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狂飙突进的骑兵就宛若是一只只狰狞巨兽一般,本就骇人已极,而更令那些追杀蒋云鹤的悍匪们惊悸的是——他们猛然发现从两翼杀来的唐军铁骑之目标竟然就是他们这一伙凸前的人。
“饶命!”
“不要,不……”
……
慌了,全都慌了,百余悍匪惊恐万状地高呼着。
“噗嗤、噗嗤……”
但,根本没用——两队大唐铁骑只一个交错穿刺,便已有若割草般将那百余悍匪全都砍翻在地。
铁骑过后,再没了告饶声,也没有任何的哀嚎惨叫声,有的只是浓浓的血腥味在四下弥散着。
面对此情此景,众海盗们当场就全都被吓坏了,兵刃落地声不时响起。
“太子殿下有令:降者免死,顽抗者杀无赦!”
就在此时,却见蒋云鹤提拎着已被他一掌打晕过去的赵英豪缓步走了回来。
“降者不杀,降者不杀!”
旋即,无论是包抄敌后的大唐步军,还是已打马兜转了回来的唐军铁骑,全都放声呼喝开了,声如雷震间,又有不少海盗被惊得兵刃落地。
“三当家,怎么办?”
“三当家,您拿个主意啊。”
“三当家,您赶紧想想办法啊。”
……
逃无可逃,打,又明显打不过,群盗们顿时都慌了,就只管围着沙可白牙嚷嚷个不休。
怎么办?
到了眼下这般田地,沙可白牙又能有什么办法,一张黑脸早已是煞白一片。
“给尔等五息时间考虑,放下兵刃,后退五步者,得生,站在原地者,死!五、四、三……”
没等沙可白牙想好究竟是该降还是该死拼上一把,就听蒋云鹤已然再度扬声高呼。
“当啷、当啷……”
随着催命符似的数数声响起,本就已处在崩溃边缘的海盗们彻底没了斗志,兵器落地声大作中,大批的海盗乱哄哄地向后退了开去。
“唉……,都降了吧。”
沙可白牙见状,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也就此幻灭了,只能无奈地也丢下了手中的佩刀……
“禀殿下,我军大捷,来犯的‘龙王盗’匪众四千二百余众无一逃脱,除阵斩一百零六人外,余者全部被我军生擒。”
一大早地,李贤方才刚用过早膳没多久,全面主持军政的魏思温便已兴冲冲地到了。
“干得漂亮!让蒋将军再辛苦一下,率部去将‘龙王盗’的老巢给本宫端了,务必将所有懂造船的工匠全部迁移到平郭城安置。”
“盗匪中,罪行不大者,选精壮者,编成水师营,余者经教育后,可任由其回乡务农,罪大恶极者,公审后,斩立决!”
这结果,早在李贤的预料之中——以一千五百精锐步军以及从昌图前线秘密调回的两千铁骑,吃掉被诱入彀中的四千三百余上岸海盗,简直就是三根手指捏田螺,手拿把攥。
“殿下英明,只是那杨一古当如何处置为宜?”
其它盗匪都好办,该杀的杀,该放的放,唯独杨一古其人不太好安排——此人杀戮无算,万死难赎其罪。
但,偏偏此番又立下了不小的功劳,就这么杀了,难免会遭人非议,不利于将来对降者的收编。
可若是召抚,却又不免担心此人恶习难改,万一再度流窜到海上,难保此獠不重操旧业。
“此人有将功折罪之表现,死罪可免,公审后,且判个劳役三年之刑,发往玄菟(今之抚顺)露天煤矿挖煤去,待得风头过后,赏他一个全尸好了。”
放着既是不放心,那就干脆一了百了算毬。
为了辽东之绥靖,李贤根本无所谓手段是否阴毒。
“殿下英明。”
魏思温并不觉得这等卸磨杀驴的做法有何不妥之处,在他看来,为上位者,若是心慈手软的话,那,根本不是社稷之福。
“另外,传令蒋将军,让他尽快安排一下,将赵英豪与沙可白牙都押来辽东城。”
李贤深刻地知道大唐帝国要想永续,根本的矛盾并非儒家所宣称的“不患寡而患不均”,甚或也不是军制、政体的革新。
真正的矛盾在于人口的剧增所导致的耕地不足——现如今的五谷与稻子的亩产量都太低了些,一旦人口增加到了一定程度后,土地产出便会严重不足,这等时分,天灾若至,王朝的存续也就难以保证了。
要想解决这一条,办法不是没有。
一是改良作物,但这,并不容易,一来是大唐缺乏相关人才,二来么,真正能大幅提高亩产的作物目下都还在美洲呢。
至于其二么,那就是南下夺取南洋诸岛,把那些能一年三熟的宝地变成大唐的粮食生产基地。
而这,就需要有一支强大的海军。
