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看这是否就是您所要的棉花?”
王及善到得很快,手捧着个不大的小盘子,其上装着几朵已经有些发黑的棉桃。
“就是它了,递上来。”
只瞄了一眼,李贤的眼神顿时就亮了——这可是工业革命的基础作物啊,等打下了南洋,弄回了橡胶,就可以将三胀式蒸汽机给搞出来。
到那时,虽说尚不能达成真正意义上的工业革命,但也算是开了个好头。
借此东风,推广新学,把已经整理出来的数理化知识普及下去,何愁大唐不能强盛永续。
“陛下,请恕微臣不明,这棉花当派何用场?”
见李贤喜滋滋地拨弄着那几朵卖相不佳的棉桃,王及善的好奇心真就压不住了。
“这可是好东西啊,用来织布,比麻布更柔软贴身,另外,还可制成棉衣、被褥,待得推广开后,我大唐百姓就无须再忧愁冬日难熬了。”
李贤一边熟稔地从烂棉桃里掏出棉籽,一边随口给出了解释。
“……”
王及善有点懵,概因他怎么看,都看不出这么些烂棉桃能有李贤所说的那么神奇。
“棉花的种植可是很有讲究的,每年四月初下种,水得一次性浇透,等出苗后,却又得忌水多。”
“还有啊,在苗高半尺时,就得摘掉顶芽,到六月结花蕾时,还得注意施肥,并打掉多余的花蕾。”
“九月中旬,棉桃绽开后,得及时采摘,并在烈日下爆嗮,唯有如此,方才能保证收获的棉桃不腐,朕小时候……”
李贤完全没管王及善是何感想,自顾自地述说着,只是话未说完,突然就停了下来,眼圈赫然已是微红。
不为别的,只因他想起了前世小时候跟着父母一道下田种植棉花的往事。
“陛下,您没事吧?”
这一见李贤神情明显不对,王及善顿时大惊。
“没事,朕只是觉得这些棉桃没种好,太过可惜了些,卿且去多收集些棉籽来,另,挑选些农学博士,四月初来朕这儿报到,朕亲自教他们如何种棉花。”
前世的事,乃是核心机密,自然是说不得的。
所以,在回过了神来后,李贤也就只随口敷衍了几句。
“微臣遵旨。”
教农学博士种棉花?
这话,怎么听怎么古怪。
但,王及善却并不敢多问,也就只躬身应诺了事……
景隆元年元月二十日,蒋馨母子在辽东舰队的护送下,顺利抵达洛阳,次日,李贤于紫微宫行登基大典,昭告天地,正式称帝。
册立蒋馨为皇后,但并未同时册立太子。
大赏有功众臣,魏思温、狄仁杰、依旧丁忧在家的薛讷等一众文武都位列国公之位,所差的只是实封户数的多寡而已。
“陛下,臣只有微薄之功,实不敢窃据国公之高,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众东宫文武们个个喜气洋洋,唯独薛讷却颇为的惶恐——在李贤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丁忧在家,可在论功行赏时,他竟排在了所有武将的第一位。
薄功而厚赏,难免遭人非议,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承受不起。
“卿不必如此,朕与你相交于危难之时,若非有卿鼎立相助,朕的坟头草只怕都该三尺高了,区区国公之赏,实不足酬卿之辛劳。”
李贤从没怪过薛讷,所谓的“临战脱逃”根本就不是薛讷的错,要怪,那就只能怪儒家礼教的不合理——丁忧三年的规矩何其可笑,算过去,为父、为母守孝,加起来就是六年啊,这不是耽误人吗?
这,根本就不是合理的孝道,而是扭曲的礼教,肯定必须革除,当然,那都是后话了,眼下时机尚不成熟,终归得等军事革新完成后,才能寻机进行政治革新。
“微臣惶恐。”
听着李贤这等交心的言语,薛讷的眼角顿时见了泪。
“朕打算在灭佛一事结束后,即行革新军政,卿且就夺情起复,来帮朕一把可好?”
