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禀大将军,不好啦,叛军兵出玉门关了。”
六月二十四日,天近黄昏时。
龟兹,城守府中。
程务挺正自设宴款待军中众将。
突然,一阵仓促的脚步声响起中,却见一名浑身大汗淋漓的报马已跌跌撞撞地闯上了堂来。
“嗡……”
一听这话,顿时满堂皆惊。
“左右不过就是战而已,何惧之有,说说看,叛军一共出动了多少兵马,是何人领的军?”
唯有程务挺却是不为所动,概因这本就是他预料中事——在突厥汗廷被打残、吐蕃已被灭的情况下,唐军又岂有不兵出玉门关的道理。
“回大将军的话,叛军兵分两路,北线统军大将为叛将李图鲁,所部有贼第二、第十九步兵师,以及骑一、二、八师,共计约四万六千余众。”
“南线统军大将是陈东,该部有贼第三、第十、第二十、第二十三、第二十五、第二十六等六个步兵师,另有骑四、五、六、十七、十八等五个骑兵师,总兵力约为十一万。”
“另,据查,两路兵马各有大量民壮随行,驮马无算,兵行极速。”
见程务挺有问,报马自是不敢隐瞒,紧着便将唐军的规模详细地报了出来。
“呵,还真是亡我之心不死啊,传令下去:全镇征兵,凡满十五岁以上、四十岁以下者,全部入伍,有敢不从者,杀无赦!”
程务挺的心顿时就沉到了谷底——十一万武装到牙齿的唐军,这,简直不让人活了!
但,恐惧归恐惧,他却并不打算放弃抵抗。
因为他深刻地知道自己就算是投降,也绝对逃不过一死。
既如此,那,拼就是了……
“你说什么?叛军杀来了?有多少兵马?”
六月二十七日,巳时三刻。
于阗,沈王府中。
李贞的次子沈王李温正端着酒樽欣赏着歌舞,冷不丁听报马说唐军已兵出玉门关,顿时便被惊得个霍然而起,手一滑,酒水已撒得满身都是,但却顾不得擦拭上一下。
“回王爷的话,叛军兵分两路……”
见李温惊慌若此,报马自是不敢稍有迁延,紧着便将探知的消息详细道了个分明。
“就只四万六千兵马?还好,还好,来人,传令下去:各城兵马速速向我于阗汇集,整军备战。”
在听完了报马的陈述后,李温的惊恐之意顿消,取而代之的则是浓浓的战意。
在他看来,唐军艰难跋涉四千多里而来,必是强弩之末,己方未见得就不能一战。
若能胜,那,他就有了跟李冲抗衡之本钱,将来未必不能后来者居上……
“命令部队停止前进,休整一日,后天一早兵进高昌。”
沙漠行军不止是枯燥,还格外的艰苦,不说别的,光是几次沙尘暴的袭击,就令部队损失了不少驽马。
好在,最艰难的一段路已经走了过来,再往前三十来里就是重镇高昌了。
战幕即将拉开,陈东觉得有必要让全军将士们好生放松上一下。
艰难跋涉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全军将士们是真的都疲了,此时一听可以休整上一天时间,顿时全都为之欢声雷动。
“报告司令,前军处来了一名叛军使者,自言是高昌副将慕容英的堂弟慕容岭,说是有要事欲与司令面谈。”
却不曾想就在此时,一名通讯兵突然策马赶到了中军处。
“把人带过来好了。”
这一路行来,一直都有不少小部落、沙匪前来表示要效忠大唐,陈东对此早就习惯了的,自是不疑有它。
嗯?
只是,当那名来使真被带来时,陈东立马就意识到不对了——杀气!
且,这杀气是冲着他来的!
陈东的手瞬息间便摸向了腰间的剑柄。
“锵……”
就在这一刹那,来使也动了。
只见他脚下一用力,人便已若蛟龙出海般急速划破空间,右手顺势往腰间一抹,但听一声龙吟般的脆响中,一柄寒光闪烁的软剑便已出了鞘。
“好贼子!”
陈东本身就是剑法大家,自是一眼便看出来者无论剑法还是身法,绝对堪称是当世一流。
但却并未因此而乱了方寸。
一声断喝之同时,腰间的长剑也已出了鞘。
手腕只一振,刹那间便是数十道剑光泼洒而出,虚实相间地罩向了来敌。
不好!
