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蒋馨正领着一群宫女宦官站在万安宫的大殿中,突然见李贤急匆匆地赶了来,赶忙紧着迎上了前去。
“情况如何了?”
李贤心中正自焦躁着,此时哪顾得上什么虚礼。
“还不清楚,不过,孙老医仙的关门弟子妙真仙姑已经进去了,想来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情况?
肯定是相当的不妙——这都已小半个时辰没听到杜宁的哭喊声了,个中意味如何,蒋馨心中自然有数。
只是,当着李贤的面,这话却是不好直说。
“嗯,卿才刚做完月子,还是少吹风的好,先回吧,万一要是诚儿闹了起来,旁人可哄不住。”
一听这话,李贤顿时稍松了口大气——医仙孙思邈的关门弟子妙真在妇产一科上造诣了得,若是她都搞不定,那,满天下也就没谁能搞得定了。
“也罢,那妾身就先告退了。”
次子李纯诚才刚满月没几天,确实没法离开太久,蒋馨犹豫了一下之后,也就没再坚持,领着数名宫女、宦官就此匆匆离去了。
“仙姑,如何了?”
蒋馨前脚才刚走,屏风后头就转出了名五旬道姑。
尽管面生,可能出现在此地的,那肯定是妙真仙姑无疑。
“陛下,很抱歉,您必须做出选择了,保大还是保小?”
妙真仙姑的礼数倒是很周全,可吐出来的话语却是极其的残酷。
“什么?”
李贤完全没想到影视剧里常出现的狗血剧情居然会落在自己的身上,登时就懵了。
“时间不多了,还请陛下早做决断。”
妙真仙姑很是无奈,但却不得不开口提醒了一句。
“保住大人,孩子……,若是能救,全力救下,朕不吝重赏。”
这决断真的很难下,奈何,终究得下。
在深吸了口大气后,李贤满脸阴霾之色地给出了答复。
“贫道自会尽力。”
对这么个选择,妙真明显有些诧异——自古天家多无情,在保大保小的问题上,基本上选择的都是后者。
不过,诧异归诧异,她却不敢表现出来,也就只躬了下身子,便即快步转过了屏风。
“仙姑。”
妙真这才刚走进了产房,两名中年稳婆立马齐齐迎上了前去,眼中满满都是探询之色。
“陛下有旨,保大。”
这事情显然没有隐瞒的必要,妙真简单地给出了答复后,直接就走向了榻前,将手伸进了铜盆,用酒精洗了洗。
“不,不要,保住孩子,保住我的孩子!”
却不料原本已近昏迷的杜宁突然醒了,挣扎着要坐直起来,结果,无力之下,差点栽下了床。
“娘娘,您冷静点。”
见势不妙,妙真赶忙伸手扶住了杜宁。
“仙姑,求您了,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他是龙子啊,求您了。”
君恩虽如山,却易褪色,唯有子息才能保证自己在后宫的地位,这一点,出身大家族的杜宁比谁都清楚。
所以,哪怕是死,她也要保住孩子,那,不单是她的希望,同时也是杜家的希望。
“贫道尽力一试,还请娘娘务必配合行事。”
妙真很为难——办法不是没有,只是,风险极大,一个不小心之下,只怕大人、孩子都保不住。
“我会的,仙姑,拜托,啊……”
杜宁话未说完,腹部一阵剧痛袭来,她忍不住就哀嚎了一声,惊得妙真赶忙俯身察看。
“嗯?”
大殿中。
李贤正自焦躁不安地来回踱着步。
这冷不丁听到了产房里传来的惨叫声,眼神不由地便是一凌。
只是,在往屏风处走了几步后,他最终还是强行忍住了冲进去的冲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转眼间,两刻钟过去了,产房里的惨叫声却始终没见消停。
“哇,呜哇……”
就在李贤焦躁不堪之时,产房里突然响起了一阵儿啼。
这……
一闻及此,李贤顿时便懵了——他明明选择的是保大来着,难道……
他有点不敢往下想了。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娘娘平安,龙子平安。”
正当李贤脸色变幻不定之际,就见一名稳婆已抱着个小襁褓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
“哈哈……,好,赏,全都有赏,每人三十贯。”
一听这话,李贤顿时大喜过望。
“谢陛下隆恩。”
三十贯啊,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字,稳婆的脸当即就笑成了朵菊花。
“宁儿,辛苦你了。”
在将孩子抱了过后来,李贤先是仔细地瞅了瞅,而后方才疾步行进了产房中。
“陛下,妾身……”
见李贤抱着孩子进了门,杜宁那疲惫的脸上当即便绽放出了开心的笑容。
“仙姑,多谢您的妙手,朕感激不尽。”
在抱了抱杜宁之后,李贤方才将视线转到了妙真仙姑的身上。
“无量天尊,陛下不必如此,救人本就是我医家应尽的责任。”
妙真客气而又平静地躬了下身子,完全秉承了孙思邈一脉的淡然处世之风骨。
“医家?嗯,朕一直有个想法,要让我大唐的百姓都能看得起病,吃得起药,当然了,事情得一步一步地办了去才成。”
“朕打算先设立一家皇家医学院,就设在洛阳好了,所有开支全部由朝廷来承担,但凡有志治病救人者,都可以报名参考,凡被录用者,学费全免,学制就按五年算好了。”
“若能考核合格,便可取得医生执照,既可自行开业,也可位列医官,择优者入太医院,余者分派各地,由朝廷成立医院,专门为百姓看病。”
“不知仙姑可愿出任皇家医学院的首任院长否?”
