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旅长,我左翼部队伤亡惨重,章副旅长请求增援。”
五月初七,末时一刻。
方才刚打退了叛军的又一次强攻。
结果,都没等傅明扬喘上一口大气呢,一名传令兵就匆匆赶了来。
“增援?行啊,老子这一百六十斤要不?要就扛了去。”
哪还有援兵——三天半的恶战下来,预备队早就打光了,就连轻伤员都已全部调上城防守了。
到如今,算上重伤员,全旅剩下的兵员有没有过千都得两说。
“……”
看了眼浑身上下已捆了不少绷带的旅长,传令兵再没多言,在敬了个礼之后,匆匆便奔向了左翼长城。
“旅长,贼子又上来了。”
叛军显然不打算给守军留下调整之余裕,这不,传令兵方才刚离去,一名警戒哨便已突然怒吼了一嗓子。
“注意隐蔽,备战,备战!”
只往城外瞄了一眼,傅明扬的脸色陡然便凝重了起来。
不为别的,只因叛军这回派上来的不是那些胡兵了,而是火枪部队。
这,无疑预示着叛军已发起了总攻
守不住,那,全旅只怕就得都交待在这了。
激战再度展开,叛军这拨将士兵力足有二千五百人不说,还个个都悍不惧死,一上来就跟守军对轰起了手雷雨,城上城下爆炸的火光四起,无数的弹片四下纷飞,硝烟滚滚中,惨嚎声始终狂响个不停。
这,完全就是以命换命的打法。
若是往昔,傅明扬根本不在意,玩命就玩命,辽东铁军岂会怕这个。
但现在,他是真玩不起啊,全旅仅剩下的这么点人马全都撂这儿了,死一个就少一个,根本没地方补充。
偏偏他又退不得,退了,玉门关守不住不说,手下这群疲兵也绝对逃不过叛军胡骑的衔尾追杀。
所以,他只能咬牙坚持着。
‘嘭、嘭嘭……”
不等硝烟散尽,叛军敢死队已快速冲到了城下,一架架云梯快速扬起,迅猛地靠上了城头。
趴在梯头上的叛军敢死队员们纷纷借势跃起,就此翻过了残破的女墙。
“上刺刀,将贼子打下去!”
见势不妙,傅明扬顿时大急,在丢下了手中的步枪之同时,一把抽出了腰间的指挥刀,咆哮着便杀向了一名刚蹿上了城头的叛军士兵。
“杀!”
“有我无敌!”
……
见生死的时刻已到,还能站起来的守军将士们全都在玩命了。
刺刀拼不过,那就抱着叛军士兵一起往城下跳。
战友们拼光了,那就怀揣上一串手雷,引燃后,直接扑下云梯。
诸如此般的勇悍处处可见。
但,纵使如此,还是抵挡不住叛军的疯狂强攻,只因久战过后的独立旅将士们已经是疲兵了,强弩之末难以穿鲁缟。
渐渐地,杀上了城头的叛军将士越来越多,若无意外,关城的沦陷已是必不可免了。
“大唐威武,大唐威武……”
就在这等危难时刻,一阵嘹亮的战号声响起中,一拨骑兵突然从关城东面狂飙而至,大批的士兵在下马后,迅速端着上了刺刀的长枪,呐喊着冲上了关城。
赫然是第十师第一旅副旅长林重率两个团赶到了!
叛军根本没想到独立旅还能有如此多的援兵杀来,顿时就被打懵了,乱哄哄地丢下了一地的尸体,再次败逃而归。
“报,禀太子殿下,叛军援兵大至,看旗号,是第十师赶到了。”
再遭重创之下,叛军前敌指挥官赵晓生不敢再头铁了,紧急派人将敌情变化报到了李冲处。
“命令部队,撤回大营休整。”
李冲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但,并没太多的失望,概因他并不是一定非得拿下玉门关不可——吐蕃人若是不能占据河湟,他就算是拿下了沙洲、瓜州,到头来,还是不得不再次让出。
如今,第十师这支铁血精锐既是已经被他引到了玉门关,那,第一阶段的任务便算是完成了,尽管不完美,可也能交待得过去。
接下来的战事就看吐蕃大相论钦陵怎么打了……
五月初八,辰时一刻。
鄯城刺史府中。
炮兵师第一旅旅长洪正明又一次与黑齿常之吵了起来。
起因就一个,双方对炮兵的使用存在着极大的分歧——黑齿常之坚持守土有责,强行将来援的炮兵第一旅分割使用,派驻在各战略要地上,而洪正明却坚持大炮兵主义,强调炮兵必须形成拳头优势。
算起来,这已经是双方第八次争吵了。
“报,禀大将军,不好了,吐蕃贼子夜袭石堡城,我军无备,城已沦陷,两千将士无一得脱,如今,论钦陵正率二十八万大军向我鄯城杀来。”
就在双方吵得个面红耳赤之际,一名报马突然闯上了大堂。
“什么,怎会如此,我的重炮营呢?”
