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在这?
只一瞧见一身孝服的太平公主就跪在房氏的身旁,李贤的眉头不自觉地便是一皱。
概因他对武媚娘的几个儿女早就厌烦透了,根本就没打算让他们也来守灵。
可现在,太平公主竟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此处,偏偏他居然没接到禀报,这,到底是谁在搞鬼。
“臣妾等叩见陛下。”
见李贤已到,房氏赶忙领着众人迎上了前来。
“不必多礼,此处有朕在就够了,卿等若是累了的话,就先去边上的侧殿休息一下好了。”
原主的妻妾儿子们都才刚从大牢里出来,明显都很憔悴,再这么接连守夜上几天,身体肯定都吃不消。
李贤是真的于心不忍。
“谢陛下隆恩。”
房氏诚惶诚恐地谢了恩,但却并未去休息,仅仅只是让良娣张氏领着她那三个年幼的儿子们去了偏殿。
“小妹叩见陛下。”
李贤不想理会太平公主,交待一毕,迈步便要往灵柩前走。
却不料太平公主突然一闪身,就此跪倒在了李贤的面前。
“免了。”
李贤的声线很冷,概因他怎么也忘不了当年太平公主为武媚娘作伪证一事。
那时节,若不是他机敏,以滴血法强行撬开了左武卫中郎将郝鹏的嘴,那,他早就被武后给干掉了。
“陛下,小妹想求您一件事。”
明知道自己不讨李贤的欢心,可太平公主还是红着眼地磕了个头。
“讲。”
在挑了下眉头后,李贤到底还是忍住了厌烦。
“小妹想恳请陛下将我母后的尸体赐还,小妹求您了。”
太平公主抹了把眼泪后,颤音满满地哀求道。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哼,若不是那个老虔婆胡作非为,父皇何至于被逆贼李贞所谋害,再有,朕的生母也是被她所杀,如今,父皇尸骨未寒,你就跑来灵堂闹事,不怕朕一刀活劈了你么,嗯?”
一听是这事,李贤瞬间大怒——杀母害父之仇倒是其次,毕竟父与母都是原主的,认真来说,与他李贤其实关系不大,但,他又怎能忘记武后的屡屡暗算。
“小妹知道这要求确实过分,只是,母后到底是小妹的亲生母亲啊,求您了。”
李贤这几年来,东征西讨,经历战事无数,身上的煞气自是浓烈得惊人,此时这么一迸发而出,当即便震得太平公主娇躯打颤不已。
只是,她到底还是强撑住了,磕头如捣蒜般地求告着。
“罢了,朕懒得跟你计较,你要葬母,那就去葬好了。”
母亲,这两个神圣的字眼,狠狠地打在了李贤的心上。
一想到自己再也看不到前世的母亲,他的心软了。
“谢陛下隆恩,小妹感激不尽。”
闻言之下,太平公主瞬间泪奔。
“嗯……”
李贤不想再跟太平公主多拉呱了,闷哼一声之后,绕行便到了灵柩前,先上了三炷香,而后方才跪坐在了蒲团上……
灭佛的诏书一经下达,举国皆惊,反对者可不在少数,甚至不少州的刺史都就此事上了本章。
但,李贤的态度很强硬,直接下诏宣布佛教为邪教,明言谁敢在灭佛一事上阴奉阳违,一律以谋逆大罪论处,为震慑各地,他迅速调兵赶赴四方,镇压一切不服。
铁拳之下,佛门所谓的势力与人脉,全都是虚妄——在十几名反对最烈的州刺史被罢官并被押解到洛阳论处后,全国各地的伐山破庙行动迅速展开,
大量的寺庙被拆除,寺产被没收,僧尼无论老幼,全部被勒令还俗,不从者,杀无赦!
二百五十余万佃农及家眷并六十余万僧尼被各州官府重新登记造册,这其中,佃农有优先购买寺庙所属田亩的权利,实在无钱购买者,由官府出资,全部移民辽西,以充实边疆。
一切待遇按辽东惯例,无偿分给田亩、农具、耕牛以及足够全家生活半年的钱粮。
如此这般的安排,民怨,肯定是有的——那些信佛之人就没少在暗中咒骂李贤为暴君,可与此同时,儒家、道家无不弹冠相庆,不少曾被僧侣欺压的百姓更是拍手称快。
但,不管旁人喜也好、怒也罢,李贤都不在意,只要他认为对大唐江山永固有利的事,那就只管去做,至于什么后世评价么,后人爱怎么写就怎么写好了,完全无所谓的事儿。
当然了,他也没敢过于激进,无论是政治改革还是军事改革,都不曾急着开始。
这一切都得等灭佛行动彻底完成后,再看情况而定。
总之,先稳上一手就对了……
元月十六日,经半个多月的急行军,李多祚所部十五万大军终于到了黄河边,对面就是兰州的州治金城(今之兰州市)。
据侦骑所探知的消息,李贞父子两日半前才刚从金城离开,按彼此的行军速度,最迟五天时间,肯定能追上。
对此,李多祚深信不疑。
“过河!”
