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司令,就在先前,高昌城方向突然火光冲天。”
戌时一刻,夜幕已经彻底降临了下来。
就在陈东刚想着进后帐好生睡上一觉时,却见一名警卫员突然从帐外行了进来。
“哦?”
闻言之下,陈东赶忙大步走到了帐外,抬眼望去,果然发现西边的夜空被大火映得个通红。
“好贼子!来人,传令各部:程齐之、慕容英二人罪在不赦,我军不接受此二人之投降,凡遇到,即刻击毙。”
心念电转间,陈东便已猜到了西域军的全盘算计——派出死士刺杀的根本用心就是为了激怒唐军前去报复。
倘若不是他多留了一个心眼,那,前去占领高昌城的部队此时只怕已经大半葬身在火海之中了。
若光是如此,那也就罢了,毕竟两军交战,无所不用其极。
此策阴险归阴险,却也能理解。
但,明明计划都已落空,还要炸毁整个高昌城,那就是执意要与大唐不死不休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报告司令,前方道路上,三千余百姓跪伏于地,都是些老弱病残。”
高昌城既已被毁,陈东自然也就不会急于进兵,按计划休整了一日之后,这才率部拔营起行。
却没想到大军方才刚走出了十五里不到,意外就发生了。
“走,看看去。”
陈东知道,麻烦事来了,但没办法,这烂摊子,他不背也得背。
人群,就只是静静地跪着,无论老少,脸上都是一派的麻木,不像是在求生,倒像是在求速死。
“各位父老乡亲,有什么话,只管站起来说,只要我军能办得到的,断不会令大家失望。”
陈东的声线很是柔和,但却不免带着几分的无奈。
“大将军,我们什么都没有了,家没有了,粮食没有了,衣物也没有了,青壮也都被那些该死的兵痞给抓走了,求求您,可怜可怜我们吧。”
片刻的死寂之后,这才见一名穿着破旧儒袍的老者满脸悲哀之色地开了口。
“老大爷,您放心,家没了,我们会帮你们建,粮食、御寒的衣物,我军也会给大家提供,被抓走的青壮,我军一定会尽快救出。”
“我可以保证,朝廷不会亏了我大唐的百姓。”
“高昌县令、县尉何在?”
这,果然是个烂摊子。
陈东对程齐之、慕容英二人的痛恨顿时便更深了几分。
“下官高昌县令杨铭,见过陈司令。”
“下官高昌县尉姚旭。”
……
陈东话音刚落,一旁的随军文官中立马有两名身穿绿袍的中年官员从旁抢了出来。
“杨大人,我军会在高昌停留两天,帮着城中百姓重建家园,也会留下一批粮秣与军毯等物。”
“但,这只是治标不治本,杨大人还须得尽快发文玉门关,将高昌的现状告知姚相。”
“在朝廷的赈济到来前,你二人的任务就是安抚好百姓,招揽游民,做好户籍登记等相关工作,尽可能抢种上些番薯、玉米、豆子等作物,能办得到吗?”
烂摊子得接,但,军队的核心任务是平叛,具体的安民事宜,只能交给地方官去处置了。
“下官等自当竭尽全力。”
为了此番平叛,朝廷可是做足了准备,不止有大量的随军文官,更携带了不少的良种,防的就是西域军的焦土抗战。
杨、姚二人自然不担心无法完成陈东所交待下来的任务……
“父亲,孩儿无能,未能按计划重创叛军。”
六天后,率部押解着高昌青壮一路狂逃的程齐之终于赶回了龟兹大都督府。
“嗯……”
高昌那头的安排,不过只是个试探而已,成还是不成,程务挺都不是太在意。
“父帅,龟兹看来是守不住了,您看……”
见自家父亲也就只吭了一声,便即没了下文,程齐之实在是憋不住了。
要知道唐军那头可是整整十一万大军啊,而西域军这头就算把能抓到的青壮全都编进了军伍中,也不过才七万出头而已,个中仅仅只有两万火器部队。
彼此间的实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些,他根本看不到任何的获胜希望。
“守不住也得守,敢乱我军心者,杀无赦!”
龟兹就是天山南面唯一有重兵把守的要隘之地,一旦丢了,那,碎叶城就彻底失去了屏障,唐军立马便可长驱直入。
到那时,西域军离覆灭也就不远了。
自以为是忠臣的程务挺绝对不能容许此事发生。
“父帅,孩儿自有决死之心,只是,究竟如何御敌终归得有个章程才成。”
打仗的事儿,不是喊几句口号就行的,也不是有决心就能胜的,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若无妙计,根本不可能指望能有奇迹。
“三日后,老夫会亲自率骑军前去夜袭,若能成事,龟兹无忧也,若败,你即刻率部轻装逃去碎叶城,告知陛下,事已不可为,当速速撤去巴格达,与太子殿下会师,就这样吧。”
章程?
