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登陆

纽约城的大雨总是来得突然而急促，豆大的雨点在凌晨从天而降，重重地砸在地上溅起阵阵灰尘。

钓鱼爱好者们对这种天气趋之若鹜，在大雨中鱼儿总是会比往常活跃，这也会使他们的收获比以往更加丰盛。

老戈登是一位资深的钓鱼爱好者，自从退休后三百六十五天从无缺席，而这种阴雨天气更是他的最爱，早早地就来到了海边渡口，挑选了一处木板渡桥，慢悠悠地摆开工具，支上大伞，捏好鱼饵，开上一罐啤酒，拉开小凳子，惬意地坐下开始一天的快乐时光。

今天的收成不错，这才刚刚过了一阵子，鱼篓中就多了几条肥美的海鱼，这让老戈登欣喜不已，决定趁着运气正好，再多留一阵。

很快，一条新的鱼儿咬了钩，老戈登光是从鱼线传来的力度就知道，这一定是条大鱼！

他激动地站起身，决定与这大鱼好好较量较量。

老戈登熟练地将鱼线一收一放，消耗鱼儿的体力，待到大鱼的力气减弱再一鼓作气将它拿下！

可这大鱼的力气不但没变小，还越来越大，老戈登慢慢被大鱼往海边拽去。

大雨冲刷着老戈登的面庞，这时老戈登的火气也上来了，他一把摘下自己的渔夫帽，左手紧紧握住鱼竿，右手不断摇着鱼线轮，收紧鱼线，试图凭借蛮力将这条不可思议的大鱼拖到岸上。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条大鱼的力气让他这个成年男子都无法招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一点点拖向水中。

就在老约翰在犹豫要不要放手时，鱼线上传来的力道却消失了。

老约翰此刻已经站在渡桥的最后一节木板上，他探出头望向海中，想要看看究竟是一条怎样的大鱼有如此力气，让他这样狼狈。

可雨下得太大了，海面上蒙起了一层白雾，他根本看不清水面。

老戈登松了口气，正要收回视线，一只苍白的手从白雾中伸出，仿佛要抓住什么，直直地伸向天空。

“我的上帝啊！有人落水了！快抓住我的手！”

老戈登在退休前就是一名称职的警察，于是他毫不犹豫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想要将水里的人拉上岸。

水里的人仿佛听见了他的呼喊，也把手伸向了老戈登。

两只手相握，老戈登浑身打了个冷战。

“这不是人类的手！”这是老戈登心中的第一个念头，因为这只手冰冷至极，且滑腻得像一条死去的鱼，甚至他能感受到那只手中传来的鱼鳞的凸起。

老戈登想要松开手，可海里的那个东西将他的手捏得死死的，无论他如何用力也无法甩开。

水滴划过他紧绷的面庞，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求生的本能让老戈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他左手抓住渡桥的木板，右手猛地一抽，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后坐去。

终于……终于收回了自己的手，老戈登此时绝处逢生，爬起身就向人流渐渐多起来的港口跑去，连带来的钓鱼装备都不敢拿，速度远超一般的退休老头。

老戈登在即将跑进拐角时，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这一眼击碎了他仅剩的理智，喉咙深处发出一声瘆人的惨叫！

只见渡桥上陆陆续续爬上了几只类人生物，哪怕是在倾盆雨幕中，老戈登也能看出这几只生物除了大致形状与人相似，再与人类没有一点关系。

它们身高极高，佝偻着腰，因此可以看到它们背上长长的鱼鳍，双手几乎垂落在地上，双眼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幽光。

老戈登一路跑着，一边控制不住地尖叫：“来人！！快来人！！谁帮我叫911！！快呼叫美军！！这里有怪物！！它们就要上来了！！”

已经开始工作的码头工人看着这个疯癫的老头，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年头总是可以在任何地方看见疯子，于是工人们继续自己的工作。

