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就是今天来的这位少年?”萧珪问道。
“没错,就是他。”帅灵韵说道,“他叫韩滉,是韩相公的第六子。虽然他还只有十二岁,但因蒙受父荫,早早的就已经官拜左威卫骑曹参军之职。这虽是一个不用任事的七品闲官,但好歹也是官哪!”
萧珪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宰相韩休之子,韩滉!……我记得韩滉本人,也是大唐历史上一位颇有作为的宰相。同时,他也是一位非常著名的大画家。我甚至还临摹过他的千古名作《五牛图》!
“先生打算怎么做?”帅灵韵问道。
萧珪微然一笑,“待我见过了他本人,再作定夺。”
“好。先生请!”
帅灵韵亲自引路,把萧珪请到了客厅。
厅堂里,一位少年正在全神贯注的欣赏萧珪的那一幅画。他身边侍立着一男一女两位仆从。女的温婉清丽淡静如荷,男的孔武有力腰佩横刀,一看就是个身怀武艺的练家子。
看到萧珪与帅灵韵走进客厅,侍女便在韩滉耳边低语了一句,“六郎,他来了。”
韩滉立刻转身朝萧珪迎去,远远的站定叉手而拜,“韩生拜见萧先生!”
萧珪打量了他一眼,眉清目朗的一位儒雅少年。
“韩郎君不必多礼。”萧珪面带微笑,“请坐。”
“晚生不敢!”
韩滉一伸手,他旁边的孔武男子往他手上递上一个红布盖着的盘子。韩滉就托着这个盘子,双膝拜在了萧珪面前,“晚生肯请萧先生收我为徒,教我画技!”
帅灵韵和清尘都大吃了一惊……宰相的儿子,竟然给萧先生下跪了?!
萧珪却是十分淡定,清清楚楚的说了两个字,“不可。”
韩滉愕然的看向萧珪,“先生可是嫌弃,晚生不够诚心?”
“非也。”萧珪道,“我没有资格,做你的老师。”
“不!”韩滉连忙说道,“萧先生的画作,无论是用笔还是配色,无不精道。从是整体到细节,无不完美。其中许多技画,堪称独步天下,世间绝无仅有。此等良师,晚生生平仅见。晚生对萧先生,佩服得五体投地!”
说罢,韩生跪得稳稳的,将那个红绸盘子高高举起,“晚生肯请萧先生,收我为徒!”
他旁边那位清丽的侍女揭开了红布,盘子上面托着一块肉干,两根金条。侍女说道:“肯请萧先生,收下六郎献纳的束脩。”
只有那位带刀的侍卫一直木讷而沉默,仿佛此间之事,全然于己无关。
萧珪轻轻的皱了皱眉,“我再说一次,不可。”
韩滉再一次抬头看向萧珪,面露一丝失望之色,“萧先生,晚生可否知道,其中原因?”
“你不必知道原因。”萧珪道,“总之,我不会收你为徒。但是——”
韩滉仿佛是从绝望中抓住了一丝最后的惊喜,“先生请讲?”
萧珪微然一笑,“但是,我可以与你共磋画技,相互学习。”
“这……”韩滉愕然的眨了眨眼睛,显然是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帅灵韵连忙上前一步,说道:“韩郎君,萧先生已经答应,将他的独门画技传授于你了。只不过萧先生一向洒脱,不想拘泥于师徒俗礼。你们就做一对诗画友人,如何呢?”
“诗画友人?”韩滉惊讶道,“萧先生既然授我画技,便是我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韩郎君。”萧珪呵呵一笑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你若再不起身,我可就改变主意了。”
韩滉微微一惊,连忙站起身来,却仍是托着那一盘黄金,“还请先生,收下这些……”
“既无拜师,何来束脩?”萧珪微笑道,“黄金拿回去吧。改天你我切磋画技,若能带上一两瓮美酒,可比黄白之物强了百倍。”