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微臣有一策,应可挡住靺鞨大军。”
就在此时,却见周宝宁突然从旁站了出来。
“哦?说说看。”
一听这话,李贤顿时便来了精神。
“殿下,玄菟城那儿不是还有着万余突厥战俘么?若是能招抚为用,纵使胜不得靺鞨人,稳守沈县应是不难。”
周宝宁很是自信地揭开了谜底。
“唔……”
这倒是一个办法,只是,那些突厥战俘真能招抚得了吗?李贤表示怀疑。
“殿下明鉴,微臣去过玄菟煤矿数次,与那些突厥战俘曾有不少接触,据微臣所知,他们对突厥汗国只赎将领一事,颇多怨言,若能以利诱之,不愁无法为我所用。”
要说百分百的把握,那肯定是没有的,不过,在周宝宁看来,要想解决目下兵力严重不足的窘境,也只能姑且一试了。
毕竟那些战俘原本可都是突厥军中的精锐,哪怕被俘将近一年了,可基本的军事素质依旧还在,终归比新兵要强得多。
“嗯,那行,本宫给你一道手谕,准卿便宜行事,另,着陈东率百名军中基层骨干随行,若能成事,卿当记一大功。”
此策确实有些冒险——万一突厥战俘们在拿到了武器装备后,突然反水,那,辽东一地势必会生灵涂炭。
问题是倘若不能遏制住黑水靺鞨军的南下企图,辽东一地也同样难逃一劫。
既如此,那,该冒的险,冒就是了……
五月二十七日,午时将至。
玄菟煤矿。
一阵钟声响起中,正在挖掘煤矿的突厥战俘们纷纷丢下了手中的工具,三五成群地往矿区的校场处赶去——吃午饭的时间到了。
只是,当他们在工头们的带领下乱哄哄地涌进校场之际,突然发现今天的情况有些不太对劲——看管矿场的玄菟城守备营竟是全军出动了,不仅如此,在校场上还临时搭盖出了个木制的小高台.
高台下摆着十来张文案,各有一名文书模样的吏员端坐其后。
这是要干什么?
难道又有人想要逃跑被抓回来了么?
众战俘们不明所以之下,骚动难免,只是,在唐军守备营的弹压下,却也没谁敢跳出来搅事。
“本官太子詹事府丞周宝宁,奉太子殿下之命前来招抚诸位,条件如下:凡愿意入伍,随军前往沈县抵御靺鞨军者,在战后,都可获得自由。”
“愿回草原者,可获十贯之盘缠,愿留辽东者,既可从军,亦可任选一县居住,改汉姓,入我大唐户籍,是为唐人。”
“并可回草原将家眷迁来,所有资费,都由我大唐提供,且,可按家中人口无偿分给田亩、耕牛。”
“阵亡者,抚恤从优,家眷可迁来我辽东,入大唐户籍,一切按我安东都护府规矩来办。”
“有意者,请即刻按秩序排队到台下的登记处登记入册。”
就在众突厥战俘们惊疑不定之际,却见周宝宁一身整齐官袍地登上了小高台,径直用突厥语将招募事宜道了个分明。
“嗡……”
一听是这么回事,众突厥战俘们顿时便全都轰然开了,不为别的,只因这条件实在是太过优厚了些。
“我来!”
“算我一个!”
……
唐人,尤其是辽东的唐人,无疑是这时代最为尊贵的身份,能成为其中一份子,就没谁会不乐意的。
要知道突厥人之所以屡屡举反旗,就是因为他们无法成为真正的唐人,享受不到大唐的荣光不说,还没少被大唐征调去打仗,死了还白死,怎可能会没怨气。
而今,改变自身命运的机会就在眼前,众突厥战俘们又哪有不赶紧抓住的道理。
就这么着,十几张文案前迅速排起了长龙……
“报,禀大统领,万余唐骑正从玄菟城赶赴沈县,看旗号,统军大将是太子右卫副率陈东。”
五月二十九日,末时三刻,大莫弗瞒咄正自率二万五千骑兵缓缓南下,突然,一名侦骑从南面疾驰而至。
“什么?”
大莫弗瞒咄顿时大惊——他之所以不敢快速南下,担心的便是唐军会先拿他靺鞨军来开刀。
此时一听唐军果然大举杀来,心顿时便凉了半截。
“这绝不可能,玄菟城哪来如此多的骑兵?”
