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幽州骑军的进攻很果敢,也很是狂猛。
但,在李贤看来,却是不得其法。
要知道骑军的强大不在于冲击力,而是机动性。
在辽东军强大的火力输出面前,似赵淼这等硬碰硬的打法,无疑是最愚蠢不过的选择。
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在全力冲破了辽东军的炮击、弹幕以及手雷雨的拦截后,赵淼所部就只剩下了四百余骑,还都处于零散状态,根本发挥不出骑军集群冲锋的优势。
尽管也确实给辽东军造成了些伤亡与混乱,可残存的幽州骑兵很快便都被辽东军将士们的刺刀给捅下了马,就连赵淼这个主将也没能逃过一劫。
“冲,快,冲上去,杀光叛逆!”
曹仁师根本没在意己方骑军的全军覆没,他在意的只是此时的辽东军阵型已被自家骑军的自杀性冲锋给打乱了,短时间里,很难及时调整过来。
如此,辽东军的排枪优势已然不存,他觉得幽州军绝对有希望依靠兵力上的绝对优势,一举击溃对手。
这想法不能说错,毕竟,一旦双方展开白刃战,那,辽东军的火器优势无法发挥出来,光比拼战斗力与战斗意志的话,幽州军还真就不怕这个。
只是,曹仁师千算万算,都没能算到堪称天险的渝关已被辽东军夜袭攻破。当然也就算不到李多祚所部五千辽东铁骑早已迂回到了他的侧翼。
这,无疑就注定了他的悲剧。
“突击,突击!”
就在两军即将短兵相接时,战场南面突然响起了一阵暴烈的马蹄声,旋即便见烟尘滚滚大起中,一彪辽东铁骑正自狂冲而来,为首一员大将正是李多祚!
乱了,彻底乱了!
甭管多精锐的部队,在面对这等侧翼即将遭骑军横扫的情况下,都注定难逃军心散乱之结果,幽州军自然也不会例外。
“稳住,不要乱,挡住贼骑!”
完犊子了!
曹仁师虽不是什么名将,可好歹在军中厮混了几近二十年,基本的判断能力还是有的。
但他却并不打算放弃,只见他一边狂吼着,一边率亲卫队紧急转向南边,试图率左翼部队去拦截住辽东铁骑的冲锋。
“轰……”
想法很好,奈何,螳臂又岂能当车。
这都没等幽州军完成转向呢,辽东铁骑就已高速杀到了,只一冲,便即将幽州军仓促列出来的单薄防御线给冲得个七零八落。
这就真的没救了。
曹仁师还不想死,所以,他当即就拨马向西——三十六计,走为上!
行动倒是果敢得很,只是,他那一身黄金甲在乱军中未免太过显眼了些。
“曹贼,哪里逃,留下头来!”
李多祚眼尖,在冲杀中,猛然发现曹仁师的帅旗已转向了西北方,立马第一时间率众狂冲了过去。
曹仁师见状,哪敢停下来迎战,就只管策马狂逃不止。
奈何,李多祚领受的可是死命令,又怎可能放任曹仁师逃出生天,始终率部在后头穷追这不放。
双方这么一追一逃之下,很快就冲出了十数里,幽州军的大营已经在望。
曹仁师顿时便大松了口气——大营里还有着千余留守将士,尽管兵力不多,可好歹还是能稍稍抵抗一下的。
只要能挡住李多祚所部的追杀,那,他便可从后营迅速出逃,待得回到了蓟县,自可再行大规模征调府兵,稳守幽州,然后再想办法去讨好武后,或许有望逃过一劫。
“呯、呯呯……”
就在曹仁师浮想翩翩之际,近在迟尺的大营中突然响起了一阵紧似一阵的枪声。
怎会这样?
曹仁师顿时大吃了一惊,奈何,此时他离大营已近,想转向都已来不及了,座下的战马中枪之下,当即便将他给抛飞了出去。
“曹贼,你倒是再逃啊,奶奶个熊的,给老子捆了!”
