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瀛跟辽东向来没什么交集,如今,该国水师突然大规模出现在此处,其来意肯定不善。
大半渔民心慌之下,哪敢再在原地多呆,纷纷调转船头,拼命地往岸边划去。
可也有十数条船上的渔民很是不以为然,在他们想来,自己与东瀛人又没啥仇怨,东瀛水师要来就来好了,关他们啥事,根本没必要躲。
所以,他们该干啥依旧还在干啥。
这,真就有够天真的。
他们显然忘了一句古话——狼吃羊,需要讲道理吗?
于是,他们悲剧了。
蜂拥而来的东瀛战舰根本没管那些渔民是怎个反应,肆无忌惮地便将十数艘渔船全部撞翻。
不仅如此,更有不少倭兵以箭射落水渔民取乐——故意不射要害,就只射四肢,然后,任由中箭的渔民在海水中惨嚎挣扎。
“小泽君,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这残暴的一幕,就连站在旗舰前甲板上的高玉容都有些看不过眼了。
“不用担心,大唐人多得很,杀几个解解闷,没啥大不了的。”
东瀛水师提督小泽纯三郎压根儿就没将高玉蓉的劝谏放在心上,不单不曾约束手下,反倒是亲自操弓,一箭射在了一名受伤渔民的额头上。
当即便引得身旁的倭兵倭将齐齐喝彩,一时间马屁如潮,谀辞如海。
这就完全没法劝了。
高玉蓉只能无奈地微叹了口气。
“公主殿下,你们高句丽就是太过柔弱了,当年你们三败隋朝,却没抓住机会夺取中原,否则,哪有后来的灭国祸事。”
“我们东瀛就不一样了,我们努力学习大唐二十多年,不是要顺从大唐,而是要取代大唐,如此锦绣的江山,就该归我东瀛所有,哈哈……”
在随手将弓丢给了身旁的侍卫后,小泽纯三郎自以为是地大放了一通厥词,满脸都是骄狂之色。
“小泽君好志气,不过,还是先打赢了这一仗再谈将来好了。”
蜉蝣也想撼大树?真是再可笑不过之事。
高玉蓉差点没笑出声来。
“哈,小事一桩,来人,擂鼓,加速前进!”
这一仗,有何难打的,区区一座卑沙城,就只有五百名战力孱弱的守备营士兵而已,在小泽纯三郎看来,根本不值一提。
“咚、咚咚……”
随着战鼓的擂响,东瀛水师大小五百余艘战船就此开始了疯狂的加速,有若鲨群般直扑岸边……
卑沙城,因建于大黑山顶部,故,又名大黑山城,负山面海,扼水陆要冲,依势而建,三面悬绝,唯南面可登,最高点处,设有瞭望塔一座,凡水陆来往,都逃不过瞭望哨之法眼。
“报,禀陈大人,不好了,海面上发现大批战船,正在向岸边杀来。”
这不,东瀛水师才刚起速没多久,就有一名守备营士兵将相关警讯报到了县令陈应文处。
“可曾看清旗号?”
一听这话,陈应文顿时便稳不住神了——东北一地虽说势力众多,可,能拥有水师的就只有辽东与新罗两家。
辽东水师目下还在平郭港,显然不可能来此,若来的是新罗水师,那就意味着东线已危在旦夕了,由不得他不为之大惊失色。
“距离太远,无法看清,只能确认来敌的战船数量当不在五百艘之下。”
大黑山距离海边有着六里之距,瞭望哨又不是千里眼,哪能看得那么清楚。
“陈大人,不管来者是何方,其意肯定不善,若不早做绸缪,只怕我卑沙城危矣。”
这一见陈应文在那儿纠结旗号问题,在一旁站着的县尉张浩可就稳不住神了。
“嗯,那就让守备营出动,先把周边之民众撤进城中,探明敌情后,速报殿下。”
守土有责,陈应文自是不敢掉以轻心了去。
“不妥,守城要紧,守备营断不可大举出动,下官请命率衙役四下收拢民众。”
张浩顿时大急——城中本来就没多少兵力,若是都放了出去,这城根本没法守了。
“也罢,那就辛苦张大人了,唔,若是远郊百姓来不及收拢,那便让他们速速向平郭城方向撤退。”
陈应文明显很犹豫,概因县中衙役不过二十来人,就算全部派了出去,也无法在短时间里通知到周边各乡、各镇。
但,最终,他还是决定守城为上。
这决定不能说错,只是,他显然低估了东瀛水师的凶残——从登岸开始,东瀛水师就有若过境蝗虫一般,无恶不作,所过之处,百姓无不遭劫……
“报,禀殿下,东瀛水师一万二千余众于昨日午后突袭我卑沙城,杀戮无算,陈县令率部死守,只是,敌众我寡,卑沙城已危在旦夕。”
六月十三日,一大早地,李贤方才刚睡醒没多久,一名报马便已汗流浃背地赶到了中军大帐。
