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禀殿下,契丹狗贼正大批从后营冲出,逃向西北方。”
李尽忠的行动很果决,在抛弃了已伤亡惨重的前军后,率主力径直冲出了后营。
而这,当然不可能瞒得过在大营四周游动的唐军斥候。
“停止炮击,徐进,你带步军入营扫荡,不降者,杀无赦!薛讷,你即刻率骑军北上追击,至辽河止步!”
不留下点什么就想逃?
门都没有!
李贤冷声便连下了两道将令。
旋即便见徐进率近两万步军呐喊着发起了冲锋,而薛讷则率三万骑军绕营而走,高速向西北方向急追而去。
“禀殿下,营中残敌都已肃清,阵斩四百三十七,生擒二千三百余,只是……”
被留在营中的契丹残军人数不多,还大半都被唐军的炮火给轰傻了,完全没什么抵抗能力,徐进率部也就只是一个冲锋而已,就已顺遂地拿下了三族联军大营。
“怎么回事,嗯?”
徐进这等吞吞吐吐的样子一现,李贤的眉头当即便是微微一皱。
“回殿下的话,末将等在贼军后营中发现了近四千我汉人民壮,只是,他们大多都已奄奄一息了。”
见李贤神情不耐,徐进哪敢迟疑,忙不迭地便道出了实情。
“走,看看去。”
一听这话,李贤的眉头顿时便更皱紧了几分。
后营的西南角处。
有着个跟羊圈类似的露天围栏。
内里挤挤挨挨地躺满了人,一个个全都衣衫褴褛、瘦骨嶙峋,除了眼珠子还会动之外,根本看不出那都是些活人。
“快,去传军中医官、郎中到此救治百姓,另,即刻点火熬粥,弄稀一点,加入少许肉汤,务必确保每名百姓都先喝下一碗。”
望着眼前的惨状,李贤的手瞬间便握紧成拳,真恨不得将阿史那瓌与李尽忠二人全都抓来千刀万剐。
“殿下,已经查清楚了,这些人都是我大唐柳城驻军将士,被俘后,被当成了民壮用。”
“只是,到了辽东后,突厥人怕他们在营中造乱,故意饿着他们,一开始,还能一天有一顿,五日前,突厥人粮秣转运艰难,就断了我军战俘的粮,让他们自生自灭。”
李贤的命令很快就执行了下去,不多久,徐进便已查明了这批战俘饱受虐待的真相。
“呼……,传本宫之令,让唐休璟将此事整理出来,通告我辽东全体军民,辽东若破,柳城军民的惨况,就是前车之鉴,告诉大家,人人守土有责,一切从我做起。”
搞明白了究竟之后,李贤的心情很是沉重,不止是悲痛柳城军民们的遭遇,更多的是想到了兴亡百姓苦这么句话。
而要想避免这一点,光是军、政改革还远远不够,他不由地便想起了后世的爱国主义教育。
或许这一招真能让大唐永续长存。
当然了,这只是一种愿景,成还是不成,还得再看……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就在李贤思忖着如何进一步提高辽东百姓的凝聚力之际,薛讷率部一路狂飙而进,死死地追在李尽忠所部后头。
要说总兵力,契丹骑军其实比唐军还多了近万之数,但,李尽忠却根本没丁点停下来跟唐军决战的心思,就只管一路沿着突厥大军的撤退路线逃。
无他,不给阿史那瓌带去些麻烦,契丹一族只怕等不到唐军反攻之时,就会被强势的突厥人给吞并了。
“大哥快看,前头就是突厥人的辎重后军了。”
一路狂飙了近六十里后,眼尖的李报国率先瞧见了前方正在驱赶牛羊马匹的突厥后军。
“传令下去:全军继续向前两里后,速速向北绕道。”
瞄了眼前方之后,李尽忠的嘴角边当即便荡漾出了一丝狞笑。
嗯?
正纵马狂飙中,薛讷突然发现契丹骑军绕道了,暴露出来的赫然是赶着大量牛羊马匹的突厥后军,一时间不禁有些恍惚。
“全军突击,杀啊!”
但很快,他就有了决断——轻装而逃的契丹骑军不太好追上,可有着辎重拖累的突厥后军无疑就是块到了嘴边的大肥肉,没理由错过。
突厥后军原本以为契丹骑军会为己方断后,可却万万没想到契丹骑军连声招呼都不打,就绕道逃了,待得发现唐军径直杀奔而来时,哪还有丁点的战意可言,忙不迭地丢下了辎重,疯狂地向西北方鼠窜不止。
“传令下去:不管那些牛羊,追上去,杀光贼子!”