没等曹仁师从晕眩状态里醒过神来,李多祚就已快马杀到了,只见他双臂往前轻轻一送,便已用狼牙棒的棒头将方才刚坐直起来的曹仁师给点趴下了……
在全歼了曹仁师所部后,李贤并未就此罢兵,而是令李多祚率本部兵马直奔蓟县,迅速将平、幽两州全部掌控在手。
与此同时,传檄天下,列举武后的诸多不轨,宣布将起兵清君侧,天下为之震动。
当然了,武后那头也没闲着,几乎就在李贤传檄之同时,武后也以高宗的名义,下诏废黜李贤的太子之位,另立李显为太子,并诏令左卫大将军李孝逸统军三十五万,东进征讨李贤。
宰相郭正一对武后的诏令明确表示反对,以侍中的身份,公开驳回此诏书。
结果,武后直接将郭正一下了大牢,让薛元超会同三司严审郭正一的附逆大罪,并将原太子妃房氏等太子亲眷全部关进了天牢。
消息传开后,李贤震怒,再次传檄天下,明确表示自己并非武后亲生,而是韩国夫人所出,并揭露了武后毒杀韩国夫人以及前太子李弘之事实,号召天下共讨武逆。
九月十日,李贤回到了平郭城,下令特赦原高句丽、突厥、契丹等族战俘,准他们迁家眷入大唐户籍,并下令在辽东范围内募兵十一万,全力备战。
九月十五日。
平壤城,安东都护府的后院书房中。
王方翼正自忧心忡忡地地来回踱着步,一双浓眉赫然已皱成了个大大的“川”字。
“大都护,您该早做决断了,若不然,末将担心军中恐怕会有变。”
见王方翼迟迟没个言语,副将宋彦平可就憋不住了。
“嗯?”
一听这话,王方翼的眼神陡然便是一冷。
“大都护明鉴,我军身处辽东腹背,太子殿下若是要起兵西进,又岂会留下隐患,一旦来攻,平壤肯定不保,到那时,我军只怕无路可走啊。”
宋彦平完全没在意王方翼的冷眼,在躬身拱手之同时,面无表情地进谏道。
“呼……”
王方翼自认是个很纯粹的军人,真心不愿卷入这么场内战中去,奈何,形势不由人,他必须做出个抉择。
只是,难啊。
投向李贤,固是他所愿,问题是他一家老少可都还在京中呢,就武后那阴毒的性子,他若是公然表态支持李贤的话,铁定逃不过武后的清洗。
可若是表示效忠武后么,一来他过不了自己的心理关,二来,辽东那头绝不会放任此事发生,一旦来攻,就手下这么点兵马,根本抵挡不住,三两下就会被绞杀一空。
更要命的是手下将士大半都心系李贤,若是他敢宣布效忠武后,立马就会引起哗变。
“大都护,您可曾注意到一个事实——武后所下的诏令虽说都是以陛下的名义下的,然则据京中传来的消息,陛下已多日不曾露面了,这里头肯定别有蹊跷。”
宋彦平等了片刻,见王方翼依旧在那儿迟疑不定,立马便抖出了个猛料。
“你是怎么知道的?”
闻言之下,王方翼的眼神顿时便是一厉。
要知道平壤距离洛阳四千五余里之遥,哪怕是八百里加急,消息从洛阳传到平壤,也得有个六日的时间。
“呵,末将只能告诉大都督,这消息绝对不会有假,末将敢以项上人头担保。”
怎么知道的?
那,当然是辽东方面传递过来的消息。
不过,这事儿,宋彦平可不打算跟王方翼实说。
“唔……,我军若是保持中立,可行?”
这话,王方翼信,但,犹豫了良久之后,他还是没敢轻易下个决断。
“您觉得呢?”
宋彦平苦笑着反问道。
“唉……”
答案无疑是明摆着的,要想首鼠两端,最终的结果就是两边都不讨好。
这道理,王方翼懂,奈何,决心还是不好下啊。
“大都护,您觉得哪一方能胜?”
宋彦平显然不打算让王方翼含糊了过去,径直便挑出了个极其敏感的问题来。
“辽东利在急战,若是年底前出兵,胜算极大,若稍有迁延,那就不太好说了。”
谈到政治,王方翼就是个半吊子,可一旦说到了军事,那他绝对是行家里手。
“这不就对了,您看啊,太子殿下如今已在厉兵秣马了,可武后那头呢,主帅目下还在川中呢,啥时候能集结起三十五万大军可就不好说了。”
“就算勉强能成军,武备方面,比之辽东差得未免太远了些,这仗,怕是根本没法打吧?”
王方翼这么个判断一出,宋彦平顿时便笑了。
“那倒也是,只是……”
无论从道义还是从感情上来说,王方翼都倾向于李贤,但他却不能不为家人考虑一下。
“大都护不必担心家小,只要您点头,太子殿下自会安排人手,将您的家眷救出。”
眼瞅着火候已差不多了,宋彦平当即便翻出了张底牌。
“哦?”
王方翼心动了。
只是他又拿不准李贤那头是否真能办到这一点,毕竟李贤自己的家人目下可全都被关在大牢里呢。
若是真有能力救人的话,那又为何不先救自己的家人呢?
王方翼难免觉得救人一事有些不太靠谱。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