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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马城。
城外延绵成片的军营,点燃的篝火照亮黑夜,城墙上的萨克普鲁特士兵打十二分精神,巡视着周遭一切。
最近各方噩耗频频,米兰特尔被塞力斯人的第二军团推了一半,东南方向接壤的安纳利亚行省东部已经被对方主力占据。
而距离这里两千多里的马丁城,也传来西海上的重要岛屿被忽然出现的塞力斯舰队侵占。
各种坏消息从三个方向不断传来,让欧非罗的萨克普鲁特士兵战战兢兢,而另一个让他们感到困惑的是,自从哈拉比托斯那场战争失败,被救回来的大帝好像变了一个人。
从言语举止,到服饰都在改变,甚至有人发觉就连样貌也一天天的发生变化。
最近,听说帝王还要改名字,皇室的几个成员过去劝阻,都被丢到牢狱里关押起来。
一时间,整個欧非罗,除了外敌环伺,内部也弥漫起血腥的气息,
这样的关头,没人敢开小差,那简直就是不要命了。
此时的浓马城内,矗立着几支军队,也是最近军团改制,之前没有参与,或提前返回的军团,均被选入改建的名单。
新立的军营之中,篝火照着附近走动的身影,围在火边的萨克普鲁特士兵望着火焰与旁人低声交谈。
也有在营帐里的士兵,拿着磨刀石,打磨着剑锋,偶尔听到有战马奔行过去的马蹄声,便下意识的握着短剑冲出帐篷。
随后被外面巡视的百夫长给推了回去。
“只是送消息的令骑,别紧张,塞力斯人还打不过来。”
那百夫长语气颇重,他将那名士兵推回帐里,又朝四周看过来的部下挥了挥手,带着亲兵继续巡视。
这段时间不断有战况传来,不光士兵情绪紧张,城中的平民也感到了来自东方的杀气,许多人甚至悄悄准备了包袱,白天的时候,找各种借口逃离了这座欧非罗东面门户。
……
此时的裁决军团营地进来的几名骑兵在前方方形的大帐前驻马停下。
领头的骑兵,让部下牵着战马在外面等待,独自一人朝着那最大的方形大帐过去。
萨克普鲁特的军团许多地方仿古罗马,方形大帐四周空旷没有帘墙,靠近便一览无余。
此时,已经进入战时状态,周围巡逻的士兵比往日更加频繁和警惕。
那骑兵过去时,还有不少带着命令的传令兵进出,守卫大帐的军团近卫兵,哪怕知道过来的骑兵是同袍,也要上前搜身检查,随后才会放行让对方进去。
“王子殿下,兰斯洛特骑士长正在商议军情,你进去的时候,请安静一些。”
门口矗立的军团近卫长,面容严肃的向过来的年轻骑兵说道。
火光照在那骑兵脸上,是俊秀的脸庞,一头微卷的褐发,淡蓝色的双眸,身材挺拔,他朝那近卫长点了点头,随即走进布满灯火的军帐。
帐内还有站岗的士兵,以及警惕望来的目光,随后朝进来的骑兵恭敬的轻唤一声:“拜见王子殿下!”
