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老夫人歪在院子里晒太阳，隔壁厨娘咋呼的声音她都听到了，心里有些得意。
呵呵，小贱人，年轻能怎么样？还不是任凭自己摆布。
想借着年轻和自己争宠，门都没有。
早饭后阮玉就捧着肚皮过来给她请安，哭哭啼啼说她要打掉胎儿。
窦老夫人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也不吃惊，给了她一包打胎药，看着她吃下去。
这药是宋嬷嬷从农庄赤脚大夫那儿买来的，没想到效果这么好。阮玉吃下去没多久，就说肚子疼，脸色煞白，然后
她生怕阮玉把香蘅苑弄脏，立刻把阮玉赶回她自己的院子。
刚开始还能听到阮玉的惨叫，现在，闹腾了小半个时辰，连她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死不死的她才不在乎。
最好死了。
死了也是她的选择，跟自己没关系。
窦恒那个老东西，还惦记着阮玉肚子里的孩子，还让屿儿看好这个胎儿。哼，做梦。
窦府后院的事，她说了算。
窦老夫人惬意地捏了个纸皮核桃吃掉，这核桃好，吃在嘴里香得很。
再喝一口香茶，这小日子过得舒坦。
小丫头慢慢走过来，“回禀老夫人，景姑娘求见。她说事关将军的前程，希望老夫人见她一面。”
窦老夫人一听事关窦如屿的前程，两只眼睛斜了斜，她倒要看看，一个女伶，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能说出什么花来。
“让她进来吧。要是她胡说八道，看我不老大耳刮子扇她。”
窦老夫人扭身进屋，坐在堂下主位等着景云。
景云谢过小丫头，进了窦老夫人的厅堂。
里面只有窦老夫人一个人端坐，两个小丫头都没有。
景云站在厅堂里，给窦老夫人端端正正行了个礼，“老夫人安好。”
窦老夫人用眼角看了看景云，“什么事，说吧。”
景云微微一笑，“老夫人，整个北齐，无人不知窦将军。窦将军在战场上杀敌卫国，功绩上达天听。皇上英明，给窦将军连升三级。”
“后来窦将军一把长枪挑着鞑靼首领的脑袋，逼退鞑靼几万人的大军，这才守住西疆。”
窦老夫人洋洋得意，从鼻孔里冷冷哼了一声，“还用你说。”
“老夫人，窦将军年轻有为，被提拔到京城担任京城十几万大军的大将军，守卫京畿的安危。”
“前阵子，皇上他老人家还赏了将军大车的金银布匹，将军是皇上眼前的红人啊。”
“就连姜宰相都瞄准了窦将军，要跟窦府联姻。”
窦老夫人听得心花怒放，“那是，我儿天下第一。”
“老夫人，窦府眼看着就要走上荣华富贵。可是您，却要把这破天的富贵给毁了。”
窦老夫人一愣，随即两眼一瞪，指着景云怒骂，“放屁。你胡说八道。谁要毁了这窦府的前程，我先撕了他。”
景云淡淡一笑，上前一步，“老夫人，北齐律法规定，奴婢有罪，主人不报官，擅自杀害，要杖一百。奴婢尚且如此，何况表小姐还是窦府的半个主子。”
“表小姐如今血流不止，再拖下去立刻就要没命。”
“您说，如果表小姐死了，窦将军会怎么样？窦府这还没到手的荣华富贵会怎么样？”
“老夫人，您想一想，窦将军在边境厮杀三年，拿了脑袋才换来如今这大好的局面。您一天就要把他毁掉？”
“窦将军被毁了，您在京城毫无立足之处。这宅子是皇上给的，不是窦家的私产。窦将军出事，您立刻就会被赶出去，只好回那黄沙漫天的西疆喝西北风了。”
窦老夫人一拍大腿，“大胆，小小奴婢，也敢在我面前胡说八道。她不过流胎，怎么会死？再说了，我儿官位高至大将军，家里死了个小妾，难道皇上就会罚我窦家？”
景云正色道：“会不会死，您知道的。至于您说的窦将军官位高就会免于惩罚，这简直是笑话。”
“我北齐律法严明，皇上他老人家贤明仁善，心怀天下万物。前几年他老人家颁布法令，‘无故打杀奴婢者不得免罪’。”
“更有甚者，古代有王子打杀奴婢，就被皇帝逼得自尽赎罪。老夫人，奴婢言尽于此，就不打扰您歇息了。”
她扭身要走。
窦老夫人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她大声叫：“来人，来人，赶紧叫大夫进来。来人，都死绝了是不是？”
景云背对着窦老夫人，冷冷一笑。
这人啊，就是不能拿荣华富贵说事儿。
刘管家叫了大夫进来，景云并没有走，反而守着阮玉，看着老大夫给阮玉把脉。
老大夫一把脉，就连连摇头，“虎狼之药啊，这种药是哪个黑心的郎中配出来的，简直丢了老祖宗的脸啊。”
景云给梅儿使了个眼色，梅儿哭哭啼啼地说道：“还请老大夫即刻配药，救救我家小姐吧。”
老大夫写了药方子，让梅儿去抓药。自己拿出来银针给阮玉施针。阮玉身上扎了几十根银针，没过多久，厨娘就叫唤起来，“下来了，胎儿下来了，都成型了。可怜啊可怜。”
阮玉虚弱得眼泪都流不出来，只是微微睁着眼睛，睫毛在轻轻颤动。
她眼珠转动了一下，看到景云，眨了眨眼。
景云叹了口气，慢慢走了出去。
这天下的男人，哪一个是好的？
窦恒，好歹也是个镇守西疆的将军，还能侮辱窦夫人的外甥女。这种人毫无道德底线，无异于人渣。
窦如屿，明知道阮玉怀孕了，明知道窦老夫人必定要为难阮玉，还不闻不问。
进出教坊司的那些男人，哪一个是好的？
所以，女人如果能养活自己，一定不要依靠男人。
依靠男人，只能变得不幸。
她站在院子里，看着当头的太阳。
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舒服，景云甩了甩脑袋，离开了阮玉的小院子。
她景云，要靠自己闯出来一片天。
自己利用阮玉获得了自由身，今天也算是回报了她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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