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煞气星辰在混沌中咆哮着前进，无以言喻的速度将路过的空间都撕成了碎片。
它造就了绝对的真空，成千上万座符文大山以毁灭的绿光点亮路程。
星辰之上，人形浅坑之中。
白药刚出现，便将天道方碑用力扔向远方。
可引力已经大到能将大罗肉身碾成粉碎的地步，便如他的肉身之力，也只能丢到万米之外。
人形浅坑是安全范围，踏出一步便要面临死亡。
白药扫视八方，他曾经留下的魔道规则，早已烟消云散。
直面完全醒来的煞气星辰，令他切身体会到混沌的毁灭之力。
尝试施法隔空取物。
却发现星辰上的一粒沙砾，都重如泰山。
且藏着狂暴的煞气，比黑药的煞气，还要令人不寒而栗。
星辰还在加速，还在成长。
仰头一看，已经看不到黑暗的混沌了。
整座星辰被绿色的光幕覆盖，宛若极光组成的大气层。
与星辰亲身接触，白药百分之一百的确定，它能够轻易毁掉洪荒，甚至远不止于此。
“洪荒要没了。”
金烛枝出现在身边，身处另一个时空的她，悲哀地观察四方。
“能活下来的是少数。”
她补充了一句。
这还是白药能证得神话大罗的前提。
这颗星辰远未到达巅峰的力量，每分每秒都在变强。
神话大罗道果，只是雏形。
很多人会死，证得道果或许能救下身边的人。
星辰撞中洪荒的那一刹那，怕是能将混沌都重启。
想想也是，还有什么办法比重演混沌，更能拨乱反正呢？
“轰隆！！！”
远方传来巨大的爆炸声。
天道方碑的碎片被煞气吞没。
星辰上已经没有残缺的概念了。
它完美无瑕，在混沌中拖曳着流光长尾，要去终结一切。
“吼！！！”
爆炸声刚结束，撕天裂地的吼声激荡八方。
万米之外，冲天的烟尘扬起。
有什么东西诞生了。
金烛枝紧张地攥着手里的一棵流淌星火的树枝。
这是她用造化之力凝聚的，作为自己的施法工具使用。
“大祝！是业兽！”
虚无中，突兀地出现了一串脚印！
似人似兽，半透明状，诡异无比。
脚印迅速接近白药，自出现后便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业兽显然将星辰上唯一的活物当作了自己的目标，速度很快。
白药如临大敌，神色紧绷，要不是没有脚印，他甚至感受不到业兽的存在。
忽然，远方的一座符文大山，射出一道莹绿色的光线！
“嗡——”
那光线直接击中了业兽，使其显露出真形。
那是一个多么怪异的东西。
光线在它透明的身躯里折射出斑驳的光彩。
无数张脸在争先恐后地在身体各处涌现，有人族、有阿修罗、有妖族……
白药看到了夷云和夷炎，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
直接或间接死在他手里的生灵，以业兽的形态再度出现。
他身上的业力犹如黑暗中的明灯，不断指引着业兽。
“吼——”
业兽的身体诡异无比，人与兽的特征扭曲在一起，并且在不断变化。
结合那眩人神识的光芒，便是经历了许多的白药也蹙眉不已。
光线死死压制业兽，似在告诉它，开启无量量劫的你已经没用了，我将毁灭万事万物，让一切重头来过。
白药没有浪费时间，业兽只是被压制，丝毫未损。
神识范围勉强能够到，他发现业兽正在被迫吸收煞气，转换自身形态，星辰在帮它。
白药呼唤神话大道，救赎之机弥漫，甚至为他扩张出数百米的可活动范围。
他要将掌控的人天、天人以及天地人的大道规则，全部融为自己前进的基石。
若是现在切换世界离去，这业兽定然会在浅坑守着他下次切换，或者直接将黑药扔到安全区外。
届时，再想借助混沌的力量彻底唤醒两条大道，是不可能的事了。
金烛枝消失，在他身后勾勒出圣洁的身影。
她凝神闭目，慈悲的力量向周围弥漫。