这名骑兵正是萨克普鲁特曾经那副身躯的儿子——奥斯迪。
当年萨克普鲁特过来这方世道,还是普通士兵,而这个孩子也才四岁。
一转眼,已经是十七岁,随着萨克普鲁特称帝,对方的身份自然也成了王子。
这些年萨克普鲁特陆续还有几个孩子降生,对待奥斯迪,已经没有当初那般喜爱了。
而最近,奥斯迪更加明显的感觉到像换了一个人的父皇,对他,以及皇室明显疏远。
这次他还被父皇派出皇宫,到裁决军团报到,让他跟随兰斯洛特做一些事。
奥斯迪做为王子,想法上自然是觉得父皇这是在培养他,让他尽早的与各军将领熟悉。
军中的事务,他曾经出入过父皇的几支军队,那时候手脚都止不住的发抖,而现在,奥斯迪颇为意气风发的走了进去。
那边的灯火下,裁决骑士兰斯洛特正与被誉为“多愁善感”骑士的特里斯坦商议军队改制,加强边界的事。
“马丁那边,对方舰队肯定会登陆,完全布防海岸线不是一个成熟的想法,最终还是要靠加固马丁城一带,对方舰队虽然庞大,但在陆地上打仗的军队,应该不会很多……陛下的意思……”
灯火通明,人的影子倒映在地图上,兰斯洛特正说着,听到脚步声,微微偏头看了一眼。
奥斯迪微笑的朝这位父皇最信任的骑士长行了一礼,然后礼貌且小心的走到一侧坐下。
‘多愁善感’骑士特里斯坦看到英俊的王子,他那如同美丽女子的面容,也勾勒出明媚的微笑,向对方行了礼节。
兰斯洛特见王子已经落座,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接上刚才的话,继续说下去。
“塞力斯人三面出击,我们的军队虽然还有,但不足以和他们面对面的硬碰,陛下的意思与其殊死抵抗,不如让他们陷入战争的泥潭,两年、四年……”
声音里,奥斯迪俊朗的脸庞呈出严肃,身板也挺的笔直,集中精神安静的倾听兰斯洛特的每一句话。
当听到要让塞力斯人陷入战争泥潭时,他忍不住开口插上一句:“拖垮他们吗?可那要怎么样才能让塞力斯人陷入战争泥潭?”
“这正是我后面要讲的,王子殿下。这也是你的父亲,叮嘱我要做的事。”兰斯洛转过脸,奥斯迪一听是父皇的吩咐,马上闭上嘴,继续听着对方的下文。
“陛下审时度势,西面大海有他们的舰队,而我们其实并不擅长海战,而东北面的米兰特尔行省,自迦太基军团覆灭,那里已经没有可以主持大局的军团长可以力挽狂澜。
东南面的安纳利亚同样是这样的局面,哈拉比托斯那一场战役,我们损失了许多军团长,所以……不能与塞力斯人正面对决,至少眼下不行。
而塞力斯那位皇帝,恐怕也是这样的想法,所以才会长驱直入,杀到安纳利亚东境。”
奥斯迪皱起眉头,还是忍不住开口打断,他面色严肃:“尊敬的兰斯洛特骑士长,你有着丰富的战争经验,但我还是不明白,我们要如何让对方陷入泥潭。”
“王子殿下!”特里斯坦这位美男,拿起杯盏摇晃着里面的葡萄酒,笑眯眯说道:“泥潭可以是军队,也可以是平民!”
“什么?”
奥斯迪疑惑的看着对方,随后反应过来,眼眶瞪大:“父皇想让平民去送死?”
他连忙看向兰斯洛特,想要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
兰斯洛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手按住地图上的标识:“如果要再战,几个军团跟不够,但如果两个行省的平民在塞力斯军队行进的道路上,组成无数的铜墙铁壁,塞力斯人的军队再强悍,也会被拖的精疲力尽,这个时候,我们保持旺盛精力的军团,就可以对他们发动袭击。”
“平民也怕死,他们不可能送死一样冲上去跟军队搏斗。”
奥斯迪王子从后方来到浓马城也有一段时间,对于塞力斯军队的强悍,他自然有所耳闻,让手无寸铁的平民去跟军队硬抗,他心里有些抵触。
“王子殿下,这是你父皇的命令,希望你不要违抗!”兰斯洛特压低嗓音,低喝:“做为萨克普鲁特的公民,国家有难,他们有职责保卫这个国家。”
旁边的特里斯坦扯了扯兰斯洛特的袖口,示意他对王子殿下多一点礼节。
奥斯迪捏紧拳头,正要站起来与对方争执,但想到是父皇的决定,他又泄气的坐回去。
毕竟,他如何争执,这道命令也会送达出去。
帐内安静了一阵,兰斯洛特缓和语气,继续说道:
“王子殿下,就算我们不发动平民参与,塞力斯人也不会放过他们。
你最近在这里一段时间,也知道塞力斯人屠杀萨摩人,以及上上个月,他们在帕拉丁、安纳利亚的两支骑兵做的事。
现在米兰特尔和安纳利亚东部地区,平民被他们驱赶和屠杀,与其毫无反抗的死去,不如拿起武器和塞力斯人战斗。
只有这样他们的死亡才有价值,不然塞力斯人继续西进,或者打进欧非罗,会有更多的平民死于他们的屠刀。”
兰斯洛特的目光停留在奥斯迪的脸上:“战争从来没有任何怜悯,我的王子殿下,而且陛下已经在各地发动舆论攻势,调动平民的战意。”
“另外,陛下也派出人,去了塞力斯人的后方,鼓动萨摩人、和塞力斯人的后勤商人。”
兰斯洛特的解释很全面,奥斯迪自然也听得明白,但像他这种习惯平和生活,又在皇宫里长大,面对中规中矩的战争,还能保持高昂的心态,但这种残忍而诡异的策略。
却是听得那叫一个心惊肉跳。
他在右侧皱着眉头,继续问道:“安纳利亚有中部、西部有三百多万贵族、平民、奴隶,总不能让他们直接冲过去吧?寻常的宣传,或许有一点效果,但是如果被军队杀破了胆子,恐怕还是会溃逃离开。”
“没关系,只要能拖一拖,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兰斯洛特脸上泛起笑容,走过来在跟着起身的奥斯迪肩头拍了拍:“王子殿下也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看事也看得很清楚,你的父亲会以你为傲!”
