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在审讯室的桌上惊醒时,猛地打了个激灵,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
隔着玻璃墙坐在她对面的,依旧是王旭。
每当她死掉,就会重新回到审讯室。
王旭依旧是和以前一样的说辞,为了寻找证据,江夏只能将自己刚才的经历临时拼凑起来。
“五月九号,这件事是在五月九号发生的,我先是去万象广场的那家烧鸟店吃了饭,又坐着跑车去环城高速上兜风,那天下着小雨,还有林清,你认识林清吗?林氏集团董事长林源的儿子,他的身份应该不是假的,但是我高估了他的为人,下了高速以后他就开始追杀我,我最后是在化德工厂报警的。”
实际上,江夏原本的讲述中有提到自己最后被林清勒死了,但她发现这样违背常理的叙述并不会被王旭听见,如此一来故事的叙述变得更加支离破碎。
她原以为这样无厘头的故事会被对方当成疯子,没想到王旭竟然认真地听完了,片刻后回到审讯室。
“根据之前调查的档案记录,五月九日当晚你的确在日式烧鸟店消费过,并且在化德工厂有发现一根作案的绳子。”
说罢,他又将沙漏摆在江夏面前。
“倒计时三十分钟,你再想一想有没有其他证据。”
江夏很理解王旭,他已经竭尽所能为她争取时间了,但可惜这次她死得太过仓促,没有进一步的证据了。
“我只想再问你一件事。”她的手指轻轻拨弄沙漏,让它在桌上打转。
“王旭,我们是初次见面吗?”
王旭嘴角微微上扬,挂在胡茬上的汗珠轻轻颤抖。
“不然呢。”
看来,旁观者眼中的自己只是在一次次改写过去。
三十分钟一到,江夏失去了意识,等她再缓过神,发现自己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出租屋里,而是站在烧鸟店的门口。
“江夏小姐,要一起去兜兜风吗?”
她没有在床上醒来,时空似乎向前推进了些。江夏试探性地反问。
“这是我们第一次兜风吗?”
“不然呢?”
“那我之前在化德工厂被勒死的事...”江夏鼓起勇气想把上一轮回的事讲出来,却发现林清根本听不见。
果然...
出于对林清随时可能兽性大发的忌惮,江夏下意识地拒绝了林清的邀请。
“那我送你回家?”
“不,不用了,我家离得不远,我散步回去就行。”
林清脸上露出失落的神情,但在闹市区他应该也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
目送他开车远去后,江夏才抒了口气。
好在已经提前交换了联系方式,林清这条大鱼可以慢慢钓着,江夏觉得以后有的是机会。
经过十字路口时,江夏下意识地又看了看那两道长长的刹车轨迹。
刹车轨迹毫无疑问是肇事的货车留下的,但当江夏意识到它出现在由北向南行驶的路段时,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万象广场坐落在十字路口的东北角,程羽先生的私家车是第一个被撞上,也是损坏最严重的。
然而,如果按照林清所讲,他的兄弟是在一路跟踪程羽他们来的路上出的车祸,如果是来的方向的话——
江夏站在斑马线的正中央,她面朝西,万象广场在她的右手边。
此刻,程羽先生他们的车应该在由西向东,也就是靠左侧的车道,复原当时的场景,货车更应该先撞上右侧车道上的车才对啊。
难不成此时程羽先生在驶离万象广场方向的车道上吗?可是这附近只有万象广场有地下停车场,他又为何要离开呢?
面对多方陈述的矛盾江夏也感到一阵头皮发麻,恐怕这些事只有找当事人才能问清楚了。
回到出租屋后,江夏站在镜子前,仔细地观察镜中的自己。
长久以来,那个精神病母亲总是各种诋毁她的长相,导致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江夏都认为自己这张脸是平平无奇甚至是见不得人的,但经过林清一顿夸后,江夏也开始意识到自己长得或许还勉强说得过去。
嘟嘟嘟。
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全都是林清发来的消息,一会儿问她到家了吗?一会儿又问她晚上吃饱了没要不要替她点外卖。江夏觉得他就好像那个狗皮膏药一样粘着自己不放了。
若不是有任务在身,她才不想招惹的这位麻烦的爷。
随便找了些理由搪塞他后,江夏疲惫地放下手机,她现在身心俱疲,只想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个安稳觉。
然而,当她刚脱下衣服准备洗澡的刹那,灯突然熄灭了。
江夏摸索着穿上内衣,开门去楼梯口检查电箱。
并没有跳闸,业主群里也没有通知停电的消息,从阳台望去,其他楼栋仍旧是灯火通明,江夏向物业反映了情况。
“大概是线路老化吧...我们的维修师傅已经下班了,不过您放心,明天一早就会来修,给您带来不便真是抱歉...”
虽然有一肚子气,但物业委婉真诚的语气实在无懈可击,让江夏找不到宣泄的理由,她只得将自己扔到床上,使劲抱着半人高的熊玩偶狠狠挼了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