一株青草，艰难地钻出了地面，看起来十分脆弱，却是神话大道的力量直接体现。
能在毁灭本身之上，孕育生机！
“滋……”
业兽身上有雷光炸响，一寸黑色皮肤出现在腹部。
白药没有耽搁，修为疯狂运转。
刹那间，苍茫的死意以他为圆心爆发。
有符文大山闪烁，似在疑惑怎么此人的毁灭比它们还要纯粹？
白药缓缓摊出双手。
“轰隆——”
体内的混沌力量在血管内奔涌，浑身炸响雷电！
紧接着，他的左手闪烁璀璨耀眼的白光，化作了一朵晶莹剔透的九瓣之。
宛若水晶般夺目，色彩纯净，散发着祥和的气息。
下一刻，他的右手，爆发出狰狞的毁灭之力！
相较于神话大道的神秘，末法大道直接在星辰之上显露异象！
无数仙神在哀嚎，便是天道都在崩塌。
修行体系自行崩解，神话神灵的头颅摆成了无数高山！
这条大道的起始，血腥不已。
可再往后，却又十分平静寂寥。
只有一颗蓝色星辰，缓缓转动，以某种凡人的力量，去解析种种自然规则，最终掌控。
他的气息一半圣洁一半血腥，如同神魔一体，抬头凝望天幕，以己身的混沌能量，与外界的混沌能量产生共鸣。
“咚——”
清脆的钟声响起，一层大幕拉开。
水墨画境中，一株树凝聚天人气息。
“呜——”
古老的埙声响起，生生造化之力沸腾。
树后，出现了一座仙气澎湃的大山。
随后是空的真意、六道轮回盘、天命……
忽然，天穹发出了令人牙齿紧咬的声音。
“吱——”
仿佛腐朽的大门被推开。
绿色的天幕裂出一条缝隙。
白药突然浑身发冷，前所未有的恐惧弥漫心头。
空山之境飘落的瓣停顿在半空。
不周山上嬉戏打闹的麒麟，动作也陷入了停滞。
远方的业兽不再狰狞，一切都被静止了。
“咚咚咚！！！”
唯有白药极速的心跳，动如雷震。
他脸色惨白，颤抖的双眸中，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眼睛！
天幕裂开无数道缝隙，血红火焰与混沌雷霆组成的巨眼，正死死盯着他。
什么东西？！
他只是呼唤了所有大道，并吸引混沌能量而已。
这是什么鬼？？
难以承受的压力，令他每一寸血肉都濒临崩溃，灵台被挤压得几乎要碎裂。
这只巨眼，仅凭视线便能抹杀他！
三道规则，在它眼中蛰伏，空被锁定、六道轮回盘黯淡无光、天命蜷缩。
唯有神话和末法两条大道保持原状。
巨眼就这么盯着他，什么也不做。
白药不敢轻举妄动，连去思考巨眼来历的心思都没有。
因为他无法理解。
即便看到了血红火焰与混沌雷霆，他也理解不了这只眼睛的任何信息。
就像人道不可名状的声音，修行者听了就要崩溃。
这只眼睛对他来说，同样不可名状。
试图去理解，恐怕会疯掉。
一天、五天……
凭借自身的时感，白药发现已经过了半个月，那只眼睛都没有任何异动。
而他，也保持着显化所有大道的状况。
感受不到黑药的存在，无法切换世界。
但白药没有被静止。
僵持了许久，他硬着头皮动了一下。
“轰隆——”
混沌雷霆撕裂天空！
直接劈向了他！
“草！”
白药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施法以神话之力形成了一道屏障，挡住混沌雷霆的来路。
神奇的一幕发生。
雷霆甚至没接触到屏障，便直接消散。
“？”
一个疑惑的念头，在白药脑海浮现，撞得人道棋盘险些湮灭。
他微微张嘴，不敢置信发生了什么。
念头来自于天上的眼睛。
没有敌意，没有杀意。
他鼓起勇气，再度尝试了一番。
冰封术、凌空刻画阵法、捏出风火童子……
雷霆再也没有劈下来一次。
“难道……”
白药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这是眼睛，是来帮自己洗练大道的？
他深吸一口，决定尝试一下。
