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一场争夺生存空间之战,没有对错,只有胜败之分,胜者拥有一切,败者死无葬身之地。
双方根本没任何妥协的余地,上到主帅,下到普通一兵,都在疯狂地厮杀着,人命在此时,就有若草芥一般不值钱。
杀,再杀!
薛讷都已记不得自己挑杀了多少的契丹将士,他就只管拼命地舞动着手中的方天画戟,一路咆哮着杀向李尽忠的帅旗之所在。
若是可能的话,李尽忠其实并不情愿在战场上跟薛讷交手。
但现在,他没得选择了。
只因契丹军中根本没人能挡得住薛讷的神勇。
再这么让薛讷狂冲猛杀下去,契丹骑军只怕等不到己方步军的包抄,便会彻底崩了盘。
所以,在发现薛讷向自己杀来时,李尽忠只能硬着头皮迎上了前去。
“狗贼,受死!”
一看到李尽忠,薛讷立马就想起了柳城军民的惨状,双眼瞬间便泛了红,只一个打马加速,便已有若神魔临凡般地杀奔了过去。
“杀!”
望着薛讷那张狰狞的脸庞,李尽忠难免有些心虚,问题是他没得选择,只能怒吼着抢先攻出了一枪。
“铛!”
薛讷可不会有丝毫的含糊,双臂一抡,手中的方天画戟便已狂猛无俦地挥击了出去。
电光火石间,枪与戟便已重重地撞在了一起,当即便爆出了一声惊天巨响。
火花四溅中,二将的身体全都不受控制地向后便是一仰。
“唳……”
不仅如此,二将座下的战马也都吃力不住地人立而起了。
“呼……”
薛讷反应极快,腰腹只一用力,便已强行将战马狠狠地压了下来,与此同时,借势便是一招“力劈华山”。
“铛!”
李尽忠的反应同样不慢,只见他在控制住座下战马只同时,双臂一振,一枪反撩而出。
刹那间,枪与戟再一次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
二将的身躯又一次不受控制地同时向后一仰。
所不同的是薛讷只晃了一下,便即稳住了身形,而李尽忠却是重重地撞了下马背之后,这才勉强弹了起来。
很显然,在绝对力量上,李尽忠要稍稍差了一筹。
“去死吧!”
趁你病,要你命!
在抢到了先手后,薛讷立马发起了狂涛般的攻势,一柄方天画戟运转如飞,招招不离李尽忠的要害之处。
“铛、铛铛……”
李尽忠守得也很稳,拼命地抡枪招架着,密集的撞击声爆响得有若雨打芭蕉似的。
但很快,他就被压制得个左支右拙了。
即便如此,他依旧在玩命坚持着,目的就一个——拖住薛讷,为己方步军争取到从左右两翼包抄到位的时间。
这等想法不能说错,奈何,现实却无比的骨感——李报国的步军确实已经出击了,只要再给契丹军五分钟的时间,唐军必败无疑。
但,遗憾的是李尽忠真顶不住了。
发了狠的薛讷只攻不守,抓住了李尽忠的一个破绽,一戟劈在了李尽忠的左肩处,锋利的戟芽瞬息间便将李尽忠的铠甲护肩兽头连同一大块皮肉削掉。
“哎呀!”
剧痛袭来之下,李尽忠握着的枪当即便脱了手,心顿时便慌了,哪敢再战,惨嚎一声,拨马便往斜刺里逃了开去。
“蟊贼休走,留下头来!”
见李尽忠要逃,薛讷又如何肯依,策马便狂追不止。
在冷兵器时代,将就是兵的胆。
李尽忠这么一大败而逃,契丹骑军的士气顿遭重挫,均衡局势就此被打破,大批的契丹骑兵纷纷掉转马头,往战场外冲。
结果便是才刚包抄到位的契丹步军都还没来得及投入战斗,就被自家溃兵给冲得个大乱不堪。
到了这么个份上,契丹军败局已定,再无挽回之可能,李尽忠兄弟二人纵使有着再多的不甘,此时也只能抱头鼠窜了。
问题是薛讷可不会错过这等痛打落水狗的良机,率部狂追猛打,直杀得契丹溃兵横尸遍野……
主战场处,激战依旧还在持续着。
阿史那瓌在摸不清唐军火炮虚实的情况下,改变了原本的全面进攻战术,只在中路牵制唐军,而将作战重心放在了两翼,不断投入兵力。
不止是正面强攻,还利用突厥军兵力众多的优势,从外围渡河,展开包抄,试图以此来撕开唐军的防线。
李贤的应对则是缓缓收缩,将两翼回收到了炮营阵地的附近,依大营死守,然后让炮营调整炮位,不断地轰炸着突厥军的两翼突击部队。
这效果就挺好的——在不需要刻意瞄准某一目标,只须轰击固定范围时,炮兵们的技术短板被掩盖住了。
随着战事的推移,炮兵们的装填速度越来越快,打到后来,不少大炮都打得通红了,好在附近冰多,强行降温不难,火力的延续性还是有保证的。
“报,禀大统领,不好了,李尽忠所部战败,唐贼薛讷正率军衔尾追杀,距此已不足十里了。”
连续狂攻都无法取得突破,阿史那瓌焦躁难免,正寻思着是否要全军压上之际,却见一名报马急匆匆地赶了来。
“废物!”