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哪能有什么合用的章程。
要知道唐军可不止是有装备精良的步军,还有着大量的骑军,所谓的游击战术,对唐军来说,根本没啥效用。
程务挺早就反复盘算过了,唯一可行的就是奇袭。
至于究竟能不能成,他心中其实也没底。
但这,已经是他所能想出的最佳应对方略了……
八月初一,寅时三刻,黎明将至,星月无光。
唐军大营里早已是一派的死寂,绝大多数的士兵们都在酣睡之中,唯有为数不多的哨兵们还在值守着岗位。
突然,五十余名黑衣蒙面人几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唐军营地外的第一道铁丝卷网前。
只是,他们对卷网这玩意儿显然都有些拿捏不定,彼此不断地打了一阵手势之后,这才纷纷动手,用特意打造出来的大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切着卷网。
一开始,还真就很顺利——在大剪刀下,柔韧的铁丝网很快就被剪断,延绵的铁丝卷网很快就破出了一段长达三十来米的豁口。
“啊……”
可很快,意外就发生了——当几名黑衣蒙面人试图匍匐着爬向第二道铁丝网时,其中一人竟是爬上了一块浅埋在沙子中的刀板,胸口当即就被一排锐利的刀锋给划拉得个破烂不堪。
吃疼之下,哪怕明知不该,那名黑衣蒙面人还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嚎。
“哒哒哒……”
结果自是不用说了,被惊动的唐军哨位处,一挺机枪立马便掉转了下枪口,毫不客气地便是一道弹链扫了过去。
那些匍匐向前的黑衣蒙面人倒是没事,可几名正在豁口处观望的同伴却是倒了大霉,当场就被机枪子弹给打成了筛子。
“敌袭、敌袭……”
枪声就是命令。
刹那间,整个大营的唐军将士都被惊醒了过来,但却并未因此而陷入慌乱之中,但见外围各师在各级指挥官的命令下,迅速冲向了铁丝网处,一支支枪全都架在了网上。
“撤,快撤!”
见势已不可为,为首的黑衣蒙面人尽管很是不甘,却也只能无奈地率众拔腿便逃,很快便消失在了黎明的黑暗之中。
“报告司令,先前西南方向上来了一伙黑衣蒙面人,剪破了我军营地外的第一道铁丝卷网,在试图破坏我军第二道铁丝网时,行迹败露,被我军哨兵击毙了四人后,现已全部逃走。”
唐军各部的侦察兵只一出动,相关的消息很快就汇报到了陈东处。
“这绝不是小股敌军的哨探,看来,程务挺那老儿是想以骑军对我军发起夜袭战呢,呵,好一个飞蛾扑火。”
“命令:骑六、十七、十八师即刻做好出击准备,一待天色微亮,立马兵分三路,以龟兹城为基准,展开拉网追击!”
尽管暴露出来的只是小股敌人,但,陈东却并不以为这仅仅只是西域军的骚扰作战。
原因很简单,程务挺所部就是群乌合之众,根本不具备跟唐军正面交锋的实力。
且,该军民众基础极差,也不具备在沙漠地带跟唐军打游击战的能力。
如此一来,该部要想取胜,那就只剩下夜袭这么一条路可走,来的应该是该部的绝对主力,若能一口气吃掉,那龟兹便可轻松得手。
一念及此,陈东立马毫不犹豫地下了道将令……
陈东的判断无疑是正确的——程务挺为了确保夜袭能成功,把军中最有战斗力的八千精锐骑兵全都带上了。
不仅如此,还刻意绕了小半圈,选择了西南方向作为夜袭的突破口,更是准备了不少大剪刀,以破解唐军的铁丝网。
但,很遗憾,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这就没辙了,他也只能是无奈地率部迅速撤兵,急匆匆地往龟兹方向退去。
“叛军追上来了,叛军追上来了……”
却不曾想他才刚率部兜圈子转回到了回归龟兹的驼道上没多久,队伍后方就响起了一阵惊恐的喧哗声。
嗯?
大吃一惊之下,程务挺赶忙回头一看,果然发现后方烟尘滚滚大起,就那规模,赶来的骑兵当在七千骑左右。
不好!
程务挺的额头上瞬间便沁出了一层冷汗。
没旁的,他手下这支骑兵昨夜可是赶了一百二十余里的夜路,目下人马皆疲,在这等一望无际的沙漠地带,根本不可能摆脱开追兵。
“全军听令:向后转,列阵待敌!”
既是逃不了,那就只能战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