刺客早就知道陈东年轻时曾是江湖豪侠,也知道陈东师承一代大侠蒋云鹤,但却没想到陈东从军如此多年了,居然不曾放下过剑法修炼。
此时一见陈东的出手如此之凌厉,心不由地便是一沉,哪还敢有丝毫的大意,忙不迭地一振臂,也于瞬息间舞动出了大量的剑光。
“铛、铛铛……”
旋即,但听一阵密集得有若雨打芭蕉似的撞击声响过,刺客脚步接连晃动,整个人有若灵蛇般绕着陈东盘旋不止,手中一柄软剑时现时隐,招招不离陈东的要害。
面对此情此景,周边的将士们难免都看花了眼,手中的枪虽说都已端了起来,但却愣是不敢扣动扳机,所有人全都紧张得气都喘不过来了。
反倒是陈东自己很放松。
多少年了。
自打登上了高位,他就再不曾与人交过手。
如今,既是遇到了位还算看得过眼的剑客,那,再怎么着,也得好好过过手瘾。
所以,他并不急着进攻,而是稳稳地守御着,手中一柄长剑挥洒自如,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荡开刺客的绝杀。
转瞬间,五十招已过,刺客终于察觉到了不对。
心顿时就慌了——为了报答程务挺的知遇之恩,他不怕死。
实际上,早在接受任务时,他就已知道自己绝对是必死无疑。
但他却不能死得一点价值都没有。
所以,他只能拼了!
“杀!”
在又一次的两剑相交过后,刺客不再似先前那般一沾即走了,而是突然暴喝了一声,脚下用力一点地,整个人就此腾空而起,手腕一翻,本已被荡漾开的长剑迅速便是一个反撩。
这一剑无论是速度、力量,还是突然性,都已到了刺客所能达到的极限,往年,他可是没少靠这一招绝地翻盘,不少武艺高出他一筹的对手,都死在了这一剑之下。
他觉得陈东也绝对不会例外。
“噗嗤!”
但他显然失算了——陈东的剑法远不止高他一筹,而是高出了一大截。
所以,他的闪击就成了自投罗网。
结果,嘴角边的狞笑才刚荡漾而出,就察觉到胸口骤然一凉,赫然已被陈东一剑刺了个透心凉。
“好、好剑法。”
输了,输得一点余地都没有。
技不如人,刺客倒也没什么不甘,在认命地苦笑了一下之后,头一歪,人就已没了气。
“司令。”
“司令,您没事吧?”
……
直到此时,周边的唐军将士们方才从晕眩状态中醒过了神来。
“没事,命令部队继续安营扎寨,多派岗哨,以防贼军夜袭。”
也就只是出了点汗而已,能有什么大事。
陈东压根儿就没将遭遇刺杀一事放在心上。
“司令,此时天色尚早,末将请命率部出击,天黑前,若是不能拿下高昌城,末将提头来见。”
陈东话音方才刚落,第三师师长王成就已从旁闪了出来。
“王兄所部的战斗力,陈某自是信得过,只是,王兄不觉得这名刺客来得太过蹊跷了么?”
王成是军中前辈,尽管能力只是平平,又已到了即将退出现役的年龄,可陈东却并未因此而小觑了对方。
“其中莫非有诈?”
闻言之下,王成顿时就没法淡定了。
“不好说,但,小心无大错,我军实力远超叛军,只消稳扎稳打,便足可荡平一切,实无须太过冒险行事。”
线索有限,陈东也无法推断出西域军的真正算计之所在。
但,有一点,他却是可以确定的,那便是西域军摆明了就是想激怒唐军去攻高昌,这其中肯定别有蹊跷。
为确保万无一失,那就绝对不能让对方牵着鼻子走,否则的话,闹不好就会阴沟里翻了船……
高昌城东南方十里开外处的火焰山中。
一支三千多人的小部队正潜伏在了一处隐蔽的山坳里。
为首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将领。络腮胡、豹环眼,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
他正是程务挺的长子程齐之。
在他身旁,还站着名三十不到的年轻军官,此人正是副将慕容英。
两人都不曾开口说话,目光全都齐刷刷地盯着五里开外处的驼道。
但,很遗憾,一直到了日头西沉,他们都没能等到唐军的出现。
“将军,看来叛军是不会来了。”
当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也已弥散之际,慕容英很是失望地叹了口气。
“嗯……,把城炸了,我们撤!”
程齐之显然同样很是失望。
“啊,这……”
一听这么道命令,慕容英不由地便是一愣。
“叛军既是不受激,那,城中的埋伏就肯定瞒不过他们的细查,与其将此城平白送给叛贼,还不如毁了算逑,执行吧。”
程家根本没任何的退路可言,所能做的就是焦土抗战,绝不给大唐留下任何便宜。
至于当地百姓们的死活,那,根本不在程齐之的考虑范围之内。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