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无须如此紧张,朕此时就只是位父亲,一个为儿子提亲的父亲,唔,有情人终成眷属当属美谈,不是吗?”
尽管不觉得刘善的女儿能美到哪去,问题是自己的儿子既然做出了选择,那,身为父亲,李贤也只能成全,那等棒打鸳鸯的事儿,他真就干不出来。
“陛下圣明,臣愿乞骨还乡。”
闻言之下,刘善倒是不流冷汗了,可脸色却是难免为之一苦。
“无须如此,朕还春秋鼎盛着呢,并没打算现在就确定继承人,再者,以你刘善今日今时之地位,实也无须去提前投资谁,这一条,朕还是能信得过的。”
知道刘善这是想避嫌,不过,李贤却并不在意,实际上,时至今日,能让他特别着紧的事情,已经不多了。
“谢陛下信重,臣惶恐。”
刘善安心了,要知道他才刚五十出头,在众宰辅里,算是相对年轻的一个,真心不想就这么退了下去。
“那,犬子与娟儿姑娘的婚事就这么定了?”
刘善其人能干又不贪,用起来极其的顺手,李贤怎可能弃之不用。
“一切听凭陛下做主。”
要说心甘情愿,那其实是假话。
毕竟女儿嫁给了李纯孝后,刘家就无可避免地打上了李纯孝的烙印。
而这,一直是刘善竭力避免之事——即便李纯孝能成事,刘家也不会多上多少的荣光,若是败了,那,刘家闹不好就会遭牵连。
总之,与天家联姻,对于已经是当世顶流的刘家而论,真不是啥好事情。
奈何,在李贤的强势面前,谁又敢说出拒绝的话呢。
“嗯,那朕就让钦天监选个黄道吉日,先订了婚,回头再看何时行大礼也就是了。”
刘善掩饰得虽快,可他眼中所闪过的那一丝无奈,却是被李贤给看了个正着。
只是,李贤却并未有所计较,概因他其实也无奈啊,谁让自家儿子看上了人家的闺女呢。
这,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哟……
李贤的旨意一下,钦天监那头自然不敢稍有怠慢,良辰吉日很快就选定了下来——三日后订婚,半年后大婚。
于订婚当日,李贤夫妇终于见到了那位让自家儿子心心念念的娟儿姑娘。
果然不是绝美,但也还算挺清丽的,关键在于那温婉娴静的气质确实称得上是大家闺秀。
这就挺好的,李贤夫妇都很满意,事情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波折。
景隆十六年正月十八日,李纯孝大婚。
但这,并不是李贤头一个大婚的亲生儿子——早在去岁年初时,新罗太子金纯英就已经先成婚了,如今,儿子都已出生。
那,可是李贤真正的第一个孙子啊。
真的很想去抱抱。
距离不是问题,理由才是。
毕竟没个正经名目的话,哪怕李贤贵为天可汗,也不能随便召见属国的太子。
不过,机会倒是很快就出现了——二月初一,铁道司上本,言称东线铁路已修至平郭城。
按计划,铁道司将会掉头修筑横穿内、外蒙,直抵乌拉尔河口岸与撒马尔罕城的战略铁道线。
但,辽省巡抚章建业却有不同意见,他上本表示辽省愿自筹资金,将本省的铁道网建起来。
没多久,新罗也紧急派了使节团前来,表示希望大唐能把铁道一路建到新罗的新首都汉城。
对此要求,李贤犹豫了。
要知道铁道修筑投入巨大,辽省豪富,如今拥有的人口已超过一千二百万,工矿企业无数,自然能轻松支撑得起铁道建设的巨额开销,也确实有必要将各城串联起来,从而整合成一个整体。
可新罗呢,除了高丽参以及皮草之外,真没太多大唐所需要的资源,把铁路修过去,必要性显然不是太高。
不过,金研新却提出了条让李贤颇为心动的提议——新罗可以调动三十余万青壮加入到大唐的铁道建设事业中去,只要工钱能给足。
大唐如今不缺钱,每年的朝廷岁入已经超过了七亿八千万贯,这,已是历史同期的十倍还多。
要说人力资源,也很充沛,一亿四千万人口的基数已经很是庞然了。
但,愿意从事铁路建设的青壮还是不多,拢算下来,也就六万不到,目下的主力建设大军依旧是那些归化的东瀛人。
若是新罗方面肯出三十万青壮的话,对大唐的基础建设来说,无疑是个极大的助力。
不过,心动归心动,李贤却并未直接给出批复,而是决意亲自去辽省走一趟。
名义上是实地考察,实则么,他是想念金研新母子了。
对此决意,群臣们并没什么异议。
毕竟铁路已通,从洛阳到平郭也就五天左右的行程而已,哪怕一路上会在停靠各地时接见当地官员,那也顶多七天便可抵达。
这,远比走海路来得安全可靠得多了。
二月初九,李贤留嫡长子李纯孝监国,自率狄仁杰、魏思温、刘善等三名宰辅以及大批随行官员,从洛阳登车,在第一师的护卫下,前往辽东。
二月十六日,专列稳稳地停靠在了平郭火车站的月台上。
“微臣叩见陛下!”