对道教,李贤其实并没什么太多的好感,嗯,应该说他对任何的宗教都没好感。
不过,对妙真这一脉以治病救人为宗旨的道家分支却很是敬重。
“贫道是女子……”
妙真顿时心动了,只是,一想到自己是女子,她又不免有些个惴惴。
“医者不分男女,唯才德是尊,朕会让太医院的众医官们都在医学院任教,另,仙姑也可从民间挑选医术高超者为教授,吏部那头会给予官身,务必以多栽培有责任心的医生为要。”
“朕相信,只要能坚持下去,二十年后,我大唐百姓将不再为看病难而发愁,若能做到每县都能有一所医院,善莫大焉。”
公费医疗,在目下的生产力水平下,肯定是办不到的,不过,医疗体系的建设却是可以先整起来,等将来雄霸全球后,自然有足够的财力来支撑,且行且看也就是了。
“陛下既是有此宏愿,贫道自当竭力而为。”
妙真彻底被说服了,概因她这一脉所追求的就是这个……
李贤办事向来雷厉风行,次日一早就直接下了诏书——成立皇家医学院,地址就设在原白马寺,着工部迅速调集工匠进行整改,委妙真仙姑为首任医学院院长,调集太医院绝大部分医官出任教官。
定于每年的八月初五为招考日,全国有志于治病救人的十六岁到十八岁青年都可前来洛阳报名参考,由医学院出考题,凡考中者,皆可免费就读,学制五年。
此诏书一出,举国震动,尤其是在了解到朝廷将会逐步在各县建设公立医院一事后,民众无不为之欢庆。
“陛下心怀万民,真明君也。”
云南,新丰城,第六师指挥部中。
在看过了刚送抵的朝廷邸报后,石仲元忍不住感慨了一嗓子。
“咣当!”
却不料,他话音方才刚落,指挥部那虚掩着的门就被人给踢开了。
“三疯子?你特娘的搞啥呢?”
抬头一看,见来者是新编山地旅旅长林三石,石仲元有点心虚,不过,表现出来的却是愤怒的不满。
“搞啥?奶奶个熊的,你石仲元会不清楚?爷是来算账的!”
竟然还敢生气?
林三石顿时火冒三丈——南诏叛军可是陛下特意留给山地旅练兵用的。
结果,石仲元倒好,一口气就吃掉了叛军的主力,这不是抢功吗?欺人太甚了!
“嘿,得,咱们是啥关系嘛,算啥账呢,走走走,为兄请客,今日啊,咱们不醉无归。”
功劳已经到了手,二级上将的军衔也已拿到,石仲元早心满意足了,至于歉意嘛,酒桌上给就是了。
“屁!想蒙混过关?没门,要喝酒也可以,把你第六师新招的那三百熟苗拨给我山地旅,这事儿就算平了,否则,别怪爷给你找乐子。”
亏,已经吃了,终究没可能让石仲元把功劳再吐出来,但,若不找补一下,林三石的心里头就怎么都平衡不了。
“那不行,顶多给你一百人。”
石仲元也打算在第六师里组建一支山地部队,报告都已经打上去了,他当然不肯将好不容易拉起来的队伍平白划拨给林三石。
“少来,一百人顶个屁用,二百,少一个都不行。”
“没门,就一百二十人,爱要不要,随你。”
“一百五,这是最后条件。”
“行吧,算老子怕你了。”
……
第六师招人是私下行为,事后才打的报告,陛下那儿批不批还难说得很,有鉴于此,石仲元倒是不介意拨一半给林三石,毕竟他确实欠了点“债”。
“成,喝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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