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听到杨佳明的回绝,马市长脸上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情,他捧起茶杯,微笑着问,
“是我讲得不清楚吗?”
杨佳明平静地摇了摇头:“感谢市长的重视,但我只是一介穷苦农民出身,从小到大没见过这么多钱,忽然攥在手里...我花着也不踏实,市长指的这条明路,佳明恕不能奉陪...”
他明白,马市长既然能邀请他来这里,不然不可能轻易放他回去,何况刚才已经给他开诚布公地看过整条产业链的内幕,倘若他贸然拒绝合作,必将死路一条。
但杨佳明也吃准马市长重视他的才华,不会随随便便动手,他才试着装糊涂。
“钱?钱很重要吗?”马市长不紧不慢地拿起茶壶,亲自给杨佳明倒茶。
热气腾腾的茶水顺着壶嘴流出,很快溢出了茶杯,流到茶几上。
马市长:“你看佳明,钱就像茶水一样,只要想倒,总是源源不断的;但问题在于你的茶杯能装下多少茶水,等你到了我这位置就明白,钱根本不重要,只要坐上这把交椅,整座城市的人都要看你的脸色;我今天可以插手房地产事业的规划,明天就能从运输行业分一杯羹,佳明,到我这位置之后,钱就逐渐变成计量单位了。”
马市长放下茶壶继续说道。
“你看看林氏集团的林源,再看看徐寅,出门、开会的时候有多奢华,有多大的排场?这样的人不过是没见过世面的暴发户罢了,那些暴发户总喜欢用一身铜臭来彰显自己有钱。的确,钱能打通很多关系,但那不过是利益,但你我之间的合作,是那些人拿着钱,跪在我面前求我都求之不得的。”
杨佳明:“我不太明白您在说什么?”
马市长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背:“没必要装糊涂了,小子,我能给予你的,不仅仅是金钱,是人情呀,在外人眼中,你我能同框出镜,谈笑风生地共进晚餐,即使我们之间仅仅是利益关系,那些不明真相的外人也要敬你三分。”
杨佳明本以为马市长和徐寅是一类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玩弄权柄摆出各种架子,但马市长的层次远比这些人高得多,在他眼中和杨佳明合作不过是按部就班的计划。
不过,也许有这般城府,才能年仅49岁,就当上直辖市的市长吧。
杨佳明:“可您...为什么要给我这么大的人情,明明我什么都没做过,您看徐寅和林源,他们哪个不是为您死心塌地地效力,在各自的产业里也能呼风唤雨...”
马市长:“他们跟你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佳明,从你从工地脱颖而出开始,我就一直在默默地关注你,你每一步的判断和魄力都超乎我的想象,和那些瞻前顾后、心藏私利的人截然不同。况且,没有着墨的白纸才最有创造价值,我在这个位置上待不了几年了,等上去以后,你或许能接替我的位置。”
“您的意思是...要栽培我当继承人?可我连编制都没入...”杨佳明明显慌了神。
马市长:“所以说有些问题不是钱能解决的,只要你在我身边待久了,不会有人怀疑,也不敢怀疑你从何处来。”
简直太疯狂了...信息量大得超乎杨佳明的想象,他提前做好的心理预设已经出现了裂痕,和马市长相比,林源之辈简直小儿科。
“不...不行。”杨佳明竭尽全力保持冷静,“我还是无法接受自己...”
“哦?你的意思是,没办法昧着良心做伤天害理的事吗?”马市长站起身,拍拍杨佳明的肩,语重心长道。
“都什么年代了,不要再做一介布衣心怀天下的梦了,世界上每天都在发生着战争、暗杀、人口贩卖,和这些相比,毒品的危害简直不值一提。佳明,过好自己就行了,谁都知道毒品是个无尽的深渊,但耐不住总有愚昧的人向下坠落。这世上还是蠢人多的,他们理所应当地被你我这样的聪明人剥削,用你们年轻人的话说,这叫智商税,但是是合理合法的智商税。”
“弱肉强食...吗?可您曾说过不在乎赚多少钱,既然如此做正常的生意不好吗?又为什么要铤而走险...”
马市长俯下身。在杨佳明耳边轻声说道。
“我图的当然不是钱,可你想想,制毒、贩毒、吸毒、制造业、运输业、零售业、从生产到销售、这笔钱对那些入伙的人而言可不是一件小事,他们会见钱眼开,会像林源他们那样为我死心塌地地卖命,仅仅需要一点蝇头小利,就能达到操控人心的目的。”
杨佳明终于明白了,玩弄权势的核心,不过是那极度膨胀且卑劣的掌控欲。
马市长说了再多高明的话,也不过是在粉饰他那肮脏的欲望。
但当杨佳明正想保持理性地拒绝时,马市长突施冷箭,轻而易举地击垮他的心理防线。
“佳明,我看出来了,你的拒绝不过是在妥协,在逃避,你能走到这步都在自己的掌控范围之内,但我今天给你看到的东西,全都超乎了你的想像,但这根本不值得害怕,只要敞开胸怀,权力自然会拥抱你。”
“佳明,这世界本就不是非黑即白的,活成一道精致的灰有什么不好,怎样都是活一遭,生不带来死不带走,为什么不放下可悲的怜悯心,好好享受享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