只见他托着救赎之，呼唤毁灭之力。
随后，将得来的其它大道，朝着自身汇聚。
“轰隆——”
混沌雷霆狰狞劈下。
这一次，它无视距离，直接命中了白药！
“嘶啦”
漆黑电芒在体表闪烁。
他安然无恙。
且当作基石的大道规则，全被劈得无比圆润。
神话大道具象化，变成了一条仙气缥缈的云雾之路，草长莺飞，仙神共舞。
而末法大道，则变成了青灰色的石板路，道路周围是尸山血海，不过越往前，血腥的场景便越少。
白药大喜过望！
真的是在帮他！
时间突然流动。
巨眼不知何时分解成火焰与雷霆。
业兽咆哮，大道异象再次活跃。
“轰隆——”
威力更加巨大的雷霆，携带着灭世般的神威，从天而降！
和上次一样，同样没有伤害到他，反而加速了大道向基石演化！
白药终于可以去思索巨眼的来历。
他刻意忘掉巨眼的真容，只是猜测它代表着什么。
八九不离十是混沌的意志。
天地人三道都有意志，没道理混沌没有。
为什么帮他？
对了……
人道的末法结局，是洪荒正常演化的产物。
说明末法也是混沌希望的结局。
一切规则井井有条组成物理宇宙，一切智慧生灵都可以去探索规则。
难道说这样能让混沌往下一个不知名的阶段进化？
疑问重重。
但白药很清楚，他的末法大道，或许被混沌当成了保险。
若在道果诞生之前，煞气星辰到达，这个时空一切恐怕都会跟着洪荒陪葬。
若他和鸿钧等人成功承接了道果，神话大罗成功出现，所有时空的未来都会被改写。
届时，他的末法大道，便是混沌通往末法时代的唯一希望！
铺天盖地的血红火焰降下，烧却他肉身的杂质，将他进一步蜕变为混沌生物。
或许，应该改口为混沌神灵。
不死不灭的概念，在雷霆与火焰的淬炼中，于自身的一切里诞生。
是空间上的不死不灭！
除非有人能在时间线上磨灭他，否则他与得到了空之真意的圣人一样，不死不灭！
可能还要更强一些，因为他没有依靠空，不死不灭是混沌炼出来的！
这具肉身，将达到空间意义上的永恒！
当然，只是在这个时空。
否则这颗星辰也杀不了他了。
不知过了多久。
空山之境被凝聚成流光，在被具象化的神话末法两条大道上铺上了一层雕刻细纹的白玉石板。
不周仙山，则是化作了栏杆，保证白药前期不走歪路。
而没有结合的天地人三道规则，则跟着混沌火焰与雷霆融入了他的大道中，让景象更加凝实。
但不管是石板还是栏杆，都只是让他最开始的路好走些，往后点还得靠自己。
一身白袍没有损坏，上面的骷髅，也变成了四具。
玄鸟振翅，凶兽长啸。
恭祝白药的巨大蜕变。
足足挨了上千道混沌雷霆后，他终于彻底唤醒了两条大道。
天穹上的火焰与雷霆消失。
业兽也开始了凝聚身形。
巨眼消失后，它虽然能动了，可依旧不能凝聚身形。
这让白药更加确信了，刚才出现的就是混沌意志。
混沌意志要保证他唤醒大道的过程不被打扰。
不过……
白药神念一扫，覆盖百万里。
这点距离，对于星辰巨大的体积来说，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实力的指数级提升，让他的感知无比清晰。
他发现星辰带来的毁灭，是概念级别的。
能够重启这个时空！
针对道果的攻击，不是撞击，而是将毁灭的概念播撒！
唯有神话大罗的不死不灭才能无视这种攻击！
做到这个时空的不死不灭都不行！
混沌是铁了心要重开了。
白药沉思片刻不再去想，静静等待业兽凝聚身体。
无形状态拿着还没办法。
有形和有血条没有区别。
有血条就能杀。
“吼！！”
煞气凝聚业兽，业兽变成了弓着背的怪异生物。
前肢巨大，后肢短小，像是披着骨质铠甲的猩猩。
可它的脑袋，和狗非常神似，偏偏又有一头黑色长发。
白药感到恶寒，凌空一指。
“珰！”
金石相击的声音响彻。
业兽不愧是纯粹的毁灭之兽，居然硬是用肉身抵御了攻击，丝毫未损。
