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商人更不好意思了,白衣商人咳了两声:“我们听到的传闻,茶馆里说的、戏班子里演的,九幽大帝都是这副打扮。
"“听起来不怎么威风。
"董锐抚着下巴,“都怎么演的?”
“这个..."两名商人互视一眼,“说不明白,最好亲耳去听。
董锐眼珠子一转:“去哪里听最好?”
“这街往西走一百丈,天眼茶馆。
"白衣商人道,"它那里有金牌说书人,善讲各种奇闻异事。”
"贺灵川则问渠如海:"渠宗长和薛将军交过手么?”
渠如海挠了挠脖子:“作甚这样问?”
董锐抢答:“我们想知道,黑甲军首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水准?”
“薛宗武修为深厚、战技了得,是国为数不多、真正有事的大将。
"渠如海往自己的炉子上扔了一块牛肉,滋啦一声冒烟,"我跟他交手两次。”
商人们也好奇:“"结果呢?”
渠如海耸了耸肩:"战场上复杂得很,说不清楚。
"这话就耐人寻味了。
贺灵川怀中的摄魂镜咭地一笑:“听起来是薛宗武占了上风,否则这人就要洋洋得意大吹特吹了。”
"渠如海把最后两口酒喝了,抹了抹嘴站起来:那九幽大帝还真会选人,接下来天水城有热闹可看了。”
他也不跟四人多说,转身离开了小院子。
直到这三个罗甸人的背影都消失在街口,两名商人才松了口气。
渠如海气势凶狠,面对他压力好大啊。
黄衣商人小声嘀咕:"这些罗甸人,幸灾乐祸。”
两桌又聊了一会儿,互换了联系方式。
白衣商人叫朱轩邈,他同伴名作王浩。
仰善商会在闪金平原中西部声名鹊起,但在交国还是知者甚少。
王浩嘴上说着久仰,连董锐都看出他只是客套,朱轩邈却道:"我与贵商会的弦城分舵做过生意,仰善独家的荧光孢子在我们这里可是硬通货,进多少就能卖多少。”
王浩奇道:“原来荧光孢子是仰善来的?如今官家和大户都在用哩。”
荧光孢子遇水才能胀大发光,平时还不到鸡蛋大小,易存储、易搬运,是仰善商会售往世界各地的拳头产品。
“有幸见到仰善商会的掌舵人,失敬失敬!"双方的交流一下子热情了。
交谈方知,朱轩邈主做的生意是对接官办的采买,天水城南的大小官署府衙、权贵富户,他多少都能托到一点关系。
在天水城,只要能搭上官方采购,就是富到流油的大买卖。
朱轩邈拍胸脯保证,能把仰善的货卖去官方,贺灵川烤两盘肉的工夫,就跟他谈成了两笔买卖。
气氛和谐之际,贺灵川不经意问起:"朱兄王兄,可听过屠元红的名号?”
“哦,铜林记。
"朱轩邈连连点头,"知道的,他在天水城都有不少产业,我还跟他打过交道。”
"“我想拜访这位屠先生,不知该带什么手礼?”
朱轩邈啊了一声:"这个....屠元红已经过世了。
我听说,他是在自己的庄子里遇害的。”
贺灵川一脸惊,看得董锐暗呸一声:"什么时候的事?”
“几个月前吧,我想想...哦,我是四个月前听说的。”
贺灵川点了点头。
屠元红半年前遇害,朱轩邈四个月前听说,速度已经不慢了,毕竟事发地不在天水城。
这厮倒不是空口编排瞎吹牛,他的确有些消息渠道。
“你说他遇害了?这是谁干的?”
朱轩邈呢了一声:“坊间都说,是仇家上门。
贺灵川看出他言犹未尽:“坊间传言不足采信,朱兄怎么说?”
朱轩邈挠了挠耳后,看看周围,犹豫一下才道:"管他的,反正人都死了,说说也无妨。
我得的消息是说,屠元红精明一世却糊涂一时,居然妨碍了齐家的生意!”
王浩都啊了一声:“我怎没听过?”