“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来人,请薛将军即刻前来议事。”
一听这话,李贤的眼神顿时便是一凝,但却并未乱了分寸。
“末将参见殿下。”
报马退下去后不多久,薛讷便到了。
“免了,本宫刚接到急报,东瀛水师一万二千余众正在攻打卑沙城,一旦让那帮倭人站稳了脚跟,后果实是不堪设想。”
军情紧急,李贤在摆了下手之后,便即直奔了主题。
“末将愿率部前去剿贼。”
这确实很要命,辽东水师孱弱,根本无力跟东瀛水师争锋,若不能尽快击溃这帮倭人,那,辽东漫长的海岸线势必将成为倭人的狩猎场。
一想到这等后果,薛讷的脸色顿时便凝重了起来。
“卿之忠心,本宫一向是知道的,只是,此处离不开卿坐镇,本宫打算从沈县抽调三千骑兵,再从此调出两千骑马步军并一千骑兵赶赴卑沙城,务求将倭人大部斩于岸上。”
东瀛水师的出动绝对不是孤立事件,这里头少不了新罗与高句丽在背后支撑,否则的话,就凭东瀛水师自身,根本不可能在缺乏补给基地的情况下远渡重洋。
如此一来,契丹与靺鞨人也极有可能知道了东瀛水师的行动,势必会有所动作,缺了薛讷这么位名将坐镇,只怕根本挡不住两军的夹击。
对此,李贤自是有着极其清醒的认识。
“殿下,您乃万乘之躯,岂可……”
这一听李贤打算亲征,薛讷顿时便急了。
“本宫之意已决,卿就不必再劝了,且记住了,一旦契丹人发起强渡,卿可令陈东率骑军尽数来援,并着徐进死守沈县,但消能拖过五天时间,我辽东当可无忧。”
辽东兵力吃紧,只能拆东墙补西墙,不过,也不是没机会转危为安,毕竟李图鲁所部已经腾出了手来,只要能及时赶到沈县,辽东这盘棋也就算是下活了。
当然了,这只是最理想的状态,李贤也不敢保证战局真就一定会按自己预想的来,奈何,形势所迫,他根本没旁的办法好想了……
“报,禀大统领,两刻钟前,那拨突厥人组成的唐骑突然分出三千骑急速南下,目的不明。”
靺鞨大军虽说一直停留在距沈县六十里开外处,但却没少派出大量的侦骑去打探唐军的动向。
正因为此,唐军那头的调动根本瞒不过靺鞨侦骑的哨探。
“哦?”
闻言之下,大莫弗瞒咄的眼神顿时便是一亮——昨日他才刚收到高句丽方面传来的军报,说是东瀛水师将会突袭辽东,今日,唐军就突然抽调大批骑军南下,这里头肯定有所关联。
如此一来,选择就出现了——攻,还是不攻?
“大统领明鉴,末将以为这正是击破辽东的大好机会,断不可错过。”
大祚荣显然也想到了个中之联系,当即便来了精神。
“父亲,唐人素来奸猾,须得防其中有诈,且,即便此事是真,沈县之唐军依旧过万,我军纵使能胜,战损只怕也必定不小,不若等契丹人先动,我军再趁势进兵也不为迟。”
倪属利稽也同样有些跃跃欲试,不过,到底是曾在唐军手下吃过大亏,他最终还是觉得先稳上一稳为宜。
“不可!大统领,唐贼兵力已用到了极致,此时若是我军迁延不进,势必错失良机,一旦让唐贼缓过了气来,我靺鞨联盟必难逃清算,真到那时,悔之晚矣。”
毕竟是原时空中建立了渤海国的枭雄,大祚荣的战略眼光明显比倪属利稽要强出了不止一筹。
“嗯……,传令下去,全军前移三十里,且看唐贼如何应对。”
尽管觉得大祚荣所言不无道理,只是,大莫弗瞒咄依旧不曾下定决心,概因他有些担心李尽忠那头会玩上一把渔翁得利。
毕竟辽队县距离沈县并不算远,百来里而已,骑军全力赶路的话,半日即可杀到,一旦李尽忠不出兵渡河,那,黑水靺鞨联盟岂不是就成唐军的靶子了么?
“唉……”
大祚荣还想再劝,奈何大莫弗瞒咄已转入了后帐,最终,他也只能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六月十四日,辰时正牌。
双流河镇南城墙处。
当阳光照耀在脸上时,背靠着城碟的卑沙城县尉张浩终于醒了过来,只见他先是用满是血迹的手揉了揉酸肿的双眼,而后闷闷地长出了口大气。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他不清楚自己是否还能看到月亮升起,但,不管怎么着,为了麋集在镇中的四千余百姓,他都必须也只能拼死一战。
“倭人出动了,倭人出动了……”
就在此时,瞭望哨突然发出了一阵凄厉的呼喝声。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