而老戈登不敢再回头，只是马不停蹄地跑出了港口，将身后渐渐响起的撕心裂肺的惨叫甩在身后。

……

约翰今天起床后感到十分奇怪，在他的超级听力中，整个城市充满了尖叫与哭泣。

虽然平日里也会有，可今天的声音似乎是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整座城市都陷入了暴力与混乱，吵得他心烦意乱。

于是约翰决定出去看看，这是他作为这个星球的唯一神明之责任。

在出门前他看了下路易斯，确保她此刻暂时安全，这可不是因为他在乎这个老女人，只是没了她证明自己身份，自己会多出许多麻烦，约翰这样想着。

他所在的这条街道一直以来都鱼龙混杂，因此没有什么参考价值，约翰直接飞上空中，向尖叫声最多的方向飞去。

远远的，约翰就通过超级视力看到了这个城市正在发生什么，他的眼角滑过一滴冷汗，只因就算在他原本的世界，也从未见过如此惊悚的一幕。

大量的非人生物涌上街头，这些生物丑陋怪异，让约翰毫不怀疑它们绝非上帝的造物，它们好似饿了无数岁月的老饕，见到人类就大开杀戒，就算警察们拿着步枪向它们倾泻子弹，也无法对他们造成有效杀伤。

大街上不论男女老少，尽皆被这群怪物撕成碎片，然后吞吃下肚。

在遥远的海边，还有源源不断的畸形怪物正在登上陆地，向着城市走来。

约翰看着这入地狱般的场景，脸上阴沉不定，他从未有过与怪物对战的经验，在从前，他从来都是对付普通人，对于普通人，哪怕是全副武装的恐怖分子，在他面前也不过是蝼蚁。可怪物？

那只存在于电影特效中，他没有十足的把握，那么就跑吧。

反正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死了，他也会继续存活下去，哪怕没有食物，他也可以靠太阳的光和热活下去。

于是他对脚下发生的惨剧视而不见，决定保住自己的命再说。

约翰考虑着要去哪里躲藏，孤岛？高山？草原？总之要尽快远离海边。

这时一个老妇人的形象出现在约翰的脑海中。

路易斯？要带上路易斯走么？现在混乱无比，普通人的身份已经不再需要了，那么路易斯的生死就与他无关了……吗？

不行，就算要离开，也要带上路易斯，毕竟她能伺候自己，她还能做饭，要是全人类真的死光了，还有路易斯给自己做饭，不至于让他枯燥地活下去。

想到这里，约翰向布鲁斯的家中飞去。

离开时还没有怪物的贫民窟，此刻街道上也站满了从海中来的异形魔怪，贫民窟的匪帮黑帮甚至自发地在街上与这些怪物展开了交火，可还是节节败退，损失惨重。

看到这一情景，约翰心中一慌。

“路易斯！”

此刻到处都是这些怪物，就连他们居住的公寓楼道中都站满了鱼头人身的诡异生物。

这让约翰心提到了嗓子眼：“千万不要有事，我还要让你给我做饭呢！”

管不了身份暴露，约翰直接撞墙而入，正巧看见鱼人们正想冲进布鲁斯家中。

“狗娘养的，你们敢？！”看见这一幕的约翰双眼一红，再也不管能不能打得过这些怪物，热视线扫射而出！

令人作呕的恶心鱼人并不能抵挡热视线，在约翰面前就如同碰见火焰的奶酪般融解开来，被热视线切成了两半。

约翰冲进屋中，看见一个陌生女人将路易斯护在身后，跟前已经倒下了几只怪物，不禁长松了一口气。

随即质问陌生女人：“你是谁？！”

女人尴尬地站在原地，还未回话，路易斯先激动起来：“布鲁斯！哦~天哪，感谢上帝你没事！好孩子！快过来，让我摸摸！”