奉诏走进了专列车厢的章建业显然很是激动,于见礼之际,竟是语带哽咽。
“免了罢,一别又是十数年,卿也老了。”
望着章建业那一头花白的头发,李贤难免有些嘘唏。
“臣虽老,却尚能饭,老骥伏枥,尤志在千里。”
章建业虽已近了六十,但却并不服老,他觉得自己还能做许多事。
“哈哈……,好,要的就是这等精气神,朕给你五分钟时间,说说你的基建计划,能打动朕,那,朝廷将会拨款七成资金,不能,那,钱就没有了。”
辽省一直就是李贤最为重视的工农业基地,不仅仅是因辽省矿产丰富,更为紧要的是其战略地位——只要辽省能稳固,那,北方就乱不了,反之,则内、外蒙乃至西明都会有麻烦。
“陛下明鉴,微臣打算将省内铁道分成东、北两路,东面修至鸭绿江边,北面一路修到图门江口。”
“如此,便可将我辽东的主要城市全部串联起来,预计将投入五千万贯,分五年建成。”
“到那时,我辽省便可真正做到全省一盘棋,无论是人力还是物力,皆可通盘统筹安排,可节省大量的不必要开支,财税当有望翻上一番。”
“微臣已做好了我辽省的五年规划,还请陛下过目。”
章建业敢提出要在省内单独建设铁路网,自然不会毫无准备,早就做好了相关的规划文书。
他也有实现这等宏伟计划的底气——不说辽省的经济底蕴之雄厚,也不谈往昔积累下来的财政结余之庞然,光是人才储备这一条,就是全国之冠。
要知道辽省可是全国最早实现孩童免费入学的身份,二十年发展下来,年轻一代基本上都能识文断字,在每年的各大院校统一招生考试中,辽省的成绩总是各省之冠。
在要钱有钱、要人有人的情况下,章建业还真就不信辽省的经济无法腾飞而起。
“嗯,有雄心是好事,朕也乐意成全,这样吧,这章程,朕回头再看,若是没什么大问题的话,卿的要求,朕便准了。”
规划书很厚,足有二十来页,一时半会显然是看不完的,鉴于站台上还有不少官员在等着,李贤在将规划书丢给了徐保柱之后,便即结束了此番接见……
“启奏陛下,新罗女王并太子殿下都已到了平郭城,就住在老院子里。”
二月十七日,午时将尽。
去城外的烈士陵园祭奠的李贤方才刚回到下榻的行宫没多久,徐保柱就悄咪咪地凑了过来。
“嗯,更衣。”
一听这话,李贤顿时激动难免。
不过,考虑到影响,他并不打算大张旗鼓,而是迅速换上了便装,只领着几名大内侍卫,便即悄悄地上了街,匆匆往当初他赠送给金研新的那套小宅院赶了去。
“儿臣叩见父皇。”
府门处,一名身材颀长的年轻人早已等候多时了,只一瞧见李贤走来,立马疾步抢上了前去,规规矩矩地便行了个大礼。
“好孩子,这些年来,确是苦了你了。”
望着那张酷似自己的年轻脸庞,李贤的眼角顿时就湿润了。
“父皇……”
自上次一别,到现在,已是十数年过去了,哪怕房中时时挂着父亲的画像,可思念却并不会因此而消减多少。
如今,终于再一次见到父亲的面,金纯英的泪水止不住地便狂淌了下来。
“起来吧,走,陪朕去见见你娘,嗯,朕的孙子可曾抱了来?”
对这个不在自己身边的儿子,李贤愧疚难免,奈何,这事情根本无解,哪怕他贵为天可汗,也一样没丝毫的办法。
“回父皇的话,诚儿就在里面,正跟母亲在一起呢。”
听着父亲问起了自己的长子,金纯英赶忙抹了把眼泪。
“那就好。”
李贤没再多言啰唣,抬脚便走上了府门前的台阶。
只是,方才刚进了门,他当即就愣住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