李贤也同样有些嘘唏。
“微臣遵旨,只是……”
一听此言,薛讷的脸上顿显挣扎。
“卿乃忠孝之人,朕一向是知道的,不过呢,尽孝并非一定要丁忧,朕相信薛老将军在天之灵更愿看到卿为国尽忠。”
军事革新可是个浩大的系统工程,并非随便下道诏书就能成事的,这其中涉及到的方方面面极多,要想压制各方反弹,必须得有重将压阵。
在李贤看来,辽东军中诸将,唯有薛讷可堪此重任。
“陛下皇恩浩荡,微臣感激不尽,自当效死以报,只是微臣有个不情之请。”
“事情是这样的,先父曾欠了少林寺觉明大师一个大人情,前几日,觉明大师持信物找到了微臣家里,请托微臣代为通禀,说是想来觐见陛下。”
“微臣却之不得,只得斗胆来求陛下,微臣惶恐。”
见李贤有所误会,薛讷赶忙诚惶诚恐地道出了来意。
“嗯,他的来意,朕知道了,至于觐见,就不必了,灭佛一事无可更易。”
“但朕不会动他少林寺,原因就一个,少林寺曾于国有功,且自耕自足,于民无扰,朕自然能容。”
“若少林寺也学白马寺那般肆意广蓄田亩,大肆招募佃农,插手官府之事,朕早发兵进剿了。”
李贤之所以留下两寺不动,都有着不动的理由。
感业寺是大唐历代无子息妃子的最终归宿,这,肯定是动不得的。
至于少林寺么,那纯属李贤前世时的武侠情节在作祟,可也无伤大雅。
毕竟在解放出为佛门效力的大量人口后,佛门是否彻底根除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陛下圣明。”
李贤既是都已将话说到了这么个份上,薛讷自是不敢再多言,赶忙躬身称颂了一声……
“噌、噌……”
送走了薛讷后,天都已近了黄昏,李贤自是无心再批阅奏折,起身便打算转入后殿。
却不料就在此时,一阵脚步声响起中,一小家伙飞蹿着从屏风后头冲了出来。
“孝儿,来,爹爹抱抱。”
见来者是自己的小儿子李纯孝,李贤顿时便乐了,就此张开了双臂。
“啊呜,大马,我要骑大马。”
小家伙一头就扑进了李贤的怀中,拽着大腿便往上爬,口中还含含糊糊地叫嚷着。
“好,骑大马,来喽。”
李贤笑眯眯地便将儿子举了起来,这就准备往脖子上放了。
“孝儿,别胡闹。”
结果,儿子才刚被举到了半空,蒋馨就到了。
“娘。”
李纯孝的小脸当即就皱了,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呵,没事的,乖,爹爹亲一个。”
见儿子这般表情。
李贤难免有点小心疼。
不过,却并没多说些什么,毕竟儿子一直都是蒋馨在带着,母亲的权威,那是肯定得维护的。
“陛下,这皇宫也未免太过冷清了些。”
蒋馨先是白了李贤一眼,而后方才伸手将小家伙提拎了过来,放在了脚边。
“还行吧,三千佳丽锁深宫的事儿,朕干不出来。”
确实有些冷清——绝大部分的宫女、宦官都被李贞那混球给带走了。
剩下那些年岁较大的,又都被李贤给放出了宫,大多指给了辽东军的未婚军官为妻。
以至于偌大的皇城就只有原本东宫那不到三百的宦官与两百多的宫女,人手确实有些不太够用。
不过,鉴于国内形势尚未安稳下来,李贤并不打算急着选秀填后宫。
“也是,都是娘生爹养的,弄宫里来,若得宠还好,终归有个盼头,否则,岂不是误了人一生。”
对这话,蒋馨显然很是赞同。
“后宫的事,你看着安排就好。”
自穿越来起,李贤大半的日子都是在军中渡过的,对骄奢淫逸啥的,真没什么追求。
他的心思全都放在了如何强盛大唐上,美女么,有,固然好,没有,那也照样能过,一切随缘……
元月二十五日,黑齿常之率部一路急赶之下,终于抵达了金城,与李多祚所部会师,全军总兵力已达十八万五千之众。
援兵的多寡,李多祚根本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是随援军送到的粮秣辎重。
这一有了足够的炮弹与补给,他可就不打算再多迁延了,于二十六日一早,挥师杀向了积石山北段的积石关。
积石关,始建于西汉时期,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号称“地险天成第一关”,为甘青之门户,一旦失守,河湟地区将再无天险可守。
为确保关城不失,论钦陵选派军中宿将多吉切赞率五千精锐驻守关中,以抵御唐军。
多吉切赞经历过金城一战,深知唐军火炮犀利,压根儿就没考虑过出城迎战,早早就让手下将士押解着被俘的汉族民壮,将关前的道路破坏得个彻底。
不仅如此,还毁掉了关城的吊桥,并让汉族民壮用石块将城门给彻底封死,摆出的就是乌龟阵。
还别说,这几招真就令李多祚头疼得个不行——火炮部队威力强悍不假,可对道路的要求也高。
面对着沟渠纵横的残破道路,唐军将士们不得不一边修路一边走,短短二十里不到的距离,居然走了九天,可把唐军上上下下都给憋屈得个不行。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