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和离之事提出后,薛明月的心思也逐渐活泛起来。
先不论是否真的能同谢琅和离成功,只说她如今身处的境地已与上辈子截然不同,一步先步步先,总归不会再像之前那般被人设计陷害而无力反击。
既如此,那便该为以后做打算了。
薛明月在随身携带的小册子上又记了几样接下去要做的事,便听见外面的车轱辘声停了下来,刚欲起身下车,余光忽然瞥见闲置在旁的莲花酥。
那双琥珀般的眸子灵动地转了转,露出一星半点的笑意来。
她笑道:“流云流杏,提上这盒糕点,咱们去望西院探望一下祖母。”
俩侍女对视一眼,想起这段时日白真真都被拘在老夫人那儿,她们拿侯爷送的糕点过去看望,定然能再气一气这位总爱使坏的表小姐。
不管侯爷是何态度,对她们来说气到就是赚到!
薛明月与他们差不离是自小一同长大的,只一句话便能猜透她话外的意思,兴致勃勃地拎上糕点,眉梢眼角都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得意。
主仆三人没停下修整,直接就冲着望西院去了。
岑老王妃前不久才刚用完午膳,此刻正半阖着眸子,懒懒散散地倚在暖榻上,昏昏欲睡间忽然听到有丫鬟来通报,说是夫人来向她请安了。
她有些讶异:“早上不是才来过一回么,怎的又过来了?”
王嬷嬷猜测道:“或许是在账簿上碰到了些麻烦事。”早上她亲自过去提点过一番,便说起了若是遇到麻烦或者难事可以来这边问一问。
“那便让她进来吧。”
丫鬟应了声是,就退下去通传了。
白真真捏着绣花针的手微微一顿,在心中呵笑了声。
说不定是来找老夫人寻求庇护的呢?
想到她和那个江表哥私下见面的事应当已经被小侯爷撞破,此举必然会引得他的猜忌,白真真眼中便闪过一丝狠厉,心中忍不住幸灾乐祸。
在这侯府之中,只有侯爷的宠信才是最为重要的。
薛明月进屋后先是朝岑老王妃行了个礼,余光扫了眼安分绣花的白真真,接着才轻笑道:“祖母,我今日中午出门与舅家表哥在酒楼用了顿饭,回来时正好遇见侯爷,得了这盒八宝斋的莲花酥,便想着借花献佛,也让祖母和表妹尝尝鲜。”
“正好表妹也在此,倒是省得再送一趟了。”
流杏忍着笑,捧着食盒送上前去。
岑老王妃瞧着她这副笑吟吟好脾气的模样,温声道:“好孩子,让你费心了。”
“听闻那八宝斋素来门庭若市,便是达官贵人家要买都得遣人排上许久的队,这莲花酥更是店里的招牌,侯爷要买上一盒定是不易。”
薛明月每说上一句,白真真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小侯爷这是在做什么?
他不是应该敲打薛明月让她谨言慎行么?她此时应该战战兢兢才对啊?!
薛明月弯着眼睛笑道:“我只是替侯爷转赠祖母还有表妹而已,并不费心。正好,我那外祖父也托表哥带了些自己做的月饼来,还望祖母和表妹莫要嫌弃。”
流云也将带来的那一大盒月饼转交给了屋里的丫鬟。
岑老王妃此时倒是露出一个笑容来,无奈地道:“今个儿你才送了些宫里赐来的月饼,既是你外祖的心意,那你便好生收下。”
薛明月笑着应了声好,又转眼看向正在刺绣的白真真。
“经过前几日的事表妹的性子瞧起来是愈发沉静了,这绣工也是愈发精湛起来,不像我这些日子忙着整顿整个府内的仆役们和账簿,连喝药的功夫都快没了。”
“……”
白真真咬牙切齿,勉强扯起唇角道:“嫂嫂劳累了。”
原本上回祖母都快松口让她试着去管底下的庄子还有铺子,要不是核桃粉的事没算计成薛明月,这会忙的人就该是她了。
“表妹说的是,”薛明月笑眯眯地看着她,“上回御医便说我落水后没有及时救治,险些落下病根,还是这些日子喝药才好上了许多。”
至于为何落水,落水后为何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
这些东西不用她说,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那日事发前后的事又重新从记忆里翻了出来。那给老夫人下料的主使夏玫还在牢里关着呢。
那夏玫可是表小姐的贴身侍女。
屋内不少伺候的丫鬟都暗暗地往白真真那边瞟上一眼。
白真真简直快要被她气疯了。
表面却还要装出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红着眼圈望向岑老王妃,柔弱地道:“祖母,都怪我识人不清,才连累祖母还有嫂嫂辛苦劳累。”
直至这时,岑老王妃才总算看清了薛明月专门再来一趟的缘由。
她心中既是无奈又是好笑,这些伎俩实在算不得什么;你说她心眼小记仇吧,偏偏她也没有私下苛待教训人;但要说她宽容吧,又惯会找时机明面上冷嘲热讽几句。
小动作坦荡地摆在明面上,倒是比私底下报复来得好。
岑老王妃倦怠地摆摆手:“你这些日子就好生跟在王嬷嬷身边学规矩,景阑媳妇你既掌了中馈,那便不能懈怠,下去吧。”
白真真脸色铁青,不情愿地应了声是。
薛明月见好就收。
将她难看的表情尽收眼底,唇角微翘,朝岑老王妃行了礼,就领着快要压不住笑意的流云流杏俩人离开了望西院,回到了暮青院。
刚回到院子里,流杏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姐小姐,你们方才瞧见那位的脸色了没,那叫一个臭啊!”
“在听到那盒莲花酥是侯爷亲自买的时候,表小姐连眼睛都瞪大了,像是完全没料到这件事似的。”
“她肯定是以为我们会被侯爷责骂!”
流云流杏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薛明月慢悠悠地倒了杯水喝,入口温热,一下就缓解了口渴,她舒适得眯起了眼睛,不急不缓地道:“她身边骤然间失去了得力的左膀,又觉得地位不保,这会儿才会慌不择路地中了套。”
“最重要的是,她可用的人手失去了不少,至今还没摸清府内的情况。”
所以,白真真到现在都没不清楚府里的仆从已经被清理过一遍了。
新换上的丫鬟小厮正是适应的时候,而她每日大部分时间都被拘在望西院,得知的消息有限便难以判断局势,就自然容易中套。
薛明月弯起眼睛,笑着看向自己的两个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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