五万对两万,还是以逸待劳的围点打援,居然都能打输,阿史那瓌真就被气得个眼冒金星。
“鸣金!”
只是,怒归怒,阿史那瓌却并未丧失了理智,在明知事已不可为的情况下,他也只能是无奈地下了道指令。
旋即便听号角声暴然狂响中,前方的突厥将士很快便有若潮水般退过了浑河。
李贤并未下令追击,就这么任由突厥大军收了回去。
原因很简单,唐军兵少,且,一场大战下来,伤亡已是不小,此时发起追击,难保不会被突厥军杀上个回马枪,那,还不如先稳上一稳……
战果很快就统计出来了——辽东军以阵亡一千七百三十七人,伤二千四百余的代价,取得了歼敌万余,生擒三千出头的辉煌胜利。
但,即便如此,敌众我寡的战略态势依旧没变,远没到可以大肆庆贺的时候。
“殿下,化冻在即,若不能尽快将贼军驱过辽河,势必会影响到春耕。”
仗打胜了,李贤自然不会吝啬,战果统计出来后,立马大赏有功将士,营中自是欢声雷动,唯有魏思温却是冷静依旧。
“嗯,本宫也有此担心,只是,目下敌我态势未曾发生根本性改变,强行渡河作战,却恐力有不逮。”
战争之道,尽管不是单比兵力多寡,但却不能否认兵力优势就是决定胜负的一个关键因素。
在没有足够实力的情况下,李贤哪敢轻易冒险行事。
“臣以为当可夜袭破敌。”
魏思温伸手在地图上点了一下。
“唔……”
看了眼魏思温所指的地儿,李贤的眉头不自觉地便是微微一扬……
“怎么,这就都垂头丧气了?一场小败而已,输不起吗?”
三族联军大营的中军大帐中,望着手下众将那如丧考妣的丧气状,阿史那瓌不单不曾动怒,反倒是不以为然地笑了。
“……”
这话,没人敢接。
毕竟败了就是败了,虽说远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可损兵折将却是明摆着的事儿。
“汉人有句古话说得好:胜败乃兵家常事,小小挫折,算不得什么。”
“如今,优势依旧在我,进可攻、退可守,只要不犯下致命错误,最终胜利一定属于我军。”
“唐贼要想翻盘,唯有夜袭,而这,正是那李贤小儿最擅长之事,若是我所料不差,唐贼今夜必会大举来袭!”
阿史那瓌显然并没指望说上几句轻巧话便能鼓舞起低迷的士气,所以,他自信满满地便抛出了个结论。
“嗡……”
一听此言,帐中众将们顿时为之哗然。
“诸位不信,那就拭目以待好了,我命令……”
阿史那瓌之所以分析了那么一大通,根本目的并不是要让众将们信服,不过只是打算缓和一下凝重的气氛罢了。
如今,众将们既是活跃开了,那他自然不会再多废话,径直便下了一连串的命令……
子时正牌。
夜已经极深了,天空中乌云密布,将雨未雨,星月无光。
突然,随着一阵摩擦声响起中,唐军后营的大门已被推开,旋即便见王方翼领着一拨骑兵从营门中迤逦而出,人衔枚马裹蹄地绕到上游,几无声息地渡过了冰封依旧的浑河。
半个多时辰后。
还是后营门,陈东、贺万山二将也各领一支兵马出了营,分别由上、下游摸黑过了河。
寅时一刻。
十数名黑衣蒙面人突然出现在了三族联军大营外,有若鬼魅般游走了片刻之后,很快便又消失在了暗夜中。
寅时三刻。
两支唐军一左一右地悄然向三族联军大营逼近。
“点火!”
当部队行进到距离三族联军大营就只有八十来步之距时,陈、贺二将几乎同时下达了相同的命令。
“敌袭、敌袭……”
随着一支支火把的燃起,两道火龙就此暴露了出来,这,自然瞒不过瞭望塔上值守的突厥士兵。
很快,告急的呼喝声与凄厉的号角声便即狂响成了一片。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