而这颗星辰上，女娲全力一击都造不成多大破坏。
毁灭本身是毁灭不了的。
所以白药不好估量自己与圣人的实力差距。
“咚咚咚”
业兽发了疯似的向着白药冲来，那带着人狗特征的面孔狰狞无比。
白药准备尝试一番空间上的不死不灭，心念一动，呼唤出金烛枝。
“这玩意好丑啊！”
小鹿看到业兽时，连忙躲在他的身后。
“若我真的要死了，你便直接将我拉回来。”
白药说完，径直冲向了业兽！
刚来到业兽面前，迎接他的便是极速的一记拳头！
白药放弃抵抗，闭上双眼。
“轰——”
顷刻间，煞气与毁灭结合的力量，便让他灰飞烟灭。
可小鹿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她能感受到白药没有死。
果然，业兽上空，空间荡起涟漪，白药缓缓出现。
“很奇怪的感觉。”
他回味着刚才复活的感受。
他的巅峰状态被投影至无数空间之中。
一旦肉身崩溃，便能立刻复活。
便是真灵在现实被磨灭也是一样。
唯有在时间上动手，穿越到刚才他被混沌炼却时，才能真正灭杀他。
一种踏踏实实的安全感，出现在白药心头。
洪荒圣人，要是有穿越时间的力量，他不早死了？
直接闪烁至业兽前方，笑道：
“久等了。”
眨眼间，周围的景象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白玉纹路的地面，仙石搭建的栏杆……
以及道路两侧堆积如山的尸骨。
业兽没有灵智，展开攻击。
可无论它怎么跑，都和白药保持着同样的距离，无法跨越。
“你若是有大道傍身，我还做不到这种地步。”
白药淡漠的盯着它。
末法大道，将神话的一切通过杀戮变成规则，旁人的大道也在其中。
他的末法时代，并不指超凡消失，而是将超凡变成凡人可以探索的规则。
重要的是以某种凡人能够轻易接触的方式，来替代神话力量。
神话大道则是与他的修为有关了，他越强，神话时空便越完善，直到能够孕育新的混沌，仙神共舞。
认真记录了业兽的力量和形态后，他立于尸山血海之间，轻描淡写道：
“我否定伱的存在。”
“锵——”
道路远方，一记骇人的刀光转瞬即至。
它穿过业兽的身体，再穿过白药的身体。
眨眼的功夫，能够一拳打得白药灰飞烟灭的业兽，直接消失在末法大道之上。
“哇~这招对业兽特攻嘞！”
充当过人道导游的金烛枝看到曾经的大敌这么简单就没了，不免发出惊呼。
“它是由纯粹的业力组成，自身没有灵智没有大道，本源更是无形无状，在末法的定义下，它不该存在。”
白药笑了笑。
这一招，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
那道末法的刀光，是连己身一起斩的。
若敌人的大道没有他高远，在实力悬殊不大的情况下，敌人的存在将被他否定。
而他自己，也会承受相应的反噬。
反噬甚至会作用到无数空间的投影上。
除了来自时间线的攻击，他也能弄死自己。
业兽没有大道，所以无法抗衡末法之刃的否定斩击。
一旦末法大道显化，业兽便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他宰割。
可要是拿去否定圣人，怕是自己先被反噬死了，圣人的混元道果依旧安然无恙。
不过，末法大道的招数可不止于此。
飞到人形浅坑。
先是以魔道隐藏了末法大道，再用神话大道来隐藏魔道。
做好了一切，他收回金烛枝，笑着自语道：
“时溪小道长，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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