这位英俊的王子听到这番话,反倒有些腼腆的笑了笑,“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所以父皇让我来这里。骑士长,请问有需要让我去办的吗?我的精力还很旺盛!”
“安纳利亚中部地区需要王子殿下去一趟,到那里宣扬塞力斯人的恐怖,组织平民拿起武器抵抗,并训练他们!”
奥斯迪点点头,高兴的领了这道命令,转身离开了这座大帐。
特里斯坦看着俊朗的身影离开,脸上笑容渐渐收敛,看向一旁的兰斯洛特。
“我觉得王子殿下刚才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平民没有长时间的训练,都无法成为合格的士兵,到了战场上,很容易崩溃,还有……”
这位多愁善感的骑士,犹豫了一下,“……没有足够的意志支撑平民不会应战的。”
兰斯洛特此时却沉默的看着空荡荡的帐口,好一阵,他才转过身,将目光重新投到地图。
“所以……奥斯迪王子就是引发平民拿起武器的根源!”
“什么?!”
帐内,特里斯坦几乎尖叫出来!
……
军营之外的浓马城各条街道,同样灯火延绵,坐落正中的是高耸的城墙环绕的巨大城堡,那里是是皇帝居所。
宽大的城堡为基础,能看到十多座塔楼屹立,帝国的禁卫军团拱卫着城中每一个地方,再往内还有王殿骑士团。
曾经战死的几道身影,又出现在了这座大殿里。
“将塞力斯人拉入无止境的厮杀,让他们陷入苦战,一刻不能停歇,而这些所有的事,需要的条件……我已经准备好了。”
王殿之上,几道身影的视线之中,萨克普鲁特拖着洁白的披风缓缓走动,偶尔他转过来的脸庞,隐隐有些变化,与当初的相貌变得有些不同了。
“王子殿下?”高文轻声问道。
上方高大的身躯停下脚步,改名为亚瑟的皇帝,带着笑容点了点头。
“只有死了的王子,才是最好的王子……借他的牺牲,在平民中掀起对塞力斯人仇恨的狂潮。”
大殿里,亚瑟轻声说道。
……
与此同时,安纳利亚行省的这几日,西凉军与控弦狼骑疯狂推进,同时被派出来的安禄山,领着两万生奴军,与阿奴虎徒步三百多里。
与北上的飞羌骑分离出来后,往西北的欧非罗地界过去,途中还下起了一场暴雨。
地面变得泥泞不堪,只得距离边界线,还有七百里的原野上驻扎。
帐篷都在漫天风雨里歪斜,安禄山那圆滚滚的身子裹在毛毯里,小眼眯着一条缝隙的吸了吸鼻涕。
外面的电闪雷鸣,让他感到一阵心慌。
“这贼老天,好不容易领到差事出门,却遇上大雨……不过,怎么感觉要发生什么大事?希望别有什么东西送上门来。”
他抚了抚头顶快要歪斜掉下来的铁盔,再次吸了吸鼻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