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心澈的世界又安静了,不过这次她比刚才从容多了,已经渐渐习惯了用声音了解这个世界,她套上棉坎肩,像之前一样把半截身子探出窗外,聆听着外面的声音。
不知哪个老头在听广播,尹心澈甚至连刺啦刺啦的电流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广播新闻:“近日,我市墨林集团的董事长程墨林出席了帆楼市一年一度的企业峰会,并发表了主持讲话,据与会人员透露,程老爷子近日身体状况欠佳,不过程老爷子在会场上的发言依旧幽默风趣,当记者问程老爷子感觉自己还能活多久时,程墨林笑着说他感觉自己活不过今年,甚至已经立了遗嘱...”
“遗嘱?”尹心澈一个激灵直起身。
“我怎么之前没听说过程墨林立遗嘱之类的风声,难不成还有其他线索?”
为了听清后续,她更奋力地向外探出头,就在这时门忽然打开了,吓得尹心澈脚下一滑,整个身子向外一翻,她全身悬空在外,只有手还扒着窗框。
由于看不见,尹心澈不知道她家在几层,万一在高层,她掉下去岂不是要摔成肉泥,死并不可怕,但她听说好多从高空坠落的人虽然内脏都被震坏了,但意识尚清醒,甚至有些人都能站起来,她讨厌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但这具身体是如此的单薄,以至于她扒住了着力点,也无法把自己拉上去。
眼见着手即将脱力,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有力的手拉住了她。
但这具身体竟本能地抗拒着这只手,拼命地晃着,尹心澈感觉出来了,这只手表面细腻,不是桑苏的,难道是桑强?
但当这只手的主人开口的瞬间,尹心澈的思维竟与这具身体达成了惊人的一致,恨不得赶紧挣脱跳下去。
林源的语调有些古怪:“诶诶诶,别晃了,再晃连我都要掉下去了。”
片刻后尹心澈被拉上来了,听着林源拧开水龙头洗手的声音,她呆呆地坐在床上。
怎么会是他呢?虽然经过之前的推理,她对桑苏到底在干什么已经猜测得八九不离十了,但连她自己似乎都在逃避这样的现实,什么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尹心澈从来不觉得这是绝对正确的道理。
既然命运是不公平的,那就应该给予那些承受不公命运的人一些宽容...但现实又是这样残酷,林源没有一丝预兆地登门拜访,撕碎了她对桑苏的最后一丝幻想。
“我听桑苏说你家的经济状况一直不好,今天正好来了,就打算上来探望探望,桑苏他去找他弟弟了,就把钥匙给了我,让我先进来坐坐。”
林源说着拧上了水龙头。
“毛巾在哪里啊?”
“洗手池下面右边从上往下第二个抽屉,靠里放着几个没用过的毛巾,您凑合用。”
“没用过就好。”林源的语气仿佛放松了什么一样。
“今天上来看了看,桑苏果然没有一点捏造,怪不得那小子平日里工作得那么积极,什么活都愿意干。”
“是嘛...”尹心澈尽量装作不知情,“他有时候就是傻老实,也多亏遇到了您这么一位好老板,承蒙您多日照顾,否则他干点别的肯定被人欺负。”
“哦?看来你还挺了解他呢。”林源说着坐到了她对面。
“说的呢,毕竟是我男人,他啥德行我咋能不清楚?”
林源:“说的也是,虽然才把你捡回来没几年,但你们毕竟相濡以沫,过着和夫妻一样的生活,再怎么陌生也该互相了解了。”
尹心澈在心底埋怨桑苏,这人未免也太傻老实了吧,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万一有什么图谋不轨的人得知她是盲人后,对她图谋不轨怎么办?毕竟他可是要出车,整天整天的不在家,就算桑强来照顾她,仅凭一个盲人和一个刚刚成年的高中生,可一点也靠不住。
“桑苏这人也是心大,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呢,万一有人图谋不轨。”
没想到林源毫不客气地说:“你想啥呢,怎么会有人对你这种货色图谋不轨,话说我觉得那小子是单纯的傻,把你这种一无是处的女人带回家,也不想想自己都啥处境了,不过也,也是因为你,他才能从我这儿要到这份工作吧,这么说来也不知道那小子是真傻还是装糊涂了。”
倘若是在其他回溯的时候听到林源这么恶心的发言,她绝对一个拖鞋就呼上去了,可现在她是残疾人,仰仗的桑苏也在林源手下工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尹心澈也只好忍气吞声地点头。
“您说的有道理,等他回来我一定好好说教说教。”
“他今天不会回来了。”林源冰冷的语气简直令人窒息。
“其实我之前骗了你,我给他安排了个新活,能挣几百块钱,作为交换呢,他把家门钥匙给了我,我看他那犹豫的神情,还以为他家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看来这家徒四壁的破屋子里,在他心目中唯一值钱的东西就是你了吧,尹心澈。”
“什...什么意思?你骗人的吧。”尹心澈打死也不相信桑苏会做出这种事。
“我都说了他是傻老实但不蠢,不过还需要我再解释嘛?拿家门钥匙做交换,可是那小子提出来的,说直白点,就是那小子用几百块钱,把你的一晚上卖给了我!老子在集团里那么多美女可以享用,来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