一听这话,洪正明顿时就急眼了。
“回将军的话,据查,吐蕃贼子是借着夜色的掩护,从两侧山崖上绳降堡城的,待我军将士发现时,已来不及反应,所有重炮都已落入敌手。”
报马满脸无奈之色地给出了个解释。
“妈蛋,黑齿将军,看看你干的好事,老子定要参你一本!”
才刚开战,就丢了一个重炮营,洪正明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要知道他第一旅拢共也就只两个炮兵团——重炮二团以及轻炮三团而已,扣除掉被黑齿常之强行部署到周边各县的炮兵外,目下囤于鄯城的炮兵部队只有一半多一点。
如今,吐蕃大军即将兵临城下,就凭这么点炮兵,究竟能不能顶得住,真就不太好说了。
“来人,传令下去:各城启动紧急状态,行坚壁清野。”
军情紧急,黑齿常之顾不上跟洪正明争吵了,厉声便下了道将令。
看似沉稳,实则心中难免有些惴惴,不为别的,只因他判断失误了,完全没想到鄯城的西大门——石堡城会丢得如此之快。
此时想要将散布各城的兵马全部集结起立,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靠囤于鄯城的一万八千余将士迎战来犯之敌……
“启奏陛下,这是鄯城发来的急件,请您过目。”
五月初九,巳时二刻。
大业殿中。
李贤刚将前来禀事的户部尚书齐鸿儒打发走,就见唐休璟已满脸忧色地赶到了。
“黑齿常之刚愎自用,深失朕望!”
一目十行地看完了飞鸽传信后,李贤顿时大怒——他将炮兵师第一旅这支战略部队配属给黑齿常之,目的是要以强劲的火力投送能力来压制住吐蕃军的兵力优势,从而为后续部队的赶到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可现在呢,仗才刚开打,炮兵第一旅就被废掉了近半的力量,鄯城能不能稳守到李多祚所部赶到,谁都不敢保证。
一旦不行,那,吐蕃军便可分兵去袭击张掖,断掉第十师、独立旅的后路,战局瞬间便会彻底崩盘。
真到那时,就算李多祚所部能收复失地,那也必然是场旷日持久的大战,粮秣问题铁定会来上个大爆发,内外交困之下,真不晓得要花多少精力去梳理。
“陛下,临阵换将,兵家大忌啊。”
见李贤暴怒如此,唐休璟顿时便有些吃不住劲了。
“嗯……,给魏思温、李多祚发去急信,让他们在加快行军速度之同时,当得多派侦骑警戒四方,务必小心提防吐蕃人的奇袭。”
恼火归恼火,李贤却断不会因此而失去了理智,在闷闷地长出了口大气后,迅速恢复了平静……
“报,禀大相,唐贼黑齿常之所部正在鄯城两翼抢建军营。”
就在李贤紧急做出调整之际,一骑报马赶到了迤逦而行的吐蕃大军中军处。
“哦?”
闻言之下,论钦陵的眉头不自觉地便是微微一扬——他跟黑齿常之是老对手了,又怎会不知黑齿常之在处于弱势的情况下,向来都是据城死守,可如今居然敢于出城部署,这,未免有些反常。
“父相,黑齿常之此举无异于自取灭亡,孩儿愿率本部兵马赶去突袭。”
这时候,边上突然闪出了一名年轻将领。
他正是论钦陵的独子论弓仁,年二十二,武艺高强,为吐蕃军中最为出类拔萃的后起之秀。
“不妥,兄长,敌军势弱,却敢出城建营,其中必然有诈,我军当以堂堂正正之师战之,方是正理。”
没等论钦陵有所决断,其弟赞婆便已明确表示反对。
“父相,唐贼根本没想到我军能速取石堡城,仓促间,哪能有什么准备,所谓出城建营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如此分兵,实属愚蠢,正好各个击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对自家二叔的老成持重,论弓仁显然很是不屑。
“吾儿敢战固然是好事,不过,如今的战阵之道已非从前可比,那黑齿常之此番虽说被我军打了个措手不及,可麾下的炮兵实力依旧雄厚。”
“轻兵急进,难免要吃大亏,传令下去:全军继续向前,多派侦骑哨探各方。”
论钦陵去岁可是没少吃唐军火器部队的亏,自是清楚如今的战争比的已经不是兵力的多寡,而是火力投送能力。
在己方明显握有优势的情况下,他当然不会冒险行事,一切以稳为上。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