目下的辽东暂时无力打造出这等强军,不过,准备工作却是不妨先行一步,就看赵英豪与沙可白牙谁能入得了他李贤的法眼了……
“殿下,微臣幸不辱使命,现有和议文本一份在此,请您过目。”
十月初四,末时三刻,出使黑水靺鞨的刘善终于回到了辽东城。
“好,刘卿辛苦了。”
文本挺厚实的,林林总总百余条款,其上还有不少细则解释,不过,细究了去,其实就一条——委任黑水靺鞨联盟酋长大莫弗瞒咄为勃利州刺史,准其自治,必要时,黑水靺鞨当调兵为大唐助阵。
彼此间的义务,基本为零;和议文本的约束力,也基本为零。
但,不管怎么着,北境都算是勉强安抚住了,至于将来是战是和么,那就得看彼此的战略态势而定了。
“能为殿下效力,实微臣三生之幸。”
刘善并未因此而居功自傲,而是恭谦地行了个大礼。
“嗯,卿且请随本宫来。”
尽管刘善绝口不提和谈时的艰辛,可李贤却清楚地知道此事并不容易,对这等有功之臣,重用必然。
“诺。”
刘善完全搞不懂李贤要干啥,但却并未多问,在恭敬地应了一声之后,亦步亦趋地便跟着到了安东都护府的一处库房中。
然后,他的视线第一时间就被一架摆放在地上的古怪器械给吸引住了。
“刘卿,这是本宫所设计的新型麻纺机,昨日才刚调试完毕,效率比之传统麻纺机,可提升十倍以上。”
李贤并未让刘善多费思量,笑着便给出了个说明。
“哦?”
一听这话,刘善的眼神顿时便亮了——丝绸太贵,平民百姓根本穿不起,实际上,此时的大唐百姓家中,每个人的布衣都没几套。
若是这款织布机真能大幅提升织布的效率,布匹的价格必然会因此大降,那,百姓们可就有福了。
“本宫打算以此机在辽东城设立大型织造厂,头一期先召五百女工,争取到明年六月时,将女工规模扩大到五千人以上,若条件成熟的话,亦可在各县成立分厂。”
“所织就的布匹通过海运行销全国,若是运营得当的话,年利当不低于五万贯,但这,并不是关键,真正的关键在于惠及我辽东百姓,此事的筹办,本宫便交给卿了。”
“卿可借此机会,多历练一下,接下来,本宫还有不少项目会陆续展开,卿若能统筹得当,来日,卿便可凭此功绩出掌工部。”
要想拉动当地经济,最有效的手段就是上劳力密集型产业,求的不是利润有多高,而是给予大批闲置劳力实惠,这么个道理,李贤当然是心中有数的。
实际上,李贤本来是想大力发展棉花产业的,奈何辽东并不太适合种植棉花,且,此时的棉花也就只在西域有少量种植而已,完全没办法形成供应链,只能等将来他登基后,再去考虑棉花的普及与推广了。
“微臣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似这等利国利民还利己的好事,刘善又哪有不乐意的理由……
十月初五,安东都护府制造局悄然挂牌,刘善走马上任后,迅速组织人手,先行选取了城东一栋被官府没收的高句丽余孽之大宅院作为厂址,并调集一批工匠对大宅院进行改造。
紧接着,又按李贤的指示,成立了煤炭行,在翻新大宅院的供暖系统之同时,顺带着也对各县官衙的衙门供暖进行了翻修,以蜂窝煤取代了柴火、木炭的传统供暖。
标杆作用下,煤炭供暖乃至煤炉的使用竟是很快便成了不少百姓的首选,但凡有条件的人家,无不趋之若鹜。
不奇怪,改造的一次性投入本身就不算太大,煤炭行还给补贴——壁炉、火炕的改造基本上就是成本价,紧急烧窑出来的煤炉更是半卖半送,算个经济账便可知用煤比用木炭要便宜得多了。
在煤炭热兴起后不久,刘善又再接再厉地成立了家木作厂,按李贤所给出的流水线作业方式,紧急培训了不少初级木匠,赶制新型麻纺机。
并在十月中旬时,先期招收了二十名有经验的织布女工,熟悉新型麻纺机的使用,以为下一步的大量招工奠定个基础。
就在辽东的产业布局进行得如火如荼之际,京师突然传来了噩耗——与黑水靺鞨的和议文本被武后给驳了。
张大安为此据理力争,结果,不单没能奏效,就连他自己也被武后随便找了个借口贬去了横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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