所以,这一到了河边,在确定冰封的河面足以通过千斤重炮后,他自是不会有丝毫的迟疑。
“跟我来!”
身为全军的先锋,骑九师师长赵阔海当仁不让,一声断喝之下,率部就此踏上了冰面。
此时此刻,金城的南城门紧闭着,城头上空空荡荡地,既看不到旌旗,也看不到守城将士。
对此,赵阔海并不觉得有啥可奇怪的。
要知道河湟地区以及兰州的精锐,早在去年十一月时,就都已被武媚娘调去了洛阳。
剩下的五百老弱病残也在前几日李贞所部攻陷金城时被杀光了,民众大半被掠走,眼下的金城基本上就是空城一座。
这一点,侦骑昨日就已确认过了。
所以,赵阔海很是放心,毫无戒备地率部便径直踏着冰面过了河。
“呜、呜呜……”
却不曾想就在近三成部队上了岸之际,城中突然响起了一阵紧似一阵的号角声。
旋即便见两扇厚实的城门被人从内里推了开来,一彪骑军就此狂奔而出。
“不好,是吐蕃人!”
跟在赵阔海身边的向导眼力极佳,瞬息间便认出了这拨骑兵的来历。
金城距离河边就只有两里不到而已,在此情形下,辽东军骑九师显然不可能全部及时上岸。
换而言之,这就是被吐蕃人打了个半渡而击,形势,对骑九师来说,无疑已是不利到了极点。
“弟兄们,两军相逢勇者胜,跟我来,杀啊!”
但,赵阔海却并不打算认命。
只听他厉声咆哮了一嗓子之同时,一把便抄起了搁在得胜钩上的斩马大刀,纵马便狂冲而出。
“大唐威武,大唐威武……”
骑九师的将士们都是老兵了,逆风仗早就打过了不知多少回,又怎会怕了吐蕃骑兵的凶狠,齐齐狂呼着战号,紧随在了赵阔海的身后,于行进间,迅速列出了个不大的锥形突击阵。
“啊哈!”
冲在吐蕃骑军最前方的是一名身材魁梧得跟大狗熊似的红脸大汉,手提一柄开山大斧。
此人正是吐蕃军中有数的勇将噶达厦。
只见他一路狂飙着便迎上了赵阔海,于两马即将相交之际,猛然一个开声吐气,双臂一抡,沉重的开山大斧便已呼啸着劈斩而出了。
“杀!”
噶达厦这一斧极其的凶猛,然则赵阔海却丝毫不惧,一声大吼之同时,也自全力劈出了一刀。
“铛!”
二将都对自己的力量有着绝对的信心,自是谁都不曾半途变招,刀与斧就这么重重地撞在了一起,当即就暴出了一声惊天巨响。
火花四溅中,二将的身体都不受控制地向后便是一仰,所不同的是赵阔海明显吃了个小亏,后背狠狠地撞在了马背上,而噶达厦却只是后仰地晃动了几下。
毫无疑问,在力量上,赵阔海明显差了一筹。
这一点都不奇怪——赵阔海在加入辽东军前,是粟末靺鞨一族中仅次于李图鲁的勇将,靠着战功一路晋升到了师长的高位,但,就武力值来说,在勇将如云的辽东军中,他也就只能勉强排在第十名左右。
相较于李图鲁、李多祚等绝世勇将来说,无疑要差了一个档次,对上了只比李图鲁稍弱一些的噶达厦,吃亏难免。
但,纵使明知不敌,赵阔海也依旧不曾逃走,概因他很清楚自己败不起。
一旦他输了,那,锥形突击阵也就必将告破,再无撕开吐蕃骑阵的锐气。
到那时,等待骑九师的注定将会是一场惨败。
所以,不管是为了军人的荣誉,还是手下七千将士的生命,赵阔海都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拼死一搏!
“嘭!”
就在后背即将撞上马背时,只见赵阔海猛然一挺腰,加力一撞后,迅速弹起,根本不管噶达厦已经斩过来的大斧,全力一抡双臂,手中的斩马大刀便已呼啸着斩向了噶达厦的腰腹之间。
这,就是在赌命了——双方的招式都快到了极点,若是都不中途变招,那,结果就是赵阔海脑门肯定会被劈开,而噶达厦也绝对躲不过被拦腰砍成两截之下场。
问题是谁若是先变了招,那就将丢了先手,电光火石间究竟会发生些什么,可就不好说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