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程羽离开关上办公室的门,听到电梯门关上的声音后,程墨林终于支撑不住,如一堵被水泡过的土城墙般轰然倒塌,两旁的助手赶忙挽住程墨林的胳膊,搀扶着他躺到一旁的床上。
助手心疼地说:“程老爷子您为了不让公子费心,未免也太拼命了,再多演哪怕一分钟,您的身子也遭不住了呀,我看您脸色不太好,需不需要联系医生?”
程墨林有气无力地摆手拒绝。
“我自己缓缓就好,现如今那么多人都虎视眈眈地盯着我,我的健康状况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别看那些医生每天登门问诊关心这关心那的,一副医者仁心的样子,谁知道他是不是别人派来的卧底?来打探我的底细。”
助手宽慰程墨林太多虑了,程墨林反驳道。
“坐在这位置上,活在这豺狼环伺的世道间,多一分谨慎就多一条活路,多一分大意就离死期更近一步,况且我估计身上这些积劳成疾的病是好不了了,虽然我能问心无愧地说我程某人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但房地产事业事关人民生计的大事,每次规划转向都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多多少少还是影响了一些人,这些病,也是我这么多年来的报应。报应终究是躲不过的。”
助手:“程总您就别多想了,您现在才六十多岁,说不定这不是报应,只是老天爷对您的考验呢?迈过这道坎,您或许还能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又一村。”
程墨林躺在床上,无奈地摇了摇头。
“要想成事,须有天时地利人和,这是老祖宗的智慧,我程墨林早年间响应政策号召,赶上了发展热潮,这是天时;F市多年来百废待兴,有大批需要建设的项目,这是地利,但人和方面,徐寅如冢虎般虎视眈眈地盯着我,随时随地想要推翻我;林源虚与委蛇,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方玲雅作为我的前妻如今眼红不已,被我赶走后势必要报复,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到现在都没参透如何掌管墨林集团的大权,这人和,可真是一点都没有。”
助手有些困惑:“您不是和程羽断绝父子关系了吗?为什么还把他考虑在内。”
程墨林叹了口气:“没办法,把墨林集团交在那些人手上,情况只会变得更糟,他们会为了一己私欲,毫不留情地践踏人民的生计,那时墨林集团,将会变成吞噬一切的洪水猛兽,与其这样,交给程羽,让集团在他手上慢性死亡,还是个不错的结局。”
助手有些悲观地问:“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程墨林:“以前或许还有,那个叫杨佳明的毛头小子死之前,还曾给我举荐过一个人——冉奕,可惜我实在搞不懂这人到底是精神分裂还是怎么了,七年来我曾见过他无数次,但每一次都想换了个人似的,我本想让他辅佐程羽,但现在又不确认冉奕到底站在哪一方?唉...说不定他才是未来最大的隐患。”
助手想了想:“您说的那个冉奕我这几天还见来着,他最近时常在和谐医院附近出没,穿着一个灰色的连帽衫,前一阵子在写字楼那边也见过他,他始终把头埋在帽衫里,鬼鬼祟祟的,我觉得这人不可信。”
程墨林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下都似乎要把肺咳出来,助手连忙拿药给他接了杯热水服下去,喝下药后,程墨林吐了一口血痰。
望着纸上殷红的印记,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唉...或许我都没机会看到他的真实面貌了。”
而田月瑶想找的人也正是冉奕,她知道冉奕的时间是从前往后推的,也就是随着她回溯的深入,冉奕只会变得越来越青涩,她记得上次回溯,冉奕就很喜欢和谐医院对面的沙县小吃,她在这里蹲守了一上午,果不其然等到了那个身穿灰色兜帽衫的身影。
田月瑶原本特意准备了二十块零钱给冉奕买饭,没想到冉奕坐下后,爽快地点了一份烧麦一碗牛肉面,豪爽地交了钱,美滋滋地大快朵颐。
相反,为了给冉奕留钱,田月瑶已经饿着肚子在这里等了一上午,店长见这小女孩在这儿待了一上午都不吃东西,自然不厌其烦地想把她赶走。
他拿起鸡毛掸子撵田月瑶。
“我有钱,我是来吃东西的...”田月瑶正想掏出零钱辩解,却发现她兜中的钱不翼而飞了,这下更说不清了。
然而就在这时,冉奕竟出面解围:“店长,这小姑娘是我表妹,她说来这里等我,没想到来得这么早,她小时候我回来得不多,刚才没认出来,您就别和小孩子计较了。”
见冉奕发话了,店长瞬间换上一副和蔼的神色,冉奕又点了半份面后,店长还贴心地给田月瑶加了个茶叶蛋。
田月瑶吃着面,不可思议地盯着冉奕。
“快吃吧,你一定饿了挺久了吧,饿肚子的滋味我可太能感同身受了,不用畏畏缩缩的,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田月瑶下意识地摸了摸冉奕的额头。
“你没生病吧?”
“我好好的怎么会生病呢?”冉奕有些莫名其妙。
“不是...等等,这店长对你怎么这么好,他平时不该赶你出去吗?”
冉奕:“对呀,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我的一日三餐都在这儿解决,已经成了这里的老主顾了,店长怎么会懈怠每天来照顾他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