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饭点,酒楼的生意很是不错,大堂早已人满为患。
好在雅座还有空位,李贤等人很是幸运地拿到了最后一个包间。
“听说了么?我朝在那个什么二连盐池大胜突厥汗廷,斩首过十万呢,啧啧,杀得那叫一个人头滚滚落地。”
“杀得好,要我说,这还杀少了,哼,那些突厥蛮子个个该死!”
“一战扬我国威,踏平草原指日可待,此大喜之事也,当得浮一大白!”
……
这才刚落了座,隔壁就传来了一阵喧闹声,议论的赫然是二连盐池一战。
一闻及此,李贤不禁为之莞尔,概因这正是他想听到的——只要国民支持对外征战,那就是好事一桩。
只是,接下来的事儿就让他开心不起来了。
“咦,快看,那骑白马的不就是薛怀义那厮吗?”
“呵,还真是他,这混混自打攀上了太平公主,真就人模狗样了啊。”
“唉,世风不古啊,不过也不奇怪,天家么,还不都那样,辩机和尚的先例摆在那儿呢,还有那武媚……”
“停,打住了,再瞎说,回头小心巡检司找你麻烦。”
……
隔壁包间话锋陡然一转,这就非议起皇室来了。
李贤面色铁青地往窗外一看,果然发现一名身材高大的英俊男子正自趾高气昂地策马缓缓而行。
“父皇,那骑白马的孩儿认得呢。”
就在此时,李雨秋突然从旁冒出了一句。
“哦,你是在哪认识此人的?”
这话的味道明显不对。
李贤的双眼当即就虚虚地眯了一下。
“前些天,林姨请旨去青阳观还愿,孩儿也跟着去了,到了地儿,才发现小姑也在呢,边上跟着的就是那个骑白马的,那人好讨厌耶,眼睛嘀哩咕噜乱转,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李雨秋显然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妥之处,歪了歪头,满不在意地说出了实情。
“哈哈哈……”
李贤似乎被逗乐了,只是,笑声虽听起来畅快,可眼中却没见丁点的笑意……
“微臣叩见陛下。”
当唐休璟赶到了大业殿时,脸上明显有点懵,概因李贤自登基以来,还从不曾在夜里召见过朝臣。
“朕有件事要卿即刻去办,嗯,这么说吧,有个叫薛怀义的混混,听说最近攀上了太平那丫头,卿且派人秘密将此獠拿下,严审,朕要知道此獠除了跟太平有染外,是否还牵扯到旁人。”
李贤的脸色很是阴沉——天家的威严如今都快被那些狗屁公主们给弄成了民间茶余饭后的笑料了。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偏偏事情还牵扯到了林贤妃,那,他李贤的头顶上岂不是也绿油油一大片了吗?
这个,断然不能忍,哪怕林雪不过只是名义上的妻子,那也绝对不允许有丁点的差池。
“臣遵旨。”
唐休璟越听越是糊涂,但却不敢多问,恭敬应诺之后,便即匆匆离去了……
“启奏陛下,调查结果已明,请您过目。”
以国安局的手段,真要不管不顾地下死手办一桩案子,自然不会有什么难度。
这不,次日午间,唐休璟就捧着份折子找了来。
“嗯……”
一目十行地将折子过了一遍后,李贤并没什么表示,也就只闷闷地吭了一声。
只是,内里多多少少有点小庆幸——薛怀义确实成了太平公主的面首,这一点,与原时空完全一样。
不同的是这一世的太平公主可没敢把薛怀义献出来秽乱宫中。
林雪去青阳观还愿一事,纯属巧遇而已。
“陛下,此事市井间已颇多风言风语,若不妥善处置,却恐有碍观瞻。”
等了片刻,见李贤迟迟没个表态,唐休璟难免有些头大了。
概因此事干系到了天家的颜面,几乎就是辩机和尚与高阳公主的旧事重演,不重处,肯定是不行的。
“人,砍了,留下些太平所送的东西,用礼盒装上,以朕的名义给太平送去。”
当年太宗怒斩辩机和尚,痛快是痛快了,可对天家颜面的打击却是极大。
这无疑是步臭棋,李贤当然不会也这么干。
与此同时,考虑到太平公主曾在粮荒一事上有所作为,李贤觉得有必要给她留点面子。
当然了,该警告的,还是得严厉警告一下才成。
“陛下圣明。”
李贤既是已有所决断,唐休璟自是不敢多言。
“裴炎那老小子近来可有什么动静吗?”
