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妃很满意薛明月的识相。
给身旁的侍女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地上前将窗子关了起来,她这才贴心地道:“放心吧,不会让你看那等脏污的场面的,你年纪轻指不定得被吓着。”
薛明月又给了她一个感激的眼神。
她这收买人的手段真是一环接一环。
垂眸掩去杏眸里的不屑,嘴角微不可见地撇了撇,这看个砍头就是脏污,上辈子流放北疆那一路上她还拿起砍刀砍过人呢,有什么好怕的。
二皇子妃瞧着她这副害怕得瑟缩的样子有些轻视,心中却更满意了几分。
越是胆小的人越容易拿捏。
拿捏住了她还怕拿捏不住谢琅么?
她掩唇娇笑了声:“瞧我这记性,这回把你约出来啊为的是另外的事,宫里已在准备围场秋猎一事,到时除了官员们,我们这些家眷也能跟着去。”
薛明月微愣:“秋猎?”
“你回去也该收拾起来了,要不然等到旨意下来大队人马就要立即出发,到时再收拾就来不及了。”
“怎么这样仓促?”
上辈子她没能参加秋猎,只知晓秋猎围场里出了不少事。
若是家眷也跟着去,可想而知围场里究竟会有多少官员家里的小女娘,她在城中风评本就不好,此番若是跟着去了,还不知道会碰到什么麻烦呢。
让薛明月用一句话概括那就是:扎堆的麻烦精。
想到有可能会碰到的事情,她就有些头疼,她是真不想去凑这个热闹。
二皇子妃笑道:“这哪算仓促呀,你是没见过那种前一天下旨,第二天就要出发的,连收拾都来不及,那才叫仓促呢。你啊,回去记得好好收拾。”
薛明月原本占到便宜的雀跃心情顿时沉了下来。
也不想再和她再谈什么女人不狠地位不稳、怎么吹枕边风的鬼话,干脆借口回去收拾东西,飞快地领着流云两人离开了茶楼。
等她们一走,二皇子妃脸上的笑容蓦地就消失了。
眉心紧锁,拿起帕子用力地擦拭着方才碰过薛明月的地方,擦完就扔掉了,眉眼间满是厌恶,道:“再去打盆热水来,本皇妃要净手。”
有人当即就退出包厢去取水了。
侍女躬身跪在她的脚边,接过帕子仔细地给她擦着手指,试探地问道:“皇妃您既这般不喜她,为何方才要忍着委屈,待她那般亲近呢?”
“自然是为了殿下的大业。”
定远侯府手里攥着的可是大晋最强悍的一支王师。
只要将定远侯拉拢过来,还怕成不了事么?
·
等马车驶离了茶楼附近。
薛明月紧蹙着的眉头才缓缓松开,抬眸看向立冬:“方才二皇子妃说的那些话你都记下来了么?”
立冬连忙道:“回夫人,记得一字不落!”
“那就好,你待会儿回府后去找西江,把这些话给他复述一遍,再让他去告诉侯爷此事。”
她当即连连点头,表示记住了。
薛明月沉吟片刻,唇角抿得很直,又补充道:“再让西江加强府内侍卫的巡视,防止外人进入府内,尤其是白云院那边,记得派人盯着。”
等二皇子妃回府后细想,就会发现这趟她压根什么都没得到。
唯一得到的应和,还是薛明月说若是方法有用再给她上门递拜帖,除此之外别说是严家的事,就连侯府里的事都没透露半个字。
到时肯定不会再拘泥于她这个突破口,定会找到白真真那边。
提前做好防备,之后才能顺藤摸瓜。
薛明月在车厢里思索了好半晌,忽的,她懊恼地拍了下脑袋,没忍住轻啧了声。
流云顿时吓了一跳,连忙上前给她检查头:“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她揉了揉自己的脸,摆摆手:“没什么。”
就是有一点点的心累。
旁人在那边算计的是定远侯府,该怎么防备和化险为夷自然是谢琅该考虑的事,她费劲地想那么多做什么,定远侯府和她有什么关系吗?
有这功夫,还不如回去补个回笼觉。
薛明月前脚刚进到院子里,后脚西江就跟了过来,他上前将手中的信封递给她:“夫人,这是侯爷命人给您送回来的信。”
“……”
这人写信还写上瘾了是吧?
薛明月脸臭了下来,冷声道:“不看,拿回去。”语气里带着嫌弃,说完转身就朝屋里走。
西江苦笑,连忙追上去。
“夫人!侯爷说信里写的都是您非常在意关心的事,您一定会对信的内容感兴趣的。”
薛明月充耳不闻,继续向前。
“侯爷还说他在里面写了那几个倒霉蛋的事,您一定很想知道!”
薛明月脚步微微一顿。
西江注意到这点,见有戏立马道:“夫人您只需要看看就好,侯爷这次没说让您给他回信,只是看一封信而已花不了多少功夫的。”
薛明月闻言略微有些心动。
她的情报网近乎于无,心里的倒霉蛋倒是列了一个接一个,可却没办法打听到他们的消息。
她抿了下唇,犹豫半晌最后还是败下阵来:“流云,去把信拿过来。”
说完,又给立冬使了个眼色。
立冬凭借着这些日子磨合出来的默契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等西江把信交出去之后,就寻了个由头和他勾肩搭背地离开了院子。
薛明月先脱鞋,歪倒在暖榻上休息了好半晌。
等喝完了整杯的兰雪茶,这才从流云手里把信拿了过来,信没有用火漆封口,拿起来一倒就能将里面的信纸倒出来,顿时有股淡淡香气扑鼻而来。
薛明月眉眼微挑,不由得顿了一顿,哑然无语。
这是……桃花笺?
信笺飘粉,透光可见隐隐的繁盛桃花纹路,好似人间四月芳菲春光无限。桃花笺难得,是以价格昂贵,一直都是只在官宦世家的小女娘和公子中流行。
听说桃花笺素来用于男女之间诉说心意。
而谢琅的笔迹力透纸背,一笔一划宛如铁画银钩,好似裹挟着北地的寒风,与桃花笺透出来的春光毫无二致,只能说完全不适配。
薛明月神色复杂。
可在看见他在信里写了什么之后,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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