牛羊马匹乃至那一车车的辎重都很值钱,但,薛讷却根本不加理会,就只管率部疯狂向前追击。
辽河边。
阿史那瓌已率前军先过了河,不过中军大半将士还停留在三里湾的河岸边。
原因就一个,除了三里湾这三百来米的河岸较为平坦之外,其余河岸都相对高耸,不太好下到河面上。
如此一来,数万将士显然无法快速渡河。
更为麻烦的是冰封的河面太滑,根本无法策马而过,所有将士都只能牵着马,小心翼翼地往对岸走。
即便如此,还是时不时有人、马滑到在地,整个渡河现场乱得个够呛。
“唐贼杀来啦,唐贼杀来啦……”
就在这等要命时刻,东南方突然烟尘滚滚大起,赫然是后军的溃兵们逃来了。
这下子,本就混乱不堪的渡河现场彻底乱成了一锅粥,所有的士兵都想抢先过河,结果就是大家伙都挤在了一起,人挤马撞地,过河速度不单不曾加快,反倒是更慢了不少。
“突击,突击!”
见前方的突厥军已然大乱,薛讷当然不会错过这等痛打落水狗之良机。
但听他一声咆哮之同时,策马狂飙,径直便杀进了乱军之中,手中一柄方天画戟运转如飞,所过处,挡者无不披靡。
完了!
河对岸,望着手下将士惨遭屠戮,阿史那瓌痛苦地闭上了眼,奈何,他现在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就不是一场战斗,而是一场血腥的屠戮,还停留在辽河东岸的近二万突厥骑兵瞬息间就被冲得个七零八落。
不少机灵者丢下了战马,只管往冰面上冲,倒是基本都能逃得一命,那些懵了头的,就没那么好运了,被三万余唐军铁骑杀得个人头滚滚落地,血流成河,又怎个凄惨了得……
次日,巳时三刻。
李贤率主力赶到了辽队县,可惜,此时的辽河冰面上已经布满了无数的裂痕,化冻在即,人马都已无法通行,收复营州的脚步不得不暂时停了下来。
二月十三日,李贤的告捷文书送抵京师,朝野为之震动——以不到六万的总兵力对决十五万余三族联军,结果,竟是连战连捷,歼敌二万四千之巨,生擒一万八千余,缴获牛羊马匹十数万。
这,无疑是场极其辉煌的大胜,尤其是在大唐其余各线战事进展都不是太顺的情况下,更显珍贵。
但,不管民间如何热议连连,高宗与武后在此事上的反应都很冷淡,并未大肆表彰,仅仅只低调批复了李贤所上的请功折子,除此外,再无其余表示,甚至不曾催促李贤进兵营州。
二月十四日,辽河的凌汛期已过,而春汛期又尚未到来,这无疑正是进兵营州的大好时机。
李贤自然不会坐等高宗的诏书,紧急调来了辽东水师,率增补过后的六万五千步骑强渡辽河,进逼险渎县(位于今之台安县附近)。
见辽东军势大,契丹守将耶律古恒根本不敢迎敌,率二千骑弃城而逃,辽东军以此城为据点,设立了后勤转运中心,并由徐进领兵五千坐镇,
李贤率六万大军继续向柳城挺进,沿途兵不血刃地连续收复了守提城(今之盘山县)、徒河(今之凌海市),兵逼柳城的东大门——守捉城(今之义县)。
在辽东军的压力面前,阿史那瓌与李尽忠、孙万荣就战还是撤一事分歧严重——阿史那瓌在实力大损后,不想再打了,可李、孙二人为了自保,却是决意死战到底。
最终,双方闹得个不欢而散——阿史那瓌率六万二千余残部直接撤走,一路疾奔漠南,而李、孙二人则是尽起八万五千主力赶赴守捉城,欲与李贤决一死战。
“殿下,臣以为所谓的突厥与契丹人闹翻恐怕有诈。”
相关消息传到了辽东军中后,众文武们无不大喜过望,唯有魏思温却是很冷静。
“卿所言甚是,这不过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策罢了,料想阿史那瓌那厮定是已率部绕道新城(今之阜新市),欲偷袭我险渎县,断我军的粮道。”
李贤同样很冷静,概因他根本就不相信契丹人在势颓的情况下,还敢跟北突厥扯破脸,所谓的闹翻,不过只是在耍诈而已。
“殿下英明。”
这一听这般说法,魏思温便知李贤心中肯定是已有定计,自是不会再往深里多谈。
“禀殿下,契丹人派了李报国前来,说是有要事要见您。”
魏思温话音方才刚落,就见一名轮值校尉已急匆匆地走进了帐中。
“呵,瞧,耍缓兵之计的来了。”
闻言之下,李贤登时便笑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