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
中年道士没有找到什么,心情糟糕到了极点,仿佛谋划一场,付出极大,却一无所获的愤怒。
但周边百姓围观,人人夸赞,惊叹。
他也只能保持风度,面带微笑,心思不露于面。
陈清河潜伏水底,看着岸上的热闹,面无表情。
现在的他,失去了鱼妖之身,意外的恢复了人形。
可如此,他没有丝毫开心,反而只有茫然和愤怒。
毕竟,现在不是人,也不是妖,只是一个阴物妖魂。
按照确切的分类,自己变成了妖鬼!
好在,功德庇护,妖魂完整。
而且没有了鱼妖之身的束缚,自己也能脱离水面,去到岸上了。
接下来,还需等待。
等这中年道士离开,然后自己再来调查,为何要杀我!
另外,还需要寻找机缘,拥有更强的力量。
否则,那金甲神人自己都打不过,何谈报仇?
时间一点点过去。
岸上的围观百姓,慢慢就散去了。
那小孩的父母也因为孩子的失而复得,早已带着孩子离开,对于先前中年道士许诺的什么,根本就不想要了,只想远离。
倒是中年道士没有走,在湖边反复踱步,还使用了好几次符箓,似乎不甘心谋划成空。
可陈清河潜伏在水底深处,符箓根本无效,中年道士只能恨恨一跺脚,也走了。
晚上。
鄱阳湖东南方,大约五十余里的杨家村。
一户人家中。
中年男女,看着变得木讷,安静的不像从前般活泼好动的儿子,都有些心神不宁。
“孩子他爹,小宝看着怎么变化这么大?下午回来的时候,还挺好的啊!”中年女子满脸忧心。
中年男子默不作声,只是眉头都皱成了山川。
“要不要,去请个道士看看?”中年女子弱弱地询问。
“还请道士?我们儿子就是被道士害成这个样子,你想害死他吗?”
中年男子好似火药桶,瞬间就被点爆了。
中年女子吓了一跳,不敢反驳,只是眼睛通红,都快要哭了。
中年男子似乎又想到什么,突然叹息道:“回到村里,你没发现,村民们看我们的眼神也不一样了吗?”
“啊?为啥?”中年女人有些茫然不解。
“我也是二哥偷偷告诉我才知道,那鄱阳湖的乌鳢大王,虽然是鱼妖,却从不害人,反而救人,还施舍钱财,救助穷困,在周边地界名声很好,许多村子都给它立了神台供奉呢,我们,我们这是被人哄骗利用,助纣为虐了。”
说到这里,中年男子愤怒的似乎想锤点什么,可看了看家中那些虽然不值钱,却件件都有用途的家具,也只能把愤怒憋屈在心中。
“这,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中年女子,彻底呆滞了。
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勤勤恳恳,地里刨食。
虽然没有读过书,不知道什么大道理。
但乡里之间,民心淳朴,都知道好坏的区别。
自家一辈子做人做事,都对得起天地良心,没想到今日却成了坏人的帮凶?
“当家的,我们,我们该怎么办啊!”中年女子,突然蹲下去,掩面哭泣。
中年男子,满心纠结。
他突然想到什么,来到里屋,找出来父亲离世后,留下的唯一一个物件,旱烟袋。
烟丝还有一点点,似乎都过期发黑了。
他也不管,就想点上抽两口。
然而刚准备装烟丝呢,突然一只手摁在了他的手腕上,阻止了他的行为。
中年男子愣住。
家中何时来了外人?
抬头一看,却是一个青年男子,穿着奇装异服。
看他面容白净,气度不凡,该是那城里的富家公子哥儿。
“抽烟有害健康,最好是不要抽。”男子开口,温和劝诫。
中年男子苦涩一笑,颓然放下烟袋,然后问道:“这位公子,您是?”
男子略一沉默,就回道:“我就是被你儿子斩杀的乌鳢大王。”
啊!
中年男子和哭泣的中年女子,都是悚然一惊。
中年男子手中的旱烟杆,都忍不住掉落在地上。
“不用怕,我既然现身相见,就已经不怪你们了。”陈清河叹息。
“大王……”中年男子欲言又止。
陈清河勉强笑了笑:“都是苦命人,你们也是上当受骗,而且你们的儿子,魂魄也受了创伤,若不弥补,怕是要变成傻子。”
“什么?那道人,那道人,怎敢如此!我要找他讨一个公道,我,我要跟他拼命。”中年女子惊怒交加。
“大王,对不起,是我们乡里人愚昧无知,害了您,您要是心里有恨,就冲我们两口子来,我们绝无怨言。”中年男子猛然跪下,泪水无声滑落。
陈清河伸手把他扶起,摇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