这下轮到约翰尴尬了，可心中控制不住地对路易斯亲近，还是缓缓走了过去，在路易斯面前蹲了下来。

路易斯苍老的手掌抚过着约翰的眉眼，检查着他是否受伤。

约翰感受着脸上传来的温度，心中泛起一阵涟漪，眼圈发热。他活了这么多年，没有一人在乎过他是否受伤，实验室甚至为了测试他的防御极限用各种武器攻击他。

进入超级七人组后所有人都怕他、畏他、恨他、骗他，可从未有人爱他、在乎他……

这种从未有过的情感体验让他心中升起无限的眷念，他也用脸摩挲着路易斯的手，沉浸在路易斯那无私的爱中。

“咳咳……”一声轻咳从身旁发出，约翰这才想起屋子里还有一个陌生女人，他站起身来，警惕地看着她。

倒是路易斯主动介绍起来：“哦……对了，忘了介绍了，这是住在我们家隔壁的刘笙穆，华国人，一直以来都十分热情地帮助我，刚刚还救了我的命。”

路易斯的解释并没有让约翰降低警惕，因为他可是见识过街上的怪物有多强的，连警察和匪帮都束手无策，她一个弱女子如何能保护露易丝？

而且刚刚这个女人应该看到自己用热视线杀光了怪物，可此刻却能镇定自若地面对自己，肯定不是一般人。

“你好，布鲁斯，经常听露易丝提起你。”刘笙穆大方地伸出手，自我介绍道。

而约翰并没有与她握手，而是用超级视力将刘笙穆上上下下仔细扫描了一遍，确认她是人类，且与常人无异后才说道：“你好，谢谢你救了路易斯，现在我们要逃出这个城市了，你要一起么？”

现在约翰确定自己能轻松解决掉这些怪物后，心中轻松不少，于是决定将路易斯带到安全地带再做打算，最后一句完全是客套话，他才不愿意再带上一个拖油瓶。

可刘笙穆仿佛听不出来约翰话语中的疏远一般，点头同意道：“好啊，现在外面这么危险，多一个人也多一分生机。”

约翰头疼，早知道不多一句嘴了，不再与她废话，俯下身将路易斯背到背上，率先向外走去，刘笙穆也紧随其后。

一走出公寓，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就扑面而来，街道上到处是残肢断臂，还有只剩半截身子的黑帮分子在地上匍匐惨叫，好在路易斯并看不见这一切，只是这恶心的味道令路易斯开始反胃，并将约翰抱得更紧。

刘笙穆倒是神色如常，让约翰再一次开始怀疑她的身份。

约翰已经知道要去哪了，如今纽约州已是人间地狱，那么意味着比纽约更靠近海洋的罗德岛州、波士顿等等恐怕现在也是如此，因此只能向内陆转移，海洋上来的怪物说不定并不能在陆地上长久生存。

当务之急是找一辆交通工具，要坚固耐用，还要有空间装生活必需品，毕竟他可以不吃不喝，路易斯可不行。

约翰不是没想过直接带路易斯飞走，可高空同样不是一个老妇人能呆的地方。

这么想着，约翰带头走在街头上，凡是遇见怪物阻拦，便用热视线扫清阻碍，刘笙穆看着这一幕，并没有作声，保持着沉默。

“聪明的女人……”要是这个女人敢乱说话，引起路易斯的怀疑，他不介意捏死这个女人。

很快，约翰就看到一辆合适的交通工具，那是一辆停在社区学校门口街道上的装甲车，车上的士兵已经被怪物屠杀殆尽。

约翰背着路易斯向那辆装甲车走去，一边对刘笙穆问道：“会开车么？”

刘笙穆点了点头，识相地走过去坐上了驾驶位，检查油箱、轮胎，一切正常，可以发动。

约翰将路易斯安顿在装甲车的后方车厢，帮她系好安全带。

可就在三人准备离开之时，远处传来一声呼救。

“救救我们！求你们了！带我们走！”

声音是从社区学校内传来的，约翰正想装作听不见，可路易斯的听力却十分灵敏。

“布鲁斯，是有孩子在求救么……能……能帮帮他们么？”路易斯的声音中带了点乞求，这种弱者天生的善良在以前约翰会不屑一顾，而此时他却是认真思考着路易斯的请求，只因为不想让她失望。

