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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俟良怏怏退下,贺灵川则道:“田允的行径,反而坐实了我们的推断,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他来自杀害司徒羽的妖傀师组织。”
怀揣害人之心、行使害人之实,才会无时无刻担心自己被害、被跟踪。
这也是做贼心虚的表现。
董锐哼哼道:“让这家伙逃了,下回再想抓他马脚可不容易。”
天水城这么大,田允金蝉脱壳,贺灵川上哪里再逮他去?
“重新理一下。”贺灵川将他拽到边上,“杀害司徒羽的凶手盯上咱俩,原因可能有两个,一是受人之托,二是奔着九幽大帝。”
黑甲军收走了人家的妖傀,还放走了小安,这梁子结大了。
董锐懒洋洋道:“说不定这两个原因都有。”
“若说我们从前露过什么破绽,那多半就是你了。”
董锐一怔,然后大怒:“啥?你说谁露破绽了!”
说他不专业?这是很严重的指控!
“我思来想去,你的鬼猿在闪金平原只有一次公开变身,被众人所见,即是在司徒家的领地内,率众狙击玄卢鬼王那一回。”贺灵川分析,“别人看过也就算了,只会觉得这妖怪好生了得。但落在其他妖傀师眼里,这说不定就值得推敲了。”
董锐不满:“喂,妖猿种类繁多,谁会一上来就认定它是妖傀?”
“我看田允也是将信将疑,才上门打探。”贺灵川拍拍他的肩膀,“就事论事,没有怪你的意思,当时谁能知道闪金平原还有妖傀师组织?”
外行看看热闹,内行才能瞧出门道。
贺灵川又道:“他的虫傀就想往你山窑里钻。呵,不知道我是不是他的目标,但你一定是!”
董锐脸皮一抽:“他只管放马过来,看谁能撂倒谁。”
真当他是软柿子好捏?
贺灵川沉吟:“我们在天水城也待不久了,接下去这些天,你就老实留在山庄里别乱跑,我会加强对你的照护。”
董锐拍拍自己胸膛:“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不如把他诱出来干掉?”
他愿意以身为饵。
“可以试试。”既然知道对方图谋不轨,贺灵川也希望把危险扼杀在萌芽状态,“但是这人不早不晚,偏偏在这当口出现,事情恐怕还不简单。”
“如果他是青阳请来的——”董锐想了想,摇头,“喂,青阳会在这个时候对你动手么?”
“按理说,不应该。”青阳好似也在筹备大计划、大动作,那么这时候就不应该去动贺灵川。
紧要关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青阳一生经历多少风浪?这么浅显的道理不会不懂。
但贺灵川同样明白,计划赶不上变化快。青阳的暗中筹划同样要面对无数的意外,并不是事事都能盘算周全。
就在这时,有人来报,从杏台边上的土坑找到一头腹部带红线的甲虫,死的。
贺灵川即吩咐董锐和伶光:“你们两个,做一味杀虫药剂出来,最好能喷用。我打算全山庄喷洒。”
重点区域驱虫,这倒是不难,董锐点头:“包在我身上。”
过不多时,蝙蝠妖傀飞了过来,停在他肩膀上。
也不知这两个是怎么交流的,董锐精神一振:“它说,有发现了。”
贺灵川跟着他赶去白桦岗,见鬼猿守在一株粗壮的白桦底下,不许旁人靠近。
树根底下有个刨开的小土坑,两人低头一看,里面躺着两个拳头大的东西,滚圆微黄,乍一看像包子,但表面还有细丝。
贺灵川看了半天,也辨别不出来:“这是个啥?”
董锐随手拣一根树枝,轻轻碰它一下,结果这黄包子动了几下,好像有点不耐烦。
“里面是个活物。”他推测,“大概是某种卵……孢?”
万俟丰在边上见了,低声道:“您小心,说不定它会爆炸。”
董锐呵呵一声:“田允已经离开,这东西应该比较稳定。”
田允埋它们在此,当然是希望后面用得上。
董锐拿出瓶子,轻轻在这两个黄包子上洒了点青色的粉末,静置一会儿,再拿树枝去捅。
这回,黄包子就不动了。
董锐这才小心将它们包好,塞进鬼猿手里:“晚点放去山窑。”
不久之后,众人在甜泉附近也同样挖出了几枚黄包子。
贺灵川问:“你确定这是田允埋进土里的玩意儿?”
该不会是地里原本就有的吧?
“我撒上去的粉末,专用于镇定妖傀。当初铰尾虎、鼠妇豪猪就是吃了这个,才会一路昏睡到芒洲。”反过来说,粉末生效,就意味着这些黄包子……
董锐搓搓手,有些亢奋:“又有好玩的了!”
田允埋这几个卵孢进土,肯定没安好心。
“我们和田允,目前打成平手。”他们看破田允的身份和目的,又挖出他悄悄埋在涌泉山庄的孢子;而田允则顺利躲过涌泉山庄的追踪和反击,隐藏了自己的行踪。
下一个回合,是不是就见真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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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允离开义合钱庄之后,又在天水城绕了几个圈子,直到确定身后已无追兵,这才走进城东的另一家客栈。
路上,他就已经换过一身衣裳。
弟子们正在客房里等候。
师傅一进客房,嘘寒问暖的嘘寒问暖,奉茶的奉茶,还有人献上温热的湿巾请他洗脸擦手。另有两个徒儿站到窗边,自觉望风。
田允坐到榻上喝了口茶,慢慢放松下来。
姓贺的虽然一副商人嘴脸,但田允第一眼就看出他不简单。
不是个好杀的目标啊。
田允慢慢道:“姓贺的多疑,青阳没说错,他真着紧自己的小命,涌泉山庄防卫严密、五步一岗。我看,最好不在山庄下手。”
他的真名当然不叫田允,而是曹闻道。
“师尊,您找到韦一山了?”
“嗯,找到了。”
徒弟的马屁永不迟到:“不愧是师尊,马到成功!换作我们,山庄那么大,就不知去哪里找寻韦一山。”
边上的其他几人暗骂,呸,又被这厮抢先了。人家的嘴就好像抹过油,滑腻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