想到了粮荒,李贤立马就想起了裴炎那只老狐狸。
“据查,已卧病在床多日,不再见客,时日恐已无多了。”
一听李贤提到了裴炎,唐休璟的脸色顿时便是一苦——他与李贤一样,都认定裴炎肯定与李贞有勾连,只是苦于一直都找不到证据。
“哦,卧病多久了?”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李贤可不相信裴炎真的已经垂垂待毙。
“据闻喜分局汇报,应该已有半年了。”
唐休璟仔细地回想了一下之后,这才给出了个大致的答案。
“嗯,那就让礼部派人去慰问一下好了。”
不知为何,李贤心里头突然涌起了一阵不祥的预感。
在皱眉思索了片刻后,最终决定派人去裴家探个究竟……
八月十七日,午时将至。
天热得慌。
批了一个上午的折子,李贤难免有些疲了。
就在他刚打算传膳之际,却见唐休璟满脸惶恐之色地走了进来。
“陛下,微臣办事不力,死罪,死罪。”
都没等李贤发问呢,唐休璟就已一头跪倒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嗯?”
一听这话,李贤的眉头当即便是一皱。
“闻喜刚发来了急信,说是裴炎一家老少都已潜逃多日了。”
唐休璟惶恐不安地磕了个头。
“你说什么?”
闻言之下,李贤猛然便瞪圆了双眼。
“回陛下的话,就在昨日,礼部郎中李潜赶到了闻喜裴府,待得要宣圣旨时,方才从裴家下人口中讯问出了实情,那裴炎老儿早已潜逃,其家眷也都已在三月中旬时,就以各种名目离开了闻喜,如今下落不明。”
“另,我国安闻喜分局负责人徐礼昨日也已潜逃,目下,我国安系统正在全力缉拿此獠。”
唐休璟是真的惭愧啊,他派去监视裴炎的人手居然是裴炎的暗桩,这,特么的就是派贼去盯着贼,怪不得不管怎么监视,都找不出裴炎的违法乱纪之证据。
“唐休璟,你可真是太能干了!”
李贤当即就被气着了,没旁的,这脸丢大发了啊。
“陛下息怒,微臣死罪。”
这事情根本没等解释,唐休璟除了磕头认罪外,也真是没啥可说的了。
“呵,躺在功劳簿上睡大觉,迟早会出大事,教训深刻啊,国安局即刻启动内查,朕要知道究竟还有多少内鬼,另,让军情局介入,查一查那裴炎老儿一家都逃去了哪。”
李贤很生气,但却并未降罪唐休璟,概因对吐蕃的作战已近在眼前,情报系统乱不得。
“微臣遵旨。”
尽管李贤没说什么重话,可唐休璟自己却是知道他该到了隐退的时候了。
当然了,在此之前,他必须站好最后一班岗,给自己的仕途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天子震怒,自是非同小可,御史台、国安局、军情局全都动了起来,对闻喜分局进行了彻底的排查。
结果,还真就从蛛丝马迹里挖出了两颗雷,顺藤摸瓜之下,抓了不少裴炎埋下的暗桩,朝中不少官吏因此落马。
这其中,当然不乏只是因往昔亲近裴炎之故而被牵连的。
但,在非常时刻,李贤却是一点都不手软,该抓的抓,该免的免,直接就将绝大部分与裴炎有涉的朝廷官员全都踢出了局。
宰辅高智周也受了牵连,不过,李贤倒是没对其重处,只是让他告老归乡了事,所遗的宰辅之缺由东都牧宋璟接任。
九月十八日,李图鲁、陈东率部凯旋,李贤亲自到城外郊迎,并犒赏三军。
十月初一,阿史那瓌所派使节团抵达洛阳,上本请求称臣,李贤准之,并封阿史那瓌为平西郡王,着其统御旧部,坐镇祈愿城,以防李贞父子的渗透。
十月初五,李贤下了密诏,令驻南州的郭辅明二十二师北上南诏,又令石仲元的第六师从成都南下,与林三石的山地师会合,组建第二集团军,由石仲元担任集团军司令,做好从南面出击吐蕃的准备。
十月初九。
第一、二、三、四、五、七、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十七、十九、二十、二十七、三十等十五个步兵师以及骑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十七等十四个骑兵师开始陆续向陇山关进发。
连同驻守在玉门关以及河湟的部队在内,编成了第一、三、四、五四个集团军,分别由陈东、李图鲁、李多祚、林宏出任集团军司令。
总指挥由皇家陆军学院副院长薛讷担纲,魏思温出任总参谋长。
狄仁杰负责粮秣辎重的转运,唐休璟负责情报支持。
大唐这架恐怖的战争机器就此高速运转了起来,一场规模浩大的灭国之战即将于来年开春后全面展开。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