“车上好像还能坐点人，你去看看，人太多的话就算了。”刘笙穆时机正好地建议道。

约翰瞟了她一眼，心中想道：“这女人确实聪明，好似在帮路易斯说话，其实也给了我台阶，一会要是我不想救人还可以用人数多来拒绝路易斯。”

约翰叹了口气，走出装甲车，向着学校走去。

走近才发现，隔着校门呼救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殴打过布鲁斯的杰森和他的跟班，还有詹妮弗。

他们因为封闭的校园暂时留了一条小命，可他们身后还是有不知从何处进来的一只怪物，正向他们走来。

几人看见是约翰，眼中原本燃起的希望变为绝望，怎么是这个废物？

右手绑着石膏的杰森颓废地坐在地上，喃喃道：“没救了，警备队都团灭了，还有谁来救我们……”

可詹妮弗却是仍然向约翰呼救：“布鲁斯！快来帮我们打开大门！”第六感告诉她，想活命，一定要跟紧布鲁斯。

“你疯了？这个废物怎么可能救得了我们！他一个人在街上晃悠，恐怕死得比我们还快！”

约翰不紧不慢地缓缓向他们走来，停在校门的铁栅栏外，饶有兴趣地盯着他们。

“嗯……你们只有两人可以跟着我走，你们自己决定吧。”约翰轻佻地说道。

詹妮弗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我！我跟你走！布鲁斯！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杰森朝着詹妮弗怒喝道：“疯婊子！”

约翰并不看杰森，而是伸手将铁栅栏的锁掰断，打开了大门，随后头也不回地向装甲车走去。

詹妮弗赶紧跟上约翰，剩下的人在原地面面相觑：“就这样打开了？布鲁斯有钥匙？”

杰森咬了咬牙道：“管他的！暂时不用死了，快跟上他！”

就这样，詹妮弗和杰森他们跟着约翰来到装甲车旁，路易斯听到约翰救了人回来，也满意地对着约翰笑了笑。

詹妮弗跟着约翰上了车，而杰森正准备上车的时候，却被约翰拦住了。

“我说了，你们当中只有两人能上车，现在只剩一位了。”约翰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

“他妈的！婊子养的，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别以为你骨头硬我就怕你！妈惹法克！”杰森彻底被约翰激怒，从怀中掏出一把明晃晃的枪，直直地指向约翰。

“现在你和你的婊子祖母给我滚下来，否则我让你尝尝子弹的味道！”杰森威胁道。

詹妮弗害怕地往车里躲了躲，不管是谁赢，只要让她留在车上就好。

而约翰此刻面无表情地看着杰森和他手中的枪，反问道：“这就是你的回答？”

杰森和他的跟班也失去了耐心，在这里多呆一刻就多一分风险，他们伸手去抓路易斯，想把她拉下车。

可他们眼前一花，就看见伸手的那两人消失在装甲车里，车外传来一声骨头碎裂的闷响。

约翰一拳将二人打出车外，活活摔死在水泥地上。

“你……你……你……”这一幕吓得杰森口齿不清，举着枪的手颤颤巍巍。

“砰！”一声枪响，詹妮弗蒙上了眼睛，路易斯惊呼了一声：“布鲁斯！”

枪响过后，传来约翰令人心安的声音：“我没事……”

杰森举枪的手被约翰捏在手中，咔嚓一声，杰森仅剩的一只手也被捏碎。

“啊啊啊啊啊！”杰森发出痛苦的惨叫，再也握不住枪，枪支掉在地上。

约翰一只手举起杰森，将他扔出车外，倒在地上不停地呻吟。

刚刚枪声已经引来了数只怪物，正向他们走来。

约翰将杰森留在外面，不管他渐渐衰弱的求饶声，关上了车门，刘笙穆发动汽车，扬长而去。

见刘笙穆并没有同情杰森，毫不犹豫地开车离开，约翰今天第三次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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