去,冷飕飕地刮人。
豆芽一缩脑袋,“知道了,知道了。小人这就回去。”
窦如屿的军营驻扎在京城之外十里的郊县旁边,他练好新兵处理好公务,换了身常服,赶在关城门前进了京城。
苍茫的夜色下,他静静地靠在窦府外面的小巷子里。
隔壁墙内,就是她的小柴房。
窦如屿按了按怀里那个小小的药罐子,纵身一跃,跳上柴房的屋顶。
这小柴房没有窗户,只有一扇破旧的老木门,从里面栓得死死的。
这可难不倒窦如屿。他弯腰从靴子里抽出一把锐利的匕首,往门缝里面塞。
景云窝在低矮的木床上半闭着眼养神,忽然看到从门缝里挤进来一把锋利的匕首,那匕首慢慢拨动门栓。
景云瞬间坐起身,从破棉絮里面摸出来一把金簪,这金簪还是她从教坊司带出来的,尖锐得很。
刀尖很快拨开门栓,一个身影闪身进来。
景云站在门后,对准那人的背影狠狠一刺。
那人反手一拧,攥住她的手腕,“胆子不小,我看你是反了天了。”
景云这才看清楚来人竟然是窦如屿。
“你,怎么是你?”
窦如屿又是那副恨不得景云立刻去死的语气,即鄙夷又嫌弃厌恶,低哑的嗓音里有压抑不住的寒意,“你在期待谁?我问你,你在期待谁来救你?一个女伶,谁会来救你?”
“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王孙?嗯---”
他手上使劲儿,景云气得连连挣扎。
这人真是有病。
大半夜的过来找事。
窦如屿松开景云,把金簪塞入怀里,随后掏出来小药罐扔在景云脚边,“看你可怜,赏你。”
景云使劲瞪着他,黑暗中一双眼睛明如秋水,“不敢劳驾将军。还请归还金簪。”
那金簪能卖钱。
窦如屿被气笑了,他戏谑地看着景云,“你都是我的家奴,还想要金簪?这金簪可是教坊司的东西,其余的东西呢?我要没收。”
南人狡诈,这女人说不定存了逃跑的心思。
景云立刻戒备地往后缩,“什么其余的东西?没了。”
这小柴房一眼看到边。窦如屿一把掀开床铺,果然在床板上有一个小手绢卷起来的小包,里面是那两串金铃,旁边是那件大红色的舞裙。这舞裙用料做工都非常考究,也能卖不少钱。
他毫不客气把这两件东西收入怀里。
景云眼里喷着怒火,这是她的东西,“还我。”
她低声吼。
窦如屿扭身就要走。
景云瞬间把所有的隐忍都抛在脑后。
去她的退一步海阔天空,去她的初恋。
谁都来欺负她!
她偏偏不让他如意。
景云一口咬住窦如屿的胳膊。
太硬,差点儿没崩掉她的牙齿。
窦如屿闭了闭眼,猛地一甩,“疯婆子。你就是个疯婆子。老子蠢了才过来…”
他不再说什么,出了柴房。
隔壁的柴门马上关上了。
窦如屿哪里会让她如愿。
他站在门外,冷冰冰地开口,“开门,要不杀了你。”
那厨娘抖抖索索开了门,窦如屿进去关好门。
“说吧,是不是你跟老夫人告得密?”
厨娘听着他寒若冰潭的嗓音,一下子跪在地上,“是、是老夫人派人过来问,奴婢就、就说了,说了那丫头是个女伶,是将军您从教坊司买来的。”
“将军饶命啊,奴婢不得不说啊。老太太那手段,奴婢受不住啊。”
窦如屿侧耳听了听隔壁,那里一片寂静。
“听好了,你明天立刻离开窦府,不得有误。”
“是,是。”
厨娘吓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抬头时,窦如屿已经离开了。
窦如屿翻了几个墙头,进了不远处一个小巷子里的院子。这个小院子是窦如屿秘密买下的,非常普通,毫不起眼。
“主子。”
一个黑影靠过来。
他进了书房,黑影进来点了烛台。
“明日,等厨娘离开窦府后,立刻割掉她的舌头,让她离开京城。”
“是,主子。”
那人走了。
窦如屿坐在太师椅上,掀开衣袖,上面留下来一个弯弯的弧线,那是她咬出来的。
看得出来是下了力气,留下来两个小小的牙印,露着血丝。
窦如屿看得入了迷。
“云儿…”
他喃喃自语,慢慢贴近那两个牙印,轻轻亲了一下。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