朱轩邈磁了口酒,有些得意:"这是随随便便能讲的吗?要是没一点消息渠道,你听到的只有坊间传言。”
“齐家?薛将军的老丈人家?”
“可不就是?"朱轩邈哎地一声叹息,“铜林记这些年都经营红火,就因为屠会长犯这么点儿错,可惜可惜。”
贺灵川即道:“屠会长过世,铜林记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他全家都被杀了,没有继承人,好好一个铜林记,立刻就崩了。
钱、铺、人、产,都被瓜分了,只剩下一个总店还在做着驿站和车马行生意。
但天水城有人刻意打压,他们也过得艰难,不知道还能挺住多久。”
不用贺灵川问,王浩就忍不住好奇:"我就记得铜林记没关掉嘛。
对了,其他铺子都关了,为什么这个还在?”
“那是屠元红的老伙计古蔺,从他开商行做第一单生意就跟着他了,许是不舍得铜林记关停。
"朱轩邈摇头,“想买下铜林记的人很多,或许古蔺也在等着更高的出价。
"众人都有些晞嘘。
朱轩邈二人已经酒足饭饱,这时雨也停了,他们就告辞离去。
望着两名客商离去的背影,董锐嘿了一声:"这姓朱的净说大话,你还真跟他做生意?”
“怎么看出来的?“贺灵川吃了一口香草酸奶解腻。
本地的酸奶被叫作酸酪,呈凝固的乳膏状,非常浓郁。
他真是好久没吃到酸奶了,何况是加了香草的。
两口就解掉了肉食的荤腻。
“他衣服料子不错,腰间的挂饰也有点...品味。
"董锐的眼晴也很毒的,“但他和同伴进来点的肉菜都不贵,饼子还有两斤重,一看就是想要哄饱肚皮的。
"这种食肆,贵有贵的吃法,便宜有便宜的吃法,所谓丰俭由人。
“并且他一直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把自个儿往能耐了夸。
"董锐摇头,“真正有本事的,哪用得着这么浮夸?”
贺灵川笑了:"就算他只是个小生意人,但是做官办采买的还是有些门道,对天水城也相当了解。”
仰善商会的分舵还没在天水城开起来哩,目前只是筹备阶段。
这就意味着,贺灵川在天水城还没有建立起可靠的根据地。
在这里收集情报、展开行动,都面临人手不足、消息源不丰富的问题。
但他接下来还有硬仗要打,就需要借助任何可用的力量。
再说他是个生意人,不会放过任何有利的商机。
方才乌云压城,现在雨过天晴,院子里弥漫着泥腥味儿。
贺灵川起身结账,然后道:"去天眼茶馆听书,怎么样?“走啊。
"天水城最近实在太热闹,这已经过了饭点儿了,天眼茶馆还是坐无虚席。
谈生意的、叙旧的、崂家常的、下棋的....当然更多人是来听书解闷儿、打发一个无聊的下午。
不过台子还空着,说书人正在润嗓子。
贺灵川坐下来,要了壶菊花香茶。
刚吃一顿烤肉,正好来点花草茶清口解腻。
一打听,马上要开讲的正是这里的台柱子,天眼茶馆的金牌说书人。
董锐想听听本地说书人怎么讲黑甲军,于是扔了半两银子到伙计的托盘上:"给我点题,九幽大帝!”
打赏的大爷是可以点题的,他想听啥,说书人就讲啥。
伙计哈腰,快步送了过去。
那说书人收下赏钱,向董锐拱了拱手、又理了理衣襟,然后一振衣袂,大马金刀坐下来。
他轻咳两声,周围就安静了,晓得他要开嗓。
“窗边的大爷点题,九幽大帝!”
这说书人的嗓音不淳厚还有点尖,但抑扬顿挫的节奏把握得相当好了,不输给傅留山。
贺灵川正好喝了口茶,听说书人起了个开头:“咱接上回!话说九幽大帝和他的第十八房小妾.."“噗",贺灵川没忍住,一口茶全喷了出来。
董锐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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