策马立在大莫弗瞒咄身旁的大祚荣根本不相信这么个消息。
概因他早已派细作调查过唐军的兵力部署,又怎会不知唐军主力如今还盘亘在辽队县一带。
其余诸城大多就只剩下些守备营,战斗力差不说,人数也少得可怜。
这仓促间,哪可能变出万余骑兵来。
“小人亲眼所见,绝无看错之可能。”
侦骑同样也觉得此事颇为的诡异,只是,这等重要军情,他又哪敢信口胡诌。
“全军止步,就地安营。”
大莫弗瞒咄年轻时,曾在高句丽军中服役,位列将军,声名显赫,但,在唐军东征时,却被薛仁贵杀得个大败亏输,对唐军的强悍,他可是深有体会的。
所以,哪怕己方兵力占优,他也不敢再继续向前了,在勒住了手下兵马之同时,派出了大量的斥候,前去打探那支大唐骑军的虚实……
“报,禀殿下,靺鞨军停在了离沈县八十里开外处,并未继续南下。”
夜幕降临时,一名浑身大汗淋漓的报马赶到了李贤的中军大帐。
“嗯,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
但,在靺鞨军探知虚实后,是否还会迁延不进就不太好说了。
“殿下,沈县之兵虽已不少,只是战力孱弱,却恐依旧难挡靺鞨军之强攻。”
薛讷显然也有着同样的担心。
“这确实是个大问题,这样吧,就让徐进统合各军,于沈县大肆练兵,且看靺鞨军有何反应再做计较好了。”
现实就是如此,李贤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可想,只能临阵磨枪,不亮也光了。
若能吓阻住靺鞨军,固然是好,实在不行,那也只能先弃河对岸的两族联军于不顾,全力先荡平了靺鞨军,回过头来,再跟两族联军死拼上一场……
五月三十日,匆匆赶到了沈县的陈东所部虽说不曾再继续往北挺进,可也不曾据城死守,而是与徐进联兵一道,在城外大肆军演,浑然不管靺鞨大军就已近在咫尺。
对此,大莫弗瞒咄大感疑惑,一时间竟是没敢继续率军前压,仅仅只派出大量的侦骑窥探唐军的动静。
同样的,辽河对岸的两族联军也没敢轻举妄动,但却派出了几拨信使,催促靺鞨与高句丽两位盟友速速向唐军发起进攻。
大莫弗瞒咄根本不加理睬,而高藏则是犹豫不决,战场态势就这么诡异地陷入了僵持。
六月一日,一路急赶的魏思温终于抵达了西安平县。
“李将军,对岸近来可有什么动静么?”
一番简单的寒暄过后,魏思温开门见山地便直奔了主题。
“那帮猴崽子一直在拼命造船、造木筏,看样子快要按捺不住了。”
一听这话,李图鲁难免有些头大——唐军虽精锐,奈何,兵力实在是太少了些,八千对十万,这仗真的很难打。
“嗯,若是据城死守,可有几分把握?”
三路敌军中,最迫切想要灭掉辽东的,无疑就是高句丽了。
这一点,魏思温心中有数。
“外无援兵的话,最多只能守住一个月,不是李某怯战,实是城中存粮有限,一旦被围,那……”
西安平毕竟是新归附的县城,农业本身并不发达,城中的粮秣辎重基本上都是靠水师从辽东运过来的。
现如今,鸭绿江已被高句丽军彻底封锁,辽东军的水师根本无力突破进来,只能靠人力从玄菟城转运,奈何,限于山道的崎岖,效率极其之低下。
手头无粮,李图鲁实是难以心安。
“守不住,那就不守好了。”
条件有限,在粮秣辎重方面,魏思温同样难有什么太好的解决办法,不过,他根本就没打算据城而守。
原因很简单,契丹与靺鞨两军摆明了就没打算真跟唐军决战,偏偏唐军兵力处于绝对的下风,也不可能去寻这两路兵马决战。
如此一来,彼此对峙的时间肯定短不了,唐军主力根本没可能东调,要想破敌,那就只能兵行险着了。
“不守?这……”
李图鲁原本都已做好了与城共存亡的打算了,此时一听魏思温这般说法,不由地便愣住了。
“依将军看来,我军若撤,贼军是否肯定会来追?”
魏思温并没急着揭开谜底,而是语调淡然地反问道。
“这是必然之事,好叫魏大人得知,城中贼军探子不少,我军的行动,很难瞒得过对岸那帮猴崽子。”
李图鲁抓了抓脑袋,很是无奈地给出了答案。
不是他不想清除高句丽探子,实在是无从下手——别看城中大部分百姓都心向辽东,可毕竟是高句丽故地,心向高藏之人还是有一些的。
作为外来者,唐军根本没办法在短时间里甄别出那些别有用心之徒。
“那就好,魏某有一策可破敌,当得……”
这,确实是个麻烦事儿,不过,魏思温不